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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平定縣誌商榷:周穆王赴瑤池見西王母,其車駕無法到達平定盤石

由 張文平 發表于 旅遊2021-12-14
簡介周穆王西征路線復原圖(從洛陽出發,渡漳水,經山西高平、長治、河北邯鄲、邢臺到井陘,未過山西平定盤石)綜上,穆天子西征的路線,當從成周洛邑出發,經山西高平,渡過漳水之後,入長子縣,在潞州以北,向東取道滏陽(今河北磁縣)之滏口入太行山道,經河北

太原到娘子關多少公里

前幾天寫了一篇文章,就《平定縣誌》中“盤石,據《穆天子傳》記載:周穆王於公元前994年出巡,‘觴天子於盤石之上’,就在這個地方,後分為上盤石、下盤石兩村”這一觀點,從文獻考據的角度,進行了一點粗淺的分析,得出的結論是:“3000多年前庚辰這一天,穆天子在盤石之上接受他人敬酒,這個‘盤石’,未必就是指今天的平定縣盤石村。”

與平定縣誌商榷:周穆王赴瑤池見西王母,其車駕無法到達平定盤石

頭條號相關圖文資料截圖

今天這篇文章,重點從田野考據的角度,試著探討一下,在3000多年前的西周穆王時代,一支由七萃之士、六師之眾組成的浩浩蕩蕩的皇家車駕,能不能從漳水河畔,越過壁立千仞、重巒疊嶂、險象叢生的太行山,在兩天時間內長驅直入,抵達今平定縣盤石村。

《周穆王傳》是周史實錄,還是文學作品

欲考證《穆傳》西征往還之今地,須先明瞭《穆傳》的性質,也就是說,《穆傳》這本書到底是信史,還是文學故事。如果單純就是一部“神話小說”,那就由他信馬由韁去好了,沒有必要糾結文中古今地名之真假。

與平定縣誌商榷:周穆王赴瑤池見西王母,其車駕無法到達平定盤石

晉郭璞注、明範欽訂《穆天子傳》影印本

從今日行世的一些載籍和主要目錄書來看,歷代學界對《穆傳》體裁的認識有所不同。

《隋書·經籍志》中,將《穆傳》始載於史部起居注類,新舊《唐書·經籍志》仍之。所謂起居注,就是古代記錄帝王的言行錄,是撰修國史的重要材料之一,這說明,隋唐時期的學者完全相信它是三千年前周史所記穆王西遊的實錄。

到了宋明時期,人們對《穆傳》的看法發生了一些變化。《宋史·藝文志》列於史部別史類,晁公武《郡齋讀書志》、王應麟《玉海·藝文》、明《道藏》等皆列於傳記類,說明對它所記故實信疑參半。

清朝由於考據學發達,重實證,尚實際,人們多以小說家視之,如《四庫全書總目》《四庫全書簡明錄》《四庫簡明目錄標註》、崇文書局《子書百家叢書》、楊立誠《四庫目略》等,不過呢,在認為它“為經典所不載”的同時,又說《穆傳》“較《山海經》《淮南子》尤為近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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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丁謙撰《穆天子傳地理考證》影印本

近代以還,隨著現代地理學和中西交通史研究的發展,趨向以地理之著論列。如梁啟超《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商務印書館《叢書整合初編》、王庸《中國地理學史》、王成組《中國地理學史》等。

可見,《穆傳》一書,治史者認為它是史學著作,至少也是歷史傳記;治文者認為它屬於小說,甚至是神話小說;折衷而論者,則認為它是歷史地理著作,或者是古代歷史小說。

那麼,《穆傳》到底是周史實錄,還是地理之著,抑或文學作品呢?

