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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近代廢除纏足運動入手,談談知識分子從醫人到醫國的思想

由 林屋公子 發表于 遊戲2021-09-17
簡介身體隱喻的家國談到近代的積貧積弱,我們會想到“東亞病夫”的形象

纏足是誰提出廢除的

個人身體健康與否似乎與家國情懷很難聯絡到一起,但是,在晚清民國時期,當時人觀念裡個人身體的健康與否或直接或間接和天下興亡有聯絡。

纏足廢止與民族興衰

我們知道近代知識分子掀起了廢止女性纏足的運動,從今天的角度看,纏足的確對女性身體的傷害很大,如果是現代人反對纏足的理由可能是纏足危害女性身心健康。而近代知識分子,無一例外廢止纏足都是從家國命運來分析的。

比如說,在維新派康有為的《請禁婦女纏足折》裡,他的論述就是纏足導致氣血不流,上傳身體,有可能導致後代身體羸弱。他甚至對比了歐美人,認為他們女性不纏足,所以,後代身體素質也很高。後來的袁大頭也是這麼一個觀點:“今纏足之婦,氣血羸弱而生子不壯,跬步伶仃則教子者鮮。幼學荒廢,嗣續式微,其餘種族盛衰之故,人才消長之原,有隱相關係者。”(《直隸總督袁世凱勸不纏足文》)

從近代廢除纏足運動入手,談談知識分子從醫人到醫國的思想

當時知識分子的言語無非是纏足對於女性身體不好,容易影響到下一代,不管是身體層面的影響,還是會妨礙到女性教育後代,似乎近代中國衰微和纏足關係巨大,他們都是這個思路。知識分子以當時流行的西方醫療衛生觀念去駁斥纏足,雖然行為是積極的,但是現在看來理由殊為可笑。

身體隱喻的家國

談到近代的積貧積弱,我們會想到“東亞病夫”的形象。似乎近代社會被鴉片以及西方殖民者壓迫的中國,所有的國民都是病怏怏的,不管是心靈還是肉體。我們更會想到電影裡李小龍踢碎“東亞病夫”的牌匾,洗刷民族恥辱。然而,這個概念最初並不是西方人形容中國人的身體,而另有所指。

最早的“東亞病夫”來自於倫敦的報紙,後來經過《時務報》的翻譯傳入國內。然而,這篇報道所寫的內容,並不是談論中國人的身體素質如何,而是強調當時(1896年)大清積貧積弱的局面。甲午戰爭失敗,中國國內有很多弊病,軍事等各個方面改革不利等等。也就是說,這個“病夫”並不是身體怎樣,而是用人的身體代指國家。“病夫”是喻體,家國才是“本體”。同樣的《泰晤士報》也針對當時俄德法干涉還遼問題上用了“東亞病夫”一詞,用法也是一樣的。

從近代廢除纏足運動入手,談談知識分子從醫人到醫國的思想

同樣的,俄國在歐洲曾經也被成為“病夫”(SICK MAN)。當然更多的時候,西方是把日薄西山的奧斯曼帝國稱為“病夫”,而且也並未涉及身體和體育層面,只是強調積貧積弱的局面,國家和身體相聯絡。當時知識分子很清楚這種用法,嚴復在《原強》就化用這個比喻,把中國比作病人,變法不能太急,從根本做起,強求的話,病人只會速死。梁啟超和康有為也都有類似的比喻或者引用,他們並沒有把“東亞病夫”當做是侮辱,而是當作鼓吹變法的論述。

等到了1903年了,梁啟超開始強調中國人需要強身健體,培養國民的體魄,病夫又被拿出來了,只不過這次不是以喻體形式出現,喻體變成了本體。他在《新民說》寫到:“我以病夫聞世界,手足癱瘓,以盡失防護之機能,東西諸國,莫不磨刀霍霍,內向魚肉我矣,我不速拔文弱惡根,一雪不武之積恥,二十世紀競爭之場,寧復有支那人立足之地哉!”

“病夫”從家國的隱喻變成了呼籲國民注意衛生、禁止吸鴉片的論點。毫無疑問,這種思路和前文提到的廢止纏足是一樣的,把國民的身體健康與家國興衰榮辱聯絡起來,而且這種宣傳無疑一直到今天都影響力都很大。

文學作品裡的身體與家國隱喻

我們都很熟悉魯迅先生在《吶喊·自序》裡面“鐵屋子裡的吶喊”的那段話:

“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裡面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然而是從昏睡入死滅,並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現在你大嚷起來,驚起了較為清醒的幾個人,使這不幸的少數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苦楚,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麼?”“然而幾個人既然起來,你不能說決沒有毀壞這鐵屋的希望。”

昏睡者的比喻其實在晚清的小說裡,已經有所體現。晚清小說家徐念慈(筆名東海覺我)1903年開始創作白話小說《情天債》,這部小說最終並未完成。這部小說第一回,女主角蘇華夢就在夢中看見一處荒原,她看見男男女女都橫七豎八的昏睡在這裡,都如同死人一般。後面敘述了暴徒一擁而上,把這些男男女女沙的血流成河,卻沒有一個人吭聲。這無疑是在隱喻積貧積弱的近代中國,用昏睡的人寓意千千萬萬思想上沉睡的國民,暴徒就是西方侵略者。

從近代廢除纏足運動入手,談談知識分子從醫人到醫國的思想

在這裡昏睡的身體代表著當時晚清的停滯、落後與被動,身體被殺、砍、刺的血流成河,這隱喻了晚清的兩次鴉片戰爭、甲午戰爭等歷史,毫無疑問,這裡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這個思路很有可能影響到了魯迅的那段話,“鐵屋中的吶喊”也是身體與思想隱喻的一個延續。二者所不同的是,徐念慈的作品結局是樂觀的,而魯迅的作品相容有濃厚的希望與焦慮的情感,毫無疑問更加真實和具有藝術感染力。

身體在近代文學作品裡和針砭時弊的文章一樣承擔著家國的隱喻,身體既意味著國民個人的身心健康,也代表著家國天下,無怪乎近代一位偉人說過“野蠻其體魄,文明其精神”。這不僅僅是對於身體健康的關注,也是家國情懷的體現。

參考文獻:

汪民安主編:《身體的文化政治學》

顏健富:《從“身體”到“世界”》

楊瑞松:《病夫、黃禍與睡獅》

作者小盒子,文史愛好者,主攻思想史、文化史。最愛西方歷史學家貝克爾的名言“人人都是他自己的歷史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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