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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中的地名文化：《紅樓夢》中的如皋酒

由小小地名大乾坤發表于藝術2022-10-02

黃酒紅樓夢如皋黃湯嗓了

簡介《紅樓夢》中寫到的12種酒：金谷酒、屠蘇酒、燒酒、紹興酒、惠泉酒、西洋葡萄酒、合歡花浸的酒、玫瑰露酒、木樨清露酒、果子酒、萬豔同杯酒、黃酒

來姨媽可以吃香櫞嗎

《紅樓夢》中寫到的12種酒：金谷酒、屠蘇酒、燒酒、紹興酒、惠泉酒、西洋葡萄酒、合歡花浸的酒、玫瑰露酒、木樨清露酒、果子酒、萬豔同杯酒、黃酒。

其中為如皋產酒至少有四種：惠泉酒、合歡花浸的酒、玫瑰露酒、黃酒。

壹

“嗓了黃湯”

《紅樓夢》書中雖然提到黃酒的次數最多。但僅有兩次提及惠泉酒，一次提及紹興灑。其他地方均以“黃酒”名字出現。兩次提及惠泉酒的地方是：第一次是在第十六回，賈璉護送林黛玉赴蘇州料理父喪之後回京，鳳姐設宴為他接風，賈璉的乳母趙嬤嬤走來，鳳姐連忙請她喝酒道：“媽媽，你嘗一嘗你兒子帶來的惠泉酒。”另一次是在第六十二回，賈寶玉生日，除白天喝酒慶賀外，晚上還要在怡紅院宴飲。曾經學戲的芳官對寶玉說：“若是晚上吃酒，不許教人管著我，我要盡力吃夠了才罷。我先在家裡，吃二三斤好惠泉酒呢！”

書中唯一一次提到紹興酒的是第六十三回“壽怡紅群芳開夜宴”一處，為賈寶玉做生日，襲人等丫環專門準備了“一罈好紹興酒”，為寶二爺助興。

有人認為：如果未作特殊說明，賈府所用之酒皆系黃酒。這主要是因為曹雪芹出身江南，而江南以喝黃酒為主，並有詩為證。如“史湘雲醉眠芍藥茵”中就有明確暗示，其酒令雲：“泉香而酒冽，玉碗盛來琥珀光。”酒味香冽濃郁，色澤透明如琥珀正是黃酒（含紹興酒）的兩大特色。

黃酒又稱南酒，米酒。是用大米、糯米或黍米等，加入麥粬酒母，醣化發酵而成。酒精度遠低於烈性燒酒，故又有“中國啤酒”之譽。古人所謂“會須一飲三百杯”云云，大概都是指此類。

中國黃酒產地很多，著名的黃酒品牌也很多。有紹興加飯酒（花雕酒等）、紹興狀元紅、紹興女兒紅、上海老酒、福建老酒、即墨老酒、江蘇白蒲黃酒（水明樓）、江蘇丹陽封缸酒、廣東珍珠紅酒等。

黃酒色如琥珀，蘇南、滬、浙、粵、閩、膠東一帶習慣稱之為“老酒”。北方人習慣戲謔地稱酒為“馬尿”；一般情況下，如皋人口中的“黃酒”即指白蒲黃酒。而蘇中一帶往往將黃酒喝多了的人戲謔地稱為“嗓了黃湯”，寫到這裡，有必要說明的是，這裡的“嗓”為如皋方言，是“吃、喝”的意思，視語氣而言，或罵或暱或戲或嗔亦或諸意皆有。

這在紅樓夢中有許多記載。如中華書局出版的蘇聯列寧格勒藏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中，原句是薛姨媽罵薛蟠：“還是這樣胡鬧，嗓了黃湯……”這也從一個側面證明了《紅樓夢》的作者應該是懂得如皋方言亦或是如皋人。

但到了1982年以後，很多版本就都將“嗓”改成了“灌了”。如1982年版本《紅樓夢》第四十四回，賈璉在鳳姐生日吃酒胡鬧，事後向老太太請罪，賈母啐道：“下流東西，灌了黃湯，不說安分守己的挺屍去，倒打起老婆來了！……”那日鳳姐撒潑，也誤打了平兒，事後李紈以玩笑方式安撫平兒，佯罵鳳姐：“昨兒還打平兒呢，虧你伸的出手來！那黃湯難道灌喪了狗肚子裡去了？”