當代學界普遍認為,《穆傳》並不是一部向壁虛構的小說,而是記載周穆王西征東巡的託古體遊記,或者是實錄性散文,是一部具有很高史料價值的歷史文獻,特別是其所記述的地理概況,尤具有突出的史地學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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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時期顧實《穆天子傳西征講疏》影印本

如此,《穆傳》性質既明,周穆王發成周,絕漳水,觴於盤石之上,獵於鈃山之西阿,當為可信之史。

除了平定縣,井陘一帶有沒有以“盤石”為地名的村落呢

關於《穆傳》之“盤石”,自郭璞注成,《隋志》列於史部,至清以前,千餘年間,數十刊本、鈔本流傳,皆對“盤石”一名視而不見,沒作任何註解。

“盤石”到底是一塊大石頭,還是一個地名,誰也說不清楚。

直到清末,著名學者陳逢衡在《穆天子傳補正》中,以《太平寰宇記》《清統一志》為據,曰:“平定縣盤石故關,在縣東北七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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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省平定縣上盤石村

民國學者顧實從之,在《穆天子傳西征講疏》中說:“盤石,當在今山西平定州”

當代歷史學者王貽樑亦稱:“諸考《穆傳》盤石為山西平定故關,甚是。”

平定一地的官書方誌,皆採用上述學者的觀點,認為《穆傳》中“觴天子於盤石之上”,就是指平定縣上盤石村。

但是,也有不少學者對“平定盤石說”提出質疑,認為諸家考地,或於今地多所參差,或於路線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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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肅涇川王母宮,相傳周穆王曾到這裡遊歷,西王母曾在這裡設宴招待穆天子

如著名歷史學家岑仲勉在《穆天子傳西征地理概測》中這樣寫道:“盤石,陳逢衡引太平寰宇記,平定縣盤石故關,顧(實)氏從之,按此地方向不合,地名詞典名盤石者有五六處,既屬普見,不足為據。”

山西大學黃土高原地理所教授靳生禾在《〈穆天子傳〉若干地理問題考辨》一文中亦稱:“岑先生(即岑仲勉)所云盤石之名多見,不足為據,這是頗有道理的。”

又云:“至若《穆傳》的‘盤石’當今平定東北的盤石故關(固關)?抑或稍東的早在戰國時代已是通都大邑和軍事要地的石邑呢?這個問題儘管尚未知見確切的原始文獻依據,猶難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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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省平定縣上盤石村古驛道

山西平定縣有盤石村,那麼石邑一帶有沒有以“盤石”為地名的村落呢?

石邑,又作石城,戰國中山邑,後入趙,在今河北省石家莊市鹿泉區東南。《史記·趙世家》:趙武靈王二十一年(前305年)攻中山國,“取鄗、石邑、封龍、東垣”,即此。

在今天的河北石家莊一帶,以“盤石”命名的村落很多,比如距石家莊數十公里之外的平山縣小覺鎮,就有“西盤石” “東盤石” “南盤石”等三個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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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邢臺盤石村

再如,一百公里以外的邢臺縣龍泉寺鄉,也有前、後兩個盤石村。

更重要的是,平山縣的盤石村距滹沱河只有十多里路,邢臺縣的盤石村則位於漳水故道(老漳河)之畔。這兩個縣的盤石村,都離井陘不遠。而漳水、井陘、滹沱河,是穆天子西巡的必經之路,在《穆傳》中均有明確記載,併為歷代學者所肯定與今地相差無幾。

邢臺縣的盤石村,原名龍盤石,是邢臺西部淺山區一個古老的小山村。這裡早在新石器時代就有人居住,近年來不斷有村民撿到石斧、石刀、石臼、陶器殘片等古人類用過的生產工具和生活用具,就是實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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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邢臺盤石村民居

據《邢臺縣志》記載,盤石村至遲也有400多年的歷史,因村西坡嶺上有一平整的花崗岩巨石,形似龍盤而得名,後改名為盤石。

據實地考察,邢臺盤石村為溝通晉冀兩地的交通要道,在西山上建有多處古寨。村子周邊至今尚留明清時期通往山西的古商道遺存,屬於河北邢臺到山西三條古道的“中路”,幾百年來,冀晉商人的馬幫、駝隊行進這條山路上,鈴聲響徹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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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邢臺盤石村之“盤石”,以及古驛道

