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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死亡是一場屠殺,我們該如何優雅退場

由 簡慢人生 發表于 運動2021-06-02
簡介在《最好的告別》中,作者阿圖•葛文德作為一位權威的醫生,總結了無數病人的經歷,得出了一個結論:人在生命的終點,需要的不再是醫藥,而是有尊嚴的生活,在當時情況下儘可能豐富和充分的有獨立思想的生活

退場是什麼意思

如果死亡是一場屠殺,我們該如何優雅退場

兩年前我的父親去世,我因此而陷入了長達半年的抑鬱之中,時常以淚洗面,覺得人生,生無可戀。

不,我和我的父親感情並沒有那麼深厚,我們常年只見兩到三次,在春節和其他節假日裡。他只是在最後兩年,才和我一起生活。我也盡到了作為子女的義務,無論父親的哪位親朋好友都會誇我是個孝順的孩子。在他走的一個多月前,醫生也已經暗示我們,他 時日不多了。

然而,我還是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迎接他的死亡的到來。前一天,還在話著家常;後一天,就突然離去了。我總以為,他還能再活10年、20年,至少是1年、2年。是我的照顧不周,縮短了他的壽命,他才73歲,還應該活很多年才是。

我們真的沒有準備好迎接衰老和死亡,無論我還是父親自己。

正如《最好的告別:關於衰老和死亡,你必須知道的常識》的作者阿圖•葛文德所說,這一切都是人類活得太久而帶來的新問題。不止是我和父親,其實這世上的大多數人都沒有準備好。

阿圖•葛文德,是哈佛公共健康學院、哈佛醫學院教授,世界衛生組織全球病患安全挑戰專案負責人,《紐約客》等雜誌的醫學專欄作家。曾經是白宮最年輕的健康政策顧問,影響奧巴馬醫改政策的關鍵人物,受到金融大鱷查理•芒格大力褒獎的醫學工作者,也是《時代週刊》2010年全球“100位最具影響力人物”榜單中唯一的醫生。

阿圖•葛文德說,作為醫生,他學到了很多東西,但不包括死亡。人們對醫生的崇敬,就是醫生可以救死扶傷,但不包括幫助人們面對死亡。

我們從未活得這麼久過,久到機體衰弱到無法獨立生活,但我們仍然不願意面對死亡。只是人的生命,就像太陽會有日出也有日落一樣,每個人也同樣面臨著日落——衰老的威脅。衰老就是一點點的失去所有,直至失去生命。

衰老,是長壽必須付出的代價。死亡,是每個人都無法迴避的結局。

如果死亡是一場屠殺,我們該如何優雅退場

如何才能在一場必輸無疑的戰爭中,儘可能地讓自己活得更好,還是活得更長久。選擇並不容易。阿圖•葛文德在《最好的告別》中告訴我們,醫學是有侷限的,他只能延緩衰老,但阻止不了死亡。他用一個個案例,生動地闡述了,如何在生命的最後階段,自主、快樂、有意義的生活,並擁有尊嚴地活到生命的終點。

托爾斯泰曾寫過一部中篇小說《伊萬•伊里奇之死》,主角伊萬•伊里奇得了一種治不好的疾病,請了很多醫生治療,方子一個比一個貴,但都沒有效果,他越來越虛弱,就快死了。但是所有人都相信,他只是病了,只要他保持平靜的心情接受治療,就會出現好的結果。

醫學是萬能的,這在現在也同樣是人們心中的幻想。阿圖•葛文德舉了一個他早期的病人的例子,他的癌症已經擴散到胸椎,無論是否手術,都只有幾個月的生命。而且手術本身風險很大,並不能他現有的狀況得到絲毫改善。可是病人堅持手術,堅信醫學可以救他的命。他對兒子說,“別放棄我!”這讓我又一次想到了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由於腿部動脈硬化,無法行走,去醫院做腿部血管支架。我請了專家查看了他的片子,發現心臟衰竭,導致通往腿部的血管狹小而硬化,腿部血管支架做了,腿部的血液流通也不會得到改善。便與醫生商量取消了腿部血管支架手術。當時,父親哭著罵我,心疼錢,不讓他做手術,見不得他好過,是盼著他去死。結果誘發心梗,差點死去。

過去和現在,許許多多的例子都證明了,醫學是在不斷髮展,但對於人類的衰老和死亡,它無能為力。也正是因為醫學的發展,現代人的壽命有了極大的提高,它讓我們開始面對衰老。衰老是一點點的死去,它把你的健康、機體功能一點點拿走,讓你不得不和死亡面對面。

如果死亡不可避免,如果衰老已經來臨,那我們要怎麼辦?