第六十五回寫鮑二女人罵鮑二：“糊塗渾嗆了的忘八！你撞喪那黃湯罷。撞喪醉了，夾著你那膫子挺你的屍去，叫不叫，與你屄相干。”不說這段出自鮑二女人口中的話是如何適合其身份的粗俗，單說這裡將“嗓了黃湯”改成了“撞喪那黃湯”是荒唐之改，因為不僅字形讀音變了，更是改變了字義與詞意，真令人懷疑改字者是無知無識還是有意為之？

不管是將“嗓了黃湯”改成為“灌了黃湯，”還是將“嗓”改成了“撞喪”，顯然是改寫者、出版者均不懂如皋方言“嗓了”的意思。因為只有如皋人在“黃湯”前後才用“嗓”來表達對毫無節制的喝酒者的那種嗔怪而又不失幽默、諧謔的情感。而能傳達這種複雜情感的特殊詞語惟有“嗓了”。

因此，將“嗓了黃湯”改成為“灌了黃湯，”或改成“撞喪”，不僅說明出版者對特色方言研究的欠缺，更破壞了作者使用“嗓了”寫作小說的原意和風格，掩去了文字中的語言特色，讓本來充滿戲謔、幽默的文筆變成平淡無奇的泛泛而淡了。

可見，“嗓了黃湯”五個字不僅僅是凸顯了小說語言的地方特色，彰顯出小說作者駕馭語言的寫作技巧，更反映出《紅樓夢》與如皋、與如皋黃酒那種難以割捨的情緣。

此段看似與酒關係不大的話又因其因酒而起，故而不得不說。下面我們回來再說酒的話題。

如皋產酒可謂歷史悠久。而如皋黃酒中的佼佼者當數現名為水明樓牌的“白蒲黃酒”。

何謂“白蒲黃酒”？即江蘇南通白蒲黃酒有限公司駐地如皋市白蒲鎮所產的黃酒。

白蒲鎮，古蒲濤縣的舊址，始建於東晉義熙七年（公元411年）。建鎮初期，因四周湖澤里長滿盛開白花的蒲草故而得名“白蒲”。白蒲鎮為華夏長壽第一鎮、江蘇省百家名鎮、江蘇省民間藝術之鄉。

白蒲鎮釀造黃酒歷史悠久，是全國最早的著名的黃酒之鄉之一，早在明清時期就是一個香飄四溢的產酒名鎮，時有“南紹興，北白蒲”之稱。

天下美酒源自水。水是酒的主要成分之一，水質的好壞直接影響著酒的質量，所謂“水是酒之血”說的就是這個道理。白蒲黃酒之所以出名，除了其釀造工藝的科學與獨特獨外，更因它的原料——蘆稷、糯米和水。

這裡緊依長江，湖澤環繞，河流縱橫，水質甘甜，水土中含有硒、鋅、硼、鎳等各種人體必需的微量元素。正是這方特有的水土盛產出來的蘆稷、稻米，使得白蒲黃酒不僅味道獨特、口感極佳，更有營養豐富、天香馥壽。故而自古以來屢屢奪得中外酒類大賽的桂冠，成為與紹興黃酒相媲美的一支奇葩。

如果說紅樓夢的作者將如皋人口中習稱的的“黃酒”寫入書中是習慣使然，那麼，作者在書中僅有兩次提及惠泉酒，一次提及紹興灑。而其他地方均以“黃酒”名字出現則應視為這是有意為之了。為什麼？“留待解夢知己人”也！

鑑於此，再與“嗓了黃湯”這一如皋仍然現存的獨特方言聯絡起來看，《紅樓夢》與如皋黃酒存在著特殊情緣當確信無疑！

貳

蜜水

兒似的酒

第四十一回“賈寶玉品茶櫳翠庵劉姥姥醉臥怡紅院”中寫道：劉姥姥聽了，心下敁敪道：“－－哦！是了！想必是小孩子們使的木碗兒，不過誆我多喝兩碗。別管他，橫豎這酒蜜水兒似的，多喝點子也無妨。”