由此可見,在我國,數地一名,或一名數地固多,地名層化現象比較普遍,若無原始的直接材料,僅靠望文生義,而以今名附會古地名,是不能認為足資徵信的。

穆天子從漳水至“鈃山之阿”具體線路是怎樣的

《穆天子傳》第一卷開篇從“飲天子蠲山之上”始,說明此前部分已經缺失,據晉代郭璞注,穆天子是從成周洛邑,即今洛陽出發,統率六師北上西征。

“蠲山”疑為古代地名,現已不可考,郭璞也沒有註明此山究竟在什麼位置,但從下文“戊寅,天子北征,乃絕漳水”來判斷,“蠲山”的具體位置應在漳河以南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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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學者小川琢治《穆天子傳地名考》影印本

日本學者小川琢治《穆天子傳地名考》認為,蠲山,當為今山西省高平縣泫水之山,即趙、秦故戰場長平附近之山。

漳水,晉代郭璞謂在鄴縣,當今之河北臨漳;清朝丁謙《穆天子傳地理考證》說是在彰德府。彰德府是特定歷史時期的稱謂,清朝乾隆時期,臨漳、涉縣、武安、安陽、內黃、湯陰、林縣等7縣隸屬彰德府管轄。

顧實《穆天子傳西征講疏》則從清人檀萃山西長子縣濁漳水之說,認為“漳水,即源出今山西潞安府長子縣發鳩山東之濁漳水也。蠲山在今高平,從高平而北絕漳水,正入潞安府長子縣境內,橫截濁漳水之上流而為過,甚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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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境內之漳水

靳生禾認為:“郭璞以來各家考定《穆傳》之漳水,即當今山西之漳水,在先秦文獻裡是不乏根據的。”

儘管學界對穆天子“絕漳水”的具體地點有所爭議,但是古之漳水,就是今之漳水,這一點大多數學者是予以肯定的。

漳水,有清漳水、濁漳水二源,均出山西省東南部,在河北省南部邊境匯合後稱漳河。 《禹貢》之“衡漳”,《周官職方氏》所稱“冀州,其川漳”即此。

在“戊寅”這一天,周穆王從今山西省高平往北,渡過漳河後,經過今長治市長子縣,一路向北行進,“庚辰,至於口,觴天子於盤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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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境內之漳水

戊寅,干支紀日,具體時間不確。顧實認為是周穆王十三年閏二月初十日,民國學者衛挺生則定為穆王十二年十一月初七。不管哪一天,戊寅到庚辰,就是三天時間。

原文中的“口”是表示文字殘缺的符號,晉代學者在對該書進行整理過程中,對於不能辨認的文字,即以空格闕如。

衛挺生對此進行了一番考證,他認為,這個方框空格所指即為“皋落氏”,還說:“盤石正在皋落氏境內”“觴天子者當為皋落氏”;王貽樑認為衛氏此說“可參,然尚不能過於肯定。”

按:毗鄰平定縣的昔陽縣東南39公里處,今天仍有皋落村,傳說2700年前赤狄別種皋落氏族居於此,於公元前660年被晉國公子申生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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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省昔陽縣皋落村

從戊寅日到庚辰日,北行三天,周穆王自漳水河畔,來到了“盤石之上”,“載立不捨,至於鈃山之下”,言之站立在車上不休息,一直到達鈃山腳下。

鈃山,晉代郭璞注:“燕趙謂山脊為鈃,即井鈃山也,今在常山石邑縣。鈃,音邢。”

明代洪頤煊校雲:“井鈃即井陘,古讀鈃如陘。”

鈃山,就是古井陘山,在今天河北井陘縣境內。

從盤石到鈃山,這段路走了幾天,《穆傳》沒交代。清人丁謙認為此句前似脫干支“壬午”二字。從下文“癸未,雨雪,天子獵於鈃山之西阿,於是得絕鈃山之隊,北循滹沱之陽”來看,丁說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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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井陘天長古鎮城門

那麼問題又來了,高平縣至平定縣上盤石村,按今天的公路里程,有近400公里,穆天子車駕跑了3天。平定盤石故關至河北井陘關,不過數十里地,穆天子站在車上不休息,驅車直馳,竟然跑了2天時間,這無論如何都是說不過去的。

很顯然,穆天子渡過漳水之後,並沒有驅車直達平定盤石,而是另走別道。

憑什麼這樣認為呢?

