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一天換了2次名字的丫頭，原來身上藏著《紅樓夢》的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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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四季文史

《紅樓夢》第18回元妃省親時，賈府從蘇州買了12個戲子，即紅樓十二官。這十二官的小名兒分別是：文官、寶官、玉官、齡官、菂官、藕官、蕊官、茄官、芳官、葵官、豆官、艾官。

我們知道，古代女性的社會地位很低，在家從父，嫁人從夫，基本沒有什麼話語權。而身為戲子的女性，她們的社會地位又會降低，所以在古代出現買賣戲子的行為，也就不稀罕了。

紅樓夢（精裝）

清］曹雪芹；［清］高鶚

文學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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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照：芳官、齡官

並且我們知道，清朝一直就有“三教九流”一說，作為戲子，他們屬於“九流”當中的“下九流”，就連半主半僕的趙姨娘都曾罵小戲子：“我家裡下三等奴才也比你高貴些”。所以，戲子的社會地位可算是底層中的底層了。

後來，由於宮裡的太妃去世，戲班不得不解散，賈府本著人道主義的做法讓戲子們自行選擇。這些人走的走，留的留，留下來的小戲子也就被分給各個主子了。芳官就被分到了怡紅院，成了《紅樓夢》男主賈寶玉跟前使喚的小丫環，由於芳官很機靈，此後也深得寶玉的喜歡。

劇照：芳官

細讀紅學作品你可能會有所感觸，賈寶玉跟芳官之間的關係也很微妙，尤其是寶玉兩次給芳官取名，就很特別。很多人不解曹公這樣寫的目的，通讀《紅樓夢》你會發現，在這個丫鬟兩次更名這件事上，居然隱藏著一個大秘密。

事實上，賈府給下人賜名的這個傳統，多半是因為賈府最大的紈絝子弟賈寶玉。於是，賈母房裡的珍珠，成了賈寶玉身邊的襲人；那個名叫蕙香的丫頭，就變成了四兒；包括晴雯、麝月、秋紋、碧痕這些名字，均出自賈寶玉的手筆，全府上下，也只有他才有這樣的閒情雅緻。

劇照：賈寶玉、花襲人

所以，寶玉的父親賈政也一眼就能看出來，還曾經因為這件事，對賈寶玉很是不滿，認為他只會在“濃詞豔賦上做文章”，簡直是不務正業。寶玉初出場時，兩首《西江月》已經將寶玉的一生進行了概括：

無故尋愁覓恨，有時似傻如狂。縱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原來草莽。潦倒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行為偏僻性乖張，那管世人誹謗！

富貴不知樂業，貧窮難耐淒涼。可憐辜負好韶光，於國於家無望。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紈絝與膏梁：莫效此兒形狀！

寶玉在賈府被寵得不行，而且是弱不禁風，扛事就更加談不上了。這跟今天男孩需要賤養，女孩需要富養完全是“擰”著的，所以當後來賈府被抄時，賈寶玉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全然不能接受眼前發生的一切。

劇照：寶黛釵

寶玉很女孩子的性格很相似，自認為值得驕傲的事就是飽讀詩書，事實上，關於經濟之道的書，他大抵是不讀的，他只對那些稀奇古怪和新鮮事物的書籍感興趣。偶爾給丫鬟們取名，也就成了他附庸風雅的樂趣了。

眾丫頭中，多次取名的並不多，除了四兒（薰香）就是芳官了。《紅樓夢》第63回裡有一個情節非常有名，就是寶玉為芳官改名，出現在寶玉生日的第二天。

寶玉因見芳官的頭飾和穿戴很不喜歡，所以命她改妝。怎麼改呢？在寶玉看來，若在冬天的時候戴上一個兔子樣的帽子，穿上小虎頭的小戰靴，一定會非常的漂亮。緊接著就對“芳官”這個名字表示不滿。

劇照：芳官

……（賈寶玉）又說：“芳官之名不好，竟改了男名才別緻。”因又改作“雄奴”。芳官十分稱心，又說：“既如此，你出門也帶我出去。有人問，只說我和茗煙一樣的小廝就是了。”寶玉笑道：“到底人看的出來。”芳官笑道：“我說你是無才的。咱家現有幾家土番，你就說我是個小土番兒。況且人人說我打聯垂好看，你想這話可妙？”寶玉聽了，喜出意外，忙笑道：“這卻很好。我亦常見官員人等多有跟從外國獻俘之種，圖其不畏風霜，鞍馬便捷。既這等，再起個番名，叫作‘耶律雄奴’。

