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瘋子”詩人筆下，莆田深秋的郊野並不迷人

文：聞道 圖：木痴

站在深秋的郊野，面朝金燦燦的田野，詩人總是忍不住嘴角的喜悅對豐收景象一通讚美，對勞動人們進行深情謳歌。同樣是詩人， 莆田本土詩人南夫筆下卻是另一番景象，它不迷人，甚至很感傷，讀著他的詩就如同進入他創造的世界。

像南夫這樣特立獨行的本土詩人，莆田僅此一個，因此也可以說他是全國獨一無二。他的“地瓜詩”中沒有華麗的辭藻，甚至有些字眼外地人是看不懂的，第一次拜讀他的詩，會覺得也不過如此；可是，越讀越有味，如同“餃子就酒，越喝越有”，這和他寫詩喜歡就酒有關吧。

南夫是出了名的愛喝酒，酒後而作的詩裡卻從沒有為賦新詞強說愁的纏綿，多的是一份“無奈”的正氣在其中，這和他的性格很像。詩中的意境就像老白乾，精純而複雜，又不失詩人獨有的哲理和杳渺，容易上頭。

家國天下，米價肉價，都是南夫關心的社會話題。老舊的電驢是他的坐騎，尖銳的文字是他的武器，他雄赳赳地“視察”莆田各個角落，這彷彿成了他英雄的羅曼使命。

敘事：深秋的郊野

南夫

圖：網路

很多詩人寫過深秋的郊野

運草的牛車駛過泥濘的小道

這只是一種詩意的想象

圖：網路

在我的家鄉，那些乾紅薯藤，稻草和麥秸

都是農婦們打成捆，用扁擔一擔擔挑回家

把這勞動場景寫成漂亮詩句是詩人的矯情

真實的場景是我已逝的老母親

曾經忍著飢餓，汗流浹背

在深秋的郊野上駝著背

像一隻螞蟻，在細長的田埂上一步步挪動

從日出到黃昏

在這個虛情假意的歲月，詩人們反揹著雙手

在村頭轉一圈

就把衣衫襤褸的詩打扮的花枝招展

秋風就是一朵菊花，鮮豔，金黃

但秋風從不在現場，從不把詩人看一眼

圖：網路

“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

據說老郭不喜歡杜甫的詩，說杜甫是地主

四川農舍都是用一層茅草壓頂

杜甫家用了三層，不是地主是什麼

我問開雜貨店的堂弟紅猴賢

“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是誰寫的

他說，是在村部煮飯的金迫勾寫的

深秋的郊野，但願是梵高的《麥田守望者》

米勒《拾穗者》，那才是我母親無價的形象

2019/10/19/下午寫於南湖公園

遛狗者說

南夫

遛狗的人說

今天霜降，狗崽子馬上要穿坎肩防寒了

就趁狗狗滿月帶出來遛遛

讓它認識認識山水田園，男人和女人

練練狗腿子，讓它比人跑得快

不會受到人的傷害

狗是沉默的朋友，重感情，人不如狗

當然，玩陰的耍奸的狗不如人

大家都知道狗會看門，忠於主人

狗的另一面還能醫治人的孤獨，抑鬱

那些得抑鬱症跳樓的官員就是不喜歡狗

從不和狗散步

你看見過市長在路上遛狗嗎？沒有吧

我這隻狗叫美卡，出生三天我把它的尾巴剪了

不讓它長大了搖尾乞憐

要培養它做一條什麼辱不驚的狗

你看過電影《忠犬八公》嗎？

看過的人沒有不向八公狗狗致敬的

還有一部叫做《一條狗的使命》

用生命不斷輪迴來完成愛的接力，使人淚眼

他問我養狗嗎

我搖搖頭說，狗糧比豬肉還貴，養不起

他就很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揹著手

遛狗去了

2019/10/24/下午寫於木蘭陂

今夜酒瓶空空明月也空空

南夫

今夜酒瓶空空明月也空空

承載不了半絲白雲的重量

今夜明月空空酒瓶也空空

承載不了半絲光芒的重量

今夜我頭腦空空

靈魂空空

骨頭空空

承載不了半絲信仰的重量

今夜大地空空

原野空空

今夜糧草空空，身體空空

酒瓶空空，玻璃空空

承載不了資產階級理論的半絲重量

今夜的鐘聲空空

時間空空

空氣空空

今夜的病房空空

黃河空空，大海亦空空

今夜的人間空空

承載不了一首中華優秀詩歌的重量

今夜酒瓶空空空出了一點透明的空間

裝著明月

裝著苦難，裝著虛偽的愛

裝著最後一個情人失望的淚水

今夜的石頭空空

鋼鐵空空

歷史空空

承載不了謊言的半絲重量

今夜酒瓶空空空出了一個空空的明月

照見我的頭頂

照見我的酒杯

照見我酒杯裡的麻醉了的靈魂

今夜色就是空空就是色

空空色色色色空空

今夜一切皆空

沒有半絲重量

今夜只有一箇中國夢

無比沉重

壓在我的心頭

2015/7/28夜記於汀塘村

作者簡介

南夫，原名陳金攀，1958年出生於汀塘村南屏陳。詩作散見於《詩刊》、《星星》詩刊、《綠風》詩刊、《詩神》月刊、《詩歌報》月刊、《延河文學》、《福建文學》、《天津詩人》、《福建日報》、《湄洲日報》、《莆田晚報》等報刊雜誌。出版詩集《也到楓橋》、《南夫詩選》。獲得過首屆陝西安康“漢江詩歌獎”特等獎、第二十四屆莆田市“雲裡風·森昌文學獎”詩歌一等獎等獎項。曾在陝南謀生二十多年，系陝西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擔任過陝西省安康市作家協會副主席。現居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