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歲的“少年”村上春樹，生日快樂

村上陽子是什麼職業

昨天，是著名作家村上春樹的72歲生日。

作為一個相當高產的作家，村上在他的創作生涯裡，幾乎從未寫起過自己的家人，就連他書中的主人公，也常是15到30歲，幾乎沒有家人。

而就在昨天，書單君收到了他的新書《棄貓》，這本書的副標題是“當我談起父親時”。書單君不由得感慨，村上真的上年紀了。

作為一個在全世界火了幾十年的作家，村上在中國也有相當高的知名度。但大部分人對他的瞭解，還停留在“《挪威的森林》的作者”，和“諾貝爾文學獎陪跑運動員”這兩個標籤上。

其實，真實的村上春樹遠不止於此，他其實是個值得人深挖的“寶藏男孩”。今天，書單君就想來聊聊，那個不太為大眾熟知的村上春樹。

慢慢來，人生還有很多日子

張愛玲曾經說過：成名要趁早。

這句話不知道引發了多少人的焦慮和過勞。

而與之相對的，還有另一種人，他們能讓那些還未成功的人，能夠聊以自慰：不著急，還有時間。

村上春樹就是這種人。

一般來說，一個作家的大器晚成，無非是寫作多年，一直籍籍無名，直到某一天突然遇到伯樂，開始大放異彩。

但村上不是這樣。 在29歲之前，他從未寫過小說，也從沒產生過要寫小說、要當作家的念頭。

1949年1月12日，村上春樹出生於日本京都市，爺爺是個寺廟住持，父親則是一名語文老師。

村上春樹12歲時，他父親和家附近的書店打了招呼，讓他能夠去書店自由地賒賬買書，每月給他結算一次。

在如此優渥的閱讀條件下，孤獨又敏感的少年村上，自然而然地愛上了閱讀。

雖然喜歡讀書，但在學校裡，村上春樹卻成績平平。不僅高考復讀了一年，就連四年制的大學，也硬生生讀了7年才畢業。

更強的是，22歲那年，還在讀大學的村上，和女朋友高橋陽子直接領證結婚，隨後又在校外開了家爵士樂酒吧。連開店的錢，都是找老丈人借的。

一般人都是先畢業，再立業，再成家。而村上春樹正好相反——先結婚、後立業，再畢業。

直到29歲那年，酒吧的生意遇到了瓶頸，他才清閒下來。此前的日子裡，他和陽子一直貧窮而忙碌，租住在沒有電視、沒有暖氣的小房子裡，一直為還酒吧的債務而發愁。

我們常說三十而立，然而即將30的村上春樹，在大眾社會的評論體系裡，還是個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閒散青年。

直到29歲的某一天，他閒來無事去附近的棒球場看比賽，卻忽然感覺“像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似的”，一個念頭毫無徵兆地從心底冒出來：“對了，沒準我也能寫小說。”

當天晚上，他就買來稿紙和墨水，趴在廚房裡斷斷續續地寫上一兩個小時。

這種寫作不為稿費，全憑興趣。

村上曾說：

“因為經營酒吧，所以我不用擔心生活費，也不需要為了生活費而寫作，這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他就在廚房的吧檯上，寫完了自己的處女作《且聽風吟》，投給了當時的群像新人獎，並奪得了頭獎。

又寫出兩本書以後，32歲，他賣掉酒吧，開始正式做起了職業作家。

而在當時，他酒吧附近的鄰居對他充滿了質疑，然而，村上說：

這是人生的緊要關頭，得當機立斷，痛下決心，哪怕一次也行。總之我得拼盡全力試試寫小說，如果不成功，那也沒有辦法，從頭再來不就行了。

當然，他成功了。但這種成功並不是沒有理由的。如果讀過他的小說，自然能夠感受得出，他絕對不是天才型的作家，而是靠著一點點的積累，才有了今天的才華。

他在《我的職業是小說家》這本書裡談到了自己寫作的三個秘訣：

想當小說家的人首先大概要多讀書……尤其是青年時期，應該儘可能地多讀書。優秀的小說也罷，不怎麼優秀的小說也罷……總之多多益善。

……其次（恐怕先於動筆）要做的，我覺得應該是養成事無鉅細，仔細觀察眼前看到的事物和現象的習慣。身邊來來去去的各色人物、周圍起起落落的種種事情，不問三七二十一，認真仔細地加以觀察，並且深思熟慮。

反覆考慮。 雖說是“反覆考慮”，卻沒必要急於對事物的是非價值作出判斷。要儘可能地保留結論，有意往後拖。重要的不是得出明瞭的結論，而是把那些來龍去脈當作素材，讓它們以原汁原味的形態，歷歷可見地留存在腦海裡。

任何成就都不是撞大運，不論是靠天才的“成名趁早”，還是靠積累的“大器晚成”。

若是還懷揣成功執念的年輕人，恐怕只有在正確的道路上持續努力，才有那麼一線脫穎而出的生機。

少年，跟年齡沒有任何關係

前陣子，我看到一個豆友發文，說在日本旅遊時，在一家小飯館撞見村上春樹和他的夫人一起在角落裡就餐。出於對偶像的尊敬，他選擇沒有上前去打擾，而是遠遠地觀望了一會兒，然後拿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照片裡，村上夫妻一頭灰髮，弓著身子並排走出餐館，像兩個隨處可見的老爺爺老奶奶一樣。