寶玉為何會給一個使喚丫頭取這麼一個男性化的名字呢？原文這樣記載：

“雄奴”與“匈奴”相通，都是犬戎名姓。況且這兩種人自堯舜時便為中華之患，晉唐諸朝，深受其害。幸得咱們有福，生在當今之世，大舜之正裔，聖虞之功德仁孝，赫赫格天，同天地日月億兆不朽，所以凡歷朝中跳樑猖獗之小醜，到了如今竟不用一干一戈，皆天使其拱手俛頭緣遠來降。我們正該作踐他們，為君父生色。

芳官對寶玉說，作為男兒身，理應“操習弓馬，學些武藝，挺身出去拿幾個反叛來，豈不進忠效力了。”不過聽寶玉的意思卻是，承平年代，不再需要馬上打天下，只玩些表面文章也就算歌功頌德了。

劇照：賈寶玉

說寶玉是“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簡直是恰如其分，看看他跟一個昔日的戲子這般對話，都是什麼邏輯？賈府不敗才怪呢！

芳官的名字改成了“耶律雄奴”後，大家都在大觀園中玩耍，尤氏帶來的幾個侍妾，錯把“耶律雄奴”叫成了“野驢子”，引得大家捧腹大笑。寶玉見人人取笑，恐作踐了芳官，忙又說：

海西福朗思牙，聞有金星玻璃寶石，他本國番語以金星玻璃名為‘溫都里納’。如今將你比作他，就改名喚叫‘溫都里納’可好？”芳官聽了更喜，說：“就是這樣罷。”

就這樣，芳官又由“耶律雄奴”換成了“溫都里納”。大家都覺得這個名字非常拗口，索性翻為漢名，就喚“玻璃”，不過大家都叫她是“金星玻璃”。也許讀者會有疑問，一天之內，曹公借寶玉之口兩次給芳官改名，究竟想要表達什麼？其實這裡隱藏了《紅樓夢》一個大秘密。

劇照：芳官

賈寶玉之所以要給芳官改名，主要是因為看了她的裝扮。想象一下，芳官改名前，她的裝束是不是很像清朝前期的“金錢鼠尾頭”（將頭四周的頭髮都剃掉，僅僅保留頭頂中心金幣大小的一片頭髮，蓄做手指粗細的小辮子）很相似。對於這樣的裝扮，賈寶玉很看不慣，甚至說很痛恨、很蔑視。因此賈寶玉才有了“我們正該作踐他們，為君父生色”這樣的評價。

請注意，這裡不單有“父”更有“君”，也就是說他替明朝滅亡感到不值，替清政府入關稱帝感到憤恨，對舊官新做也是嗤之以鼻。

眾所周知，曹公一部《紅樓夢》其實說的就是自己家族的興衰史，由此可見他對清朝政客的痛恨。而且芳官改名後，賈敬就死了。賈敬，諧音就是“嘉靖”，賈敬之死，也就意味著明朝的滅亡。

劇照：賈敬

《紅樓夢》表面上是胭脂風月，但背後卻是官場上的腥風血雨，是朝代更迭的風雲詭譎。曹公自己的身世不敢直接書於紙上，只有透過小說裡各色人物的命運走向，巧妙地將真事“隱”去，故而有了“甄士隱”（真事隱）、“賈雨村”（假語村言）眾生。

區區改名一件小事，卻隱藏了這麼大一個秘密，其實不止是“改名”，包括《紅樓夢》中各色人物“換衣服”，也都包含了這麼一層意思。

劇照：賈雨村與小沙彌

說到這或許大家還有個疑問，芳官後來的名字一直是變來變去的，沒有一個固定的叫法，在寶玉剛剛為芳官改名之後的第64回裡，芳官還叫芳官，但之後為什麼她“雄奴”和“金星玻璃”兩個名字都還在用呢，這很有可能是作者為了成書所使用的“障眼法”，至於真相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關於芳官的結局，在那個亂世，也算是圓滿了。賈家被抄後，王夫人無情驅逐了一眾人等，芳官和其他戲子們一起被攆走，王夫人讓她乾孃給她找個女婿，倔強的芳官自然不甘心再被人買賣，所以她橫下一條心，跟著水月庵的智通出家去了。

劇照：芳官出家

突然想起了寶玉的一開始的“不出家”與最後的“出家”，真是諷刺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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