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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小哥每晚收入過千仍迷惘:光靠跳舞拉客能紅多久

由 中國日報網 發表于 飲食2022-02-09
簡介酒吧老闆也曾是拉客小哥舞臺煙霧中,酒吧老闆劉剛眯著眼睛打量袁開超

酒吧噴的乾冰貴嗎

光靠跳舞拉客,能紅多久呢

在西塘打拼的漂泊者不少,酒吧老闆說能出頭的是少數

本報記者 黃小星/文 俞躍/攝

入夜,一盞盞紅燈籠亮起,映紅熱鬧不減的水鄉小鎮。穿過安境橋,一道河水將西塘分為兩個世界,一側屬於臭豆腐、紀念品商店、手工作坊,一側則是燈紅酒綠的酒吧街。踏上安靜的石板路,乾冰、人造革沙發發黴與荷爾蒙的氣息撞個滿懷。

酒吧小哥每晚收入過千仍迷惘:光靠跳舞拉客能紅多久

袁開超現在還在酒吧演出。

每家酒吧,不論傳來舒緩的民謠抑或搖滾音浪,門前必定駐足幾位拉客的人。有人斯文靦腆,彬彬有禮;有人西裝革履,鞠躬致意,一雙雙熱情的手,將人們往內引。

除了給餐館拉客人,袁開超現在還在酒吧裡演出,很受歡迎。

錢賺得比以前多,但兩個哥哥並不清楚袁開超的未來在哪裡,他們說,沒文化還是要吃苦的。

教他唱歌的朋友說不想蹭熱點

最早一批客人通常被安排在最靠近門口的位子,舞臺上騷動的不是妙齡少年,而像是不小心串錯門的廣場舞大媽。高分貝的音響摻雜電流嗞嗞啦啦的雜音,她們隨著彈簧地板的震動擺動身軀。

9點半,通常是一家酒吧的黃金時間。“零點酒吧”的核定營業面積是267。25平米,最多容納213人。“今晚想在西塘豔遇的人舉手。”一個歌手的演唱反響寥寥,便試圖炒熱氣氛。掌聲最終出現在他一口氣吹了三支330ml的啤酒之後。他下臺,腳步有些踉蹌。

人群突然響起一陣歡呼,“思密達”出場了。這是酒吧給袁開超臨時起的“藝名”。在飯店看準時間後,他戴好口罩,快步走向100米開外的“零點酒吧”。門口拉客的服務員畢恭畢敬地迎接了他。

在那裡,他每晚演出十分鐘左右。酒吧老闆劉剛說,小哥的出場費是商業秘密。兩個不同渠道的資訊指向,袁開超在這裡每晚收入過千元。

DJ調侃袁開超:“我可喜歡看你跳舞了,兩條小腿蹬得跟風火輪似的,可歡實了。”DJ叫張鵬,平時是個歌手。

“我新的單曲你聽過嗎?”張鵬問,“叫《我在西塘等著你》,挺好聽的。”我開啟音樂APP聽了聽,曲調悠揚,但並沒有什麼記憶點。

張鵬有張俊朗的臉。他沒在朋友圈釋出與袁開超相關的任何資訊,因為不想“蹭熱點”。最近,他在教袁開超唱歌,作為他的搭檔合唱,拍攝MV,“他光靠拉客紅不了多久。”

“那你呢,你想紅嗎?”我問張鵬。

30歲的張鵬顯然對這個問題沒有準備。停頓了一會,他給我一個頗為官方的答案:“我想一個人紅,要經過長期積累,不然即使紅了,也是沒有根基的。”

他是安徽人,差不多與袁開超同一時間來到西塘,曾在袁開超打工的飯店隔壁開過水果店。他也曾無數次從袁開超的飯店門口經過,混得臉熟,袁開超便不把他當客人招呼了。

酒吧老闆也曾是拉客小哥

舞臺煙霧中,酒吧老闆劉剛眯著眼睛打量袁開超。雖然已經無數次地看過“拉客舞”,他還是哈哈大笑。

袁開超的走紅,讓劉剛敏銳地嗅到商機。他率先把袁開超“挖”到酒吧。如他所料,袁開超大受歡迎。

有時,劉剛會從這個少年身上看到曾經的自己。10年前,他來到西塘,也才19歲。他的家鄉是四川宜賓一個距離市區3個小時以上的山村,幾乎所有的年輕人都選擇外出打工。劉剛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來西塘投奔親戚,第一天晚上,他摸不到親戚家,只好在公園裡睡了一夜;第二天,親戚找著了,但對劉剛的臉色不好,劉剛出門忘記帶鑰匙,回不去,就在網咖裡湊合了幾夜。一直到他在一間KTV找到工作,親戚的臉色才好些。

