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中期牛李黨爭的背後，實際上是士族子弟與寒門士子之間的博弈

在封建時代，黨派執政屢見不鮮。黨派之爭現象出現的原因，通常都是各派系希望能夠透過佔據朝堂之上更多的話語權，從而引導皇帝按照自身的主張實現政治抱負。

而在唐代，這樣的現象也曾經出現過，那就是始於元和一朝、終於大中一代的牛李黨爭事件。

牛李黨爭

所謂牛李黨爭，就是指以牛僧孺為首的牛黨以及李德裕為首的李黨之間的政治鬥爭事件。雙方不僅持有不同的政治立場，甚至在其他事務上也難以達成共識。

為此，兩派纏鬥了將近四十年。從表面上看牛李黨爭是一次再平常不過的黨派權力鬥爭事件，但實際上卻是唐代士族子弟與寒門士子之間的博弈。

01

科舉考試引發朝臣的分裂

所謂事出必有因，牛李兩黨既然纏鬥了將近半個世紀，絕對不會是無緣無故的。而激化兩黨之間矛盾的事件，卻是一次科舉考試。

公元809年，唐廷為吸納人才舉辦了一次科舉考試。考試中有一項科目為考生圍繞著時政自由發揮，並寫下相應的對策。考生牛僧孺與李宗閔雖然才華出眾，但卻因在試卷中以較為激烈的言辭抨擊了時政，遭到了時任宰相的李吉甫的打壓，最終名落孫山。

唐代科舉制度

在這裡需要提到的是，唐代的科舉考試並沒有對考生的答題內容作過多的限制。也就是說，牛僧孺與李宗閔的試卷本不至於被移除評選範圍。

二人之所以落榜，是因為李吉甫在唐憲宗的面前稱二人與考官之間存在著利益關係。唐憲宗不知真相，這才將二人的考試資格作廢，甚至還對考官施加了懲戒。

二人落榜後，朝堂之上有不少大臣上奏彈劾李吉甫，認為他以如此藉口打壓二人，正是因為嫉妒心作祟。在唐憲宗下令重新調查此事並查清真相後，便將李吉甫踢出了政治中樞，貶到了淮南地區擔任節度使。

牛僧孺像

此次事件直接引發了朝臣之間的分裂，一部分大臣認為李吉甫的所作所為並沒有錯。而另外一部分大臣、也就是曾經為牛僧孺與李宗閔鳴不平之人則認為這是對寒門士子的打壓，二者之間就該問題展開了激烈的辯論。

不過這一時期兩大派系尚且沒有完全形成，所以相互之間的鬥爭還處於較為溫和的初級階段。

02

唐武宗時期，李黨勢力超過牛黨

由於牛僧孺與李宗閔二人皆有真才實學，所以即便一次科舉沒有中第，也在後來順利地進入了唐代的行政機構之中任職。

至唐穆宗一朝時期，牛僧孺已經官居宰相。七年後、也就是唐文宗一朝時期，李宗閔透過向宦官行賄也坐上了宰相的位置

（牛僧孺早已經在拜相後的第三年主動請辭並前往武昌地區任節度使）

。

二人先後拜相，牛黨的勢力也在這一時期得以慢慢擴大。但是沒過多久，隨著李德裕入朝拜相，牛黨的勢力便出現了逐漸萎縮的趨勢，李黨開始主掌朝政。

唐穆宗像

李德裕何許人也？

早在唐穆宗一朝初年時，還是在一次科舉考試中，李德裕因揭發李宗閔利用裙帶關係將自己的女婿蘇巢寫入中第榜單之中而遭到了李宗閔的記恨，二人從此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而李德裕，也就是後來李黨的代表人物。在他官拜宰相之後，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削弱朝中牛黨勢力。

不過李德裕的好日子並沒有過上幾天，就於次年被唐文宗派遣到鎮海地區充任節度使，宰相一職再度由李宗閔擔任，牛黨勢力再度崛起。但所謂世事難預料，就在牛黨以為可以對李黨施以報復的時候，唐文宗卻突然駕崩，取而代之的則是心向李黨的武宗李炎。

李炎在位期間，一直重用李德裕

（與李黨支援其登上皇位有密切的關係）

，並在全國範圍內積極推行新政。

李德裕的政治抱負得以實現，意味著李黨在朝中的地位已經將牛黨遠遠地甩在了身後。有了唐武宗撐腰，李黨幾乎將牛黨的全部成員都趕出了政治中樞。就連幾朝老臣牛僧孺和李宗閔也都被流放了，李德裕成為了朝堂之上最具有話語權的人。

李黨長期把持朝政，不僅使得一部分不願意依附於牛李兩黨的大臣站到了李黨的對立面，就連宦官集團也對其十分不滿。但怎奈唐武宗就是不願意提拔牛黨，反而接二連三地削減牛黨成員的官職，導致後者一直無法翻身。

03

唐宣宗時期，牛黨勢力死灰復燃

公元846年，唐宣宗李忱繼位。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宣宗剛剛繼位就將李德裕趕出了京師，並將其貶到了生活環境極為困苦的嶺南地區。

此時李德裕年事已高，幾經折騰最終客死他鄉，李黨隨之土崩瓦解。

李德裕雕像

不過有趣的是，唐宣宗並沒有在打壓了李黨之後重用牛黨，而是重新組建了新的幕僚團。

同年，李宗閔因病不幸去世，牛黨勢力受到嚴重打擊。又過了一年，牛僧孺也因重病不治駕鶴西去，牛黨也從此不復存在。

04

結語

牛李兩黨的主要分歧有兩方面，其一是如何取士。牛黨認為，應當大力推廣科舉制度廣納人才；而李黨則堅持要恢復古制，即按照門第取士。

僅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牛黨是在為天下寒門士子說話。畢竟寒門士子想要躋身進入政治中樞，除了透過科舉這條通道別無選擇。而李黨堅持門第取士，就是為了保證貴族對政治的壟斷地位，從而保住自身的特權。

唐代科舉制度

其二，便是兩黨對於國內現狀的處理意見存在著分歧，也就是如何解決藩鎮割據、中央勢弱的問題。

牛黨認為中央朝廷應當對地方藩鎮採取妥協態度，雙方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無事；而李黨則認為應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維護國內的統一局面。

牛黨之所以會持以這樣的觀點，主要還是因為當時的唐廷還無力解決藩鎮割據的局面。如果貿然向地方藩鎮發難，很有可能引發難以預料的後果。

從這一點來看，牛黨的眼光屬實有些狹隘了，而這也成為了牛黨不得唐武宗重用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