據考，“蜜水兒似的酒”既不應是葡萄一類的果汁酒，也不應指紹興、惠泉、白蒲黃酒等一類黃酒。而應指用大米、蘆稷等煮熟後用甜酒釀發酵而成的一種甜酒（漿糟）。

如皋人釀酒歷史悠久，並習稱釀酒的作坊原稱“糟坊”，因“糟”字不好，皆稱“槽坊”。清代前，釀酒多數是農民副業，槽坊多在農村，以蘆稷為原料。明中期，始有浙商在如皋城鎮從事釀酒。此後，如皋城鄉槽坊遍佈，群酒爭芳，

特別是各色甜酒，各呈風姿。民國《如皋縣誌》記載：白蒲產雪酒、陳元酒；馬塘（東）產“安邑春”（一名棗兒紅）；掘港、豐利、馬塘產“薄荷露”；李堡產“冰雪”。其他有史國公、五加皮、木瓜、玫瑰沉香、喬餅（香櫞）、佛手露、竹葉青、狀元紅、葡萄酒等等不勝列舉。

然而，不管這些酒冠以何名，也不論其色味異同，它們都有共同的口感：“蜜水兒似的”香甜可口，怡人爽神。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有一種叫做“漿糟”的酒，至今仍盛行於如皋市井巷道、村鎮街口。這種“漿糟酒”（也稱“酒釀”），也是“蜜水兒似的”色如琥珀，邑人皆喜。有近人這樣寫漿糟：“那甜甜的，涼絲絲的，伴著淡淡的酒香，喝一口直甜到心裡，全身涼爽不少……”

“蜜水兒似的”“漿糟”酒做起來方便，吃進口香甜，營養豐富，老少皆宜，是否就是《紅樓夢》中劉姥姥吃的那種酒呢？

《紅樓夢》所寫到的紹興黃酒屬半乾型，白酒味比較大，和甜不搭邊。惠泉酒其味甘爽清醇，經久不變；這兩種黃酒均達不到“蜜水兒似的”味道。所以說，《紅樓夢》作者在著述小說時，或是有意或是無意地將其最為熟知的“蜜水兒似的”甜酒寫入了書中，留下了如皋古時釀製甜酒的歷史。

叄

“胭脂一般的汁子”的玫瑰露

作者在書中還有一條可以說是直接描寫了董小宛製作的露酒的證據。這就是《紅樓夢》第六十回“茉莉粉替去薔薇硝，玫瑰露引來茯苓霜”中寫到：“……今見他回來，又說還要些玫瑰露與柳五兒吃去。”又寫道：“……芳官拿了一個五寸來高的小玻璃瓶來，迎亮照看，裡面小半瓶胭脂一般的汁子，還道是寶玉吃的西洋葡萄酒。母女兩個忙說：‘快拿旋子燙滾水，你且坐下。’芳官笑道：‘就剩了這些，連瓶子都給你們罷。’五兒聽了，方知是玫瑰露，忙接了，謝了又謝。”

玫瑰露，是一種民間古老的露酒。

以花作為食材特別是作為飲饌歷史很久遠，最早的記錄當屬屈夫子在《離騷》裡的“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一句，借物言志的文字裡，也可以想見當時是有食用花朵的習俗。

這從歷代文人筆記中均可以查到。但以花卉為原料製成露酒，史上記載不多，至於桂花酒也僅是神話傳說，並無史書實錄。但在冒闢疆的《影梅庵憶語》裡，卻對董小宛“以花釀飴為酒”作了詳細錄寫，讓人讀來不禁拍案叫絕。書中寫道：

“姬性淡泊，於肥甘一無嗜好，每飯，以岕茶一小壺溫淘，佐以水菜、香豉數莖粒，便足一餐。餘飲食最少，而嗜香甜及海錯風黛之味，又不甚自食，每喜與賓客共賞之。姬知餘意，竭其美潔，出佐盤盂，種種不可悉記，隨手數則，可睹一斑也。釀飴為露，和以鹽梅，凡有色香花蕊，皆於初放時採漬之。經年香味、顏色不變，紅鮮如摘，而花汁融液露中，入口噴鼻，奇香異豔，非復恆有。最嬌者為秋海棠露。海棠無香，此獨露凝香發。又俗名斷腸草，以為不食，而味美獨冠諸花。次則梅英、野薔該、玫瑰、丹桂（又稱木樨）、甘菊之屬。至橙黃、橘紅、佛手、香櫞（香櫞——一種水果，又名枸櫞）去白縷絲，色味更勝。酒後出數十種，五色浮動白瓷中，解醒消渴，金莖仙掌，難與爭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