劉剛勤快、嘴甜、機靈。一間酒吧的老闆來這裡唱歌,看中劉剛,就把他挖過去招攬顧客。劉剛不願多談吃過的苦頭,他笑說,自己不像袁開超那樣能喊能跳,就是“會忽悠”。靠著工資和提成,他開了家服裝店,賺到第一桶金。那位酒吧老闆成為他的貴人,手頭一間幾十平米的酒吧要轉讓,就勸劉剛湊幾萬塊錢盤過來。

大概在2010年,也許乘著上海世博會的東風,離上海只有幾十分鐘車程的西塘古鎮一下子火了。劉剛目瞪口呆地看著客人如同潮水一般湧入,巔峰時,他在江浙擴張了4間酒吧、1間客棧。

劉剛的酒吧僱了不少家鄉的年輕人。他也在西塘娶妻生子,安定下來,成為眾多同鄉人眼中的“帶頭大哥”。和劉剛曾在一起拉客的兄弟,如今,有人也開起客棧,當上老闆,但還有人仍在原本的酒吧拉客。劉剛明白,能出來的人是少數,他理解袁開超,也想幫助袁開超,把他打造成真正的藝人。

他喜歡這裡是因為“城市裡可以吃飽飯”

午夜12點,喧囂逐漸散去,袁開超坐在店門口的椅子上,打了個哈欠,顯得有點落寞。

陳偉和袁開明站在飯館對面,不時向這邊張望。他們是一個重組家庭裡的兄弟。弟弟的走紅讓他們意外,也有些不安。特別是看到一段影片裡,一個五大三粗的遊客粗魯地卡著袁開超拍照,他們決定暫時請假,輪流來照顧弟弟。

三兄弟從2011年開始,相繼來到西塘。他們所在的雲南昭通市昭陽區蘇甲鄉比較窮,許多人都來經濟發達的浙江打工。袁開超的姐夫估計,圍聚在西塘附近的雲南人,得有上萬人。

一個做人力資源,一個做公司職員,兩個哥哥在西塘打工掙錢,並陸續把家人接到嘉善。2015年,袁開超來西塘,坐火車經由杭州中轉,但來不及體味他到的第一個大城市。

“你覺得這邊好還是家鄉好?”我問袁開超。

“當然是這裡好嘛!”袁開超不假思索地回答。

“好在哪?”我順口追問。

我以為那個答案裡會包括高樓、智慧手機,或者抱怨家鄉買不到時髦的行頭,想不到18歲的袁開超認真回答我,“城市裡可以吃飽飯。”

他少年時的胃裡常年盛裝的是玉米和土豆。到了年末,如果收成不好,家裡的米缸也見了底。袁開超覺得,自己比家鄉的同齡人都要拉風、帥氣,卻和他們一道,和他的哥哥袁開明與陳偉一樣,擁有共同的飢餓回憶:到學校需要走一小時以上的山路,中午也常常要餓肚子。

兩個哥哥還是想讓他多讀書

袁開超上初一時,哥哥預交了學費。但突然有一天,學費被退了回來。到學校一問,袁開超早就退學了。袁開明到處尋找,直到在一家洗車行看到瘦小的弟弟奮力揮舞著抹布。

袁開超沒有透露過為什麼輟學。袁開明後來回想起來,彼時,他女兒剛剛出生,黃疸偏高,他們抱著孩子進進出出幾趟醫院,“一去就是一兩千塊錢,”醫院打電話給袁開明,但他很窘迫,湊不出醫藥費了。他接這個電話時,弟弟正在旁邊。

年少的弟弟力氣小,打工很累,“表面上看只要拉客,實際上忙起來,上菜、打掃衛生,這些都得做,”陳偉說,他們很心疼弟弟。

兄弟倆合計著,等穩定些了,就給弟弟報個班,學學專業的演藝課或文化課,或者索性送弟弟從頭開始上學。他們吃過沒文化的苦頭,所幸,妹妹的學習成績不錯。

採訪完,我們和袁開超告別。他心急,趕著先去髮廊洗頭做造型。他的哥哥們堅持送我們去高鐵站。

陳偉新買了一輛國產兩廂車,剛貼了膜,車裡有股味道。他開啟窗,溼潤的空氣裡飄來油菜花的香氣,春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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