我望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儘管早已知道村上的年齡，但實際看到，卻沒想到，他原來已經這麼老了。

在我的印象裡，村上始終都是健步如飛，神情裡帶著一絲少年人青澀的羞怯。

因為村上的少年味，實在烙印太深了。

人們在寫祝福語時，經常會說：願你千帆過盡，歸來仍是少年。

可以說，少年，是每一個成年人都業已遺失，卻又最為渴望的品質。它象徵著年輕、活力、不市儈，以及無限的可能。

而在我閱讀過的作家裡，村上春樹是少年味最為濃厚的一個。

他寫過一部長篇小說，叫做

《海邊的卡夫卡》

。

小說的主人公，田村卡夫卡，為了叛離父親對他降下的“他將會弒父娶母”的詛咒，選擇在15歲那年離家出走，立志成為世界上最堅強的15歲少年。

這是個取自古希臘著名悲劇《俄狄浦斯王》的故事，只不過，村上將這一古老的故事，移植到了一個現代的15歲少年身上。

我們或許沒有反抗過詛咒，但十幾歲青春期的孩子，誰沒有反抗過家庭、父母，或者一切所謂“命中註定”的東西呢？

我讀這本書時，尚才十三歲，還不到書中主角的年紀，但那時的我深受感動。

“成為世界上最堅強的15歲少年”，這句話簡直就像動漫裡的人才會說的一樣。它看起來有點熱血，又有點中二，卻是獨屬於少年才會有的心境。

然而好幾年後，我才偶然發現，寫這本書時，村上春樹已經53歲了。一箇中老年男人可以這麼好地表現少年心境，我想，只可能是他自己還“仍是少年”。

事實上，他自己也曾經說過：

少年與年齡無關，只關乎三件事：

穿運動鞋、每月去一次理髮店而不是美容室、從不一一自我辯解。

他的說法也許並不適用於所有人，但有一點無疑是確定的——一個市儈、現實、唯利是圖的人，早已經丟失了一顆少年心。

是否能稱之為少年，只與一個人的內心有關。

一個跑馬拉松、鐵人三項的作家

說起作家，你腦海裡出現的是什麼場景？

大眾對作家這一行業的既定印象，大概是縱情聲色、頹廢孤獨，榨乾自己的生命，寫成一部部好作品。

確實有很多作家是如此，但村上，是個另類，可以說，他簡直是作家裡的“苦行僧”，作家裡的勞動模範。

除了寫作以外，村上春樹幹得最多，堅持最久的事情，就是長跑。

就像他所說：寫小說，尤其是長篇小說，完全就是一個體力活。因此，在選擇賣掉酒吧，做職業作家時，他也開始養成跑步習慣。

不僅每天跑，而且人家連專業級的馬拉松、鐵人三項都參加過，可以說，敏感又溫柔的村上，在現實中是個完全不輸於海明威的“硬漢作家”。

每個給自己立過減肥鍛鍊flag的人都知道，堅持鍛鍊有多麼困難。

你的朋友圈裡一定也有叫這個名字的人：xxx不練出腹肌不改名、xxx不杜絕熬夜不改名。然而，他們往往就再也沒有改過名字。

放棄，往往比堅持要簡單得多，誰不想往沙發上一躺，假裝自己是一隻貓，就窩一整天？也正是因為這樣，自律才顯得尤為可貴。

村上春樹在

《當我談論跑步時，我談些什麼》

裡寫道：

堅持跑步的理由不過一絲半點，中斷跑步的理由卻足夠裝滿一輛大型載重卡車。我們只能將那“一絲半點的理由”一個個慎之又慎地不斷打磨。見縫插針，得空兒就孜孜不倦地打磨它們。

找到一個習慣，並找到一點把它堅持下去的理由，然後去做，就是自律。

想要自律的人，通常是對當下的自己不夠滿意，並且想要成為更好的自己。但不去深思，只說一句“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恐怕是不行的。

比起違背本性、咬牙堅持，我認為普通人更應該學習村上式的自律，他就找到了自己的一套規律：

找到一件有點難度，但不討厭，也對自己有益的事情堅持做下去。

他在《當我談論跑步時，我談些什麼》裡寫：

我能夠堅持跑步二十年，恐怕還是因為跑步合乎我的性情，至少“不覺得那麼痛苦”。人生來如此：喜歡的事兒自然可以堅持下去，不喜歡的事兒怎麼也堅持不了。

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每個人的個性都不盡相同，與其把別人作為榜樣，不如順著自己的性子，在這樣前提下再來自律，或許才能從中得到真正的自由。

✎✎✎

關於村上春樹，文學界其實有很多不同的異議。喜歡他的人覺得他輕盈，瀟灑，文風舒服。不喜歡的，則認為他就是個暢銷書作家，對很多問題避而不談，沉浸在自己舒適的風格里，壓根算不上嚴肅文學。

這也是為什麼有人覺得他只能陪跑，但不可能得諾獎。

他誠然也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總的來說，村上春樹不失為一個值得人尊敬的作家，還是一個值得人喜歡的人。

有這麼一個有點“不著調”的人，能夠一直寫下去，跑下去。只要想到這一點，就覺得似乎我們自己的生活，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以堅持下去了。

主筆 | 輕濁 編輯 | 燕妮

圖源 | 圖片來源於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