除了上述路程時間上的疑問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在周穆王時期,根本就沒有一條路線,可以從高平縣、長子縣出發,在3天時間內直達平定縣盤石村。

為什麼從漳水河畔不能直接到達今平定縣盤石村

從高平縣、長子縣出發,經過長治、黎城、左權、和順、昔陽,到平定縣盤石村,這是一條最快捷近便的路線,按照今天的公路里程,大概是將近400公里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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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地形圖

若是在今天如此平坦、暢通、便捷的現代化柏油公路條件下,穆天子駕著八匹駿馬拉的車駕,帶領七萃之士、六師之眾,晝行夜宿,一天走個100多公里,應該是問題不大的。

可問題是,在3000多年前的西周時代,周穆王根本沒有能力在壁立千仞、重巒疊嶂、險象環生的太行山間,開闢一條可供八匹馬的車駕行駛的通衢大道。

這裡講幾句題外的話,說一說戰國初期晉國智伯滅仇由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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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由國故址(今山西省盂縣境內)

據《呂氏春秋·權勳》載:“中山之國有厹繇者,智伯欲攻之而無道也,為鑄大鐘,方車二軌以遺之,厹繇之君將斬岸堙溪以迎鍾。”

這裡提到的“厹繇(qiúyóu)”,即仇由、仇猶。公元前457年,晉國六卿之一的智伯準備進攻中山國,需要經過相鄰的仇猶國(今山西盂縣境內,緊鄰井陘,距平定縣盤石村大約100裡地)。

但是,仇猶境內林深樹密,山高澗險,路途坎坷難行,晉國大軍人馬根本無法透過,智伯便用獻鍾之計,誘使仇猶君為其開通道路。仇猶君果然中計,令人“斬岸堙溪”,建造“方車二軌”(可以同時容納兩輛馬車)的大道來迎接大鐘。智伯大軍從仇猶國境通過後,“攻中山,取窮魚之丘”,回頭就把仇猶國順帶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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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八陘示意圖

戰國時期,深處太行山腹地的盂縣、平定一帶都沒有一條“方車二軌”的道路,更遑論距此數百年之前的西周時期呢?

古代文獻中,從洛陽至井陘的交通路線是如何記載的

臺灣著名歷史學者嚴耕望所著《唐代交通圖考》,不只是對唐代的交通地理沿革進行了考訂,也對其他一些朝代的交通路線、沿途的驛道、軍鎮、山川形勢、道里遠近等,都進行了詳細的考證,可以說是一部中國古代交通史鉅著。

據嚴耕望《唐代交通圖考》,至唐朝,從洛陽到井陘的通衢大道,只有兩條路線可走:一是洛陽太原驛道,二是洛陽通幽州的太行東麓南北走廊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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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學者嚴耕望《唐代交通圖考》影印本

洛陽至太原驛道,

“由東都(洛陽)東北行一百四十里至懷州(今河南沁陽),又北上太行關一百四十里至澤州(今山西晉城),又北微東一百九十里至潞州(今山西長治),又北四百五十里至太原府(今晉源,舊太原縣),共九百二十里。”

潞州北通太原有東西兩道,東道由潞州,經襄垣縣(今縣)、武鄉縣(今縣)、太谷縣(今縣),至太原府,去潞州四百四十五里。西道由潞州西北行至斷梁城(今沁縣)、團柏谷(今祁縣東南六十里),至太原府,去潞州四百五六十里。

從潞州到達太原後,再向東經榆次、壽陽、平定,至井陘,又三百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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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學者嚴耕望《唐代交通圖考》影印本

洛陽通幽州驛道

,則須在潞州以北,取道滏陽(今河北磁縣)之滏口入太行山道。

此驛道走向,據嚴耕望《唐代交通圖考》考證:“滏陽西北有滏口,為太行八陘之第四陘,當西通太原與潞州之孔道。”

又云:“洛陽東北