如果死亡是一場屠殺,我們該如何優雅退場

在《最好的告別》中,作者阿圖•葛文德作為一位權威的醫生,總結了無數病人的經歷,得出了一個結論:

人在生命的終點,需要的不再是醫藥,而是有尊嚴的生活,在當時情況下儘可能豐富和充分的有獨立思想的生活。

當我們不能夠獨立生活時,老年生活不再是田園牧歌式的美好,而是被困居陋室的苦悶。

我們需要尋求幫助,家人或社會專業機構的幫助。

這就又帶來了新的矛盾。當我們需要家人幫助時,可能我們的子女也已經白髮蒼蒼,無力照顧我們,而且他們有自己的家庭、事業、子女。這時候,養老院或療養院就成為了不得不去的場所。

回想父親離世前一年,他因為糖尿病引發心臟衰竭,經常在夜裡突然就喘不過氣,難受得要死,只能打急救電話,讓救護車送到醫院搶救。家裡需要24小時不離人,出門去菜場買菜的幾十分鐘,就有可能發生一次窒息。那時我們不得不開始考慮療養院。

經朋友推薦,我們去考察了一家療養院。位置有些偏,但空氣清新,環境優美、安靜,大樓設施齊全,有醫院一樣的搶救室,還有常見病、慢性病的治療以及一般的生活護理。

起初,父親也很是歡喜,被一堆護士、護工圍著,陶醉在被人尊重的假象中。後來,由於我在外地工作,最多一個月去看他一次,有時候忙起來,可能兩個月才能去一次。父親開始不滿了起來,他嚷嚷著要回家。我只能盡力安撫他,許諾過段時間就帶他回家看看。

就在這之後的一個月裡,他突然異乎尋常地暴躁了起來。療養院給我打電話,讓我馬上把他接出院。說他要求回家,如果不讓他回家,他就開著電動輪椅自己乘電梯下樓,往療養院外面跑。於是,療養院沒收了他的電動輪椅。他被困在床上,就拿頭撞牆,往床下滾。於是,療養院把他綁在了床上。他開始絕食,連水都不喝。療養院怕出事,要求家屬立刻帶他回家,不然就把他送到我家所在的社群裡。

我被嚇到了。買了第二天的機票飛回家,接他出院。回到家,他的第一句話就是:“謝謝你,把我救出了集中營!”

聽了這句話,我的心裡五味雜陳,半天說不出話來。阿圖•葛文德說,

老年人想要的是一個家,而不是一個安全的沒有個人隱私和尊嚴的禁閉室。

在療養院,你的全部家當集中在一個櫃子裡,除了日常衣物和洗漱用具,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你喜歡的工藝品,你收藏的字畫,你用了多年的工具,都不在你的身邊。你躺在床上,邊上是你從不認識的陌生人。醫生和護士可以不用徵求你的意見就推門而入,用各種儀器侵犯你身體的隱私,你的生命變成了儀器上的數字。你就像生活在集體宿舍,人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卻覺得越來越不好。

難怪父親總是嚷嚷著要回家。《最好的告別》提醒我們,我們似乎屈從於這樣的一個信念:

一旦你失去了身體的獨立性,有價值的生活和自由就根本不可能了。

也正是基於這個信念,我們和療養院所做的一切,都得不到老人們的理解,甚至引起他們的反抗。

想一想,如果我們自己身臨其境,我們想要的是什麼樣的生活?難道我們期望的不是:

在我們衰老脆弱、不再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時候,如何使生活存在價值嗎?

如同生命中那些重要的選擇一樣,在生命的最後關頭,我們將遇上的是最艱難的問題:什麼時候應該努力醫治,什麼時候應該放棄治療。

按照傳統,我們很難理智、清醒地與一個人談論死亡,特別是關係到自己或自己的家人。我們絕不願意渾身插滿了管子躺在病床上度日,但我們卻常常讓我們的家人在病床上靠藥物維持生命。醫院的ICU總是躺滿了靠機器存活的人們,各種管子連線著身體,他們不能說話也不能吃東西。家屬們在玻璃窗外飽受煎熬,沒人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放手。

醫學發達到,已經可以在我們早已失去了意識和連貫性之後,仍然維持我們的器官。死亡是確定的,但死亡的時間是不確定的。於是每個人都要與這個不確定性、與怎樣、何時接受戰鬥失敗進行抗爭。沒有臨終遺言,因為垂死者已經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我朋友的父親,躺在醫院使用呼吸機、氣管造口術、飼管,身體連線著好些泵,無法說話、無法表達自己的意思,時常昏睡,不知道是不是還有意識,但是生命可以繼續維持下去。兩年了,一直如此。他是活著,卻比死了更悲慘。

我們在對待病人和老人方面最殘酷的失敗,就是沒有認識到,除了安全和長壽,他們還希望能好好地活到終了。臨終關懷,在我們國家還是缺失的一項。

我們都不懂怎樣才能在病痛中,以最好的方式,向這個世界告別。

出院後的第四天,我的父親就去了。他走的那一刻,我不在他身邊。等我回家時,他已經睡去,表情平靜。我從沒想過,我的親人,會以這種方式,和我告別!

他的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做決定的責任就轉移到了我的身上,而我沒有好好地和他談論過一次,他對死亡的看法以及他認為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在他生命的終點。每次,他一談起他要死了,我就會很煩躁,認為他太消極,只要他好好治療,就能夠一直活下去。現在回想起來,我們其實都知道他快要死了,但我們無法面對。

看完阿圖•葛文德的《最好的告別》,我大哭了一場,我痛恨自己沒有早一點閱讀這本書。如果我可以有勇氣面對父親的死亡,就可以讓他在最後的日子裡不帶遺憾的離去。完阿圖•葛文德告訴我們,我們有權利選擇自己死亡的方式,我們也要尊重親人的意見,不能為了我們自己的孝道而自私地選擇讓親人在痛苦或昏迷中生存。

死亡,是我們對這個世界最後的貢獻。人必定有一死,那麼如何才能在有限的情形下,更好的和這個世界告別,是我們每個人都要思考的問題。相信《最後的告別》可以幫助你,更深地理解衰老和死亡的定義。

如果死亡是一場屠殺,我們該如何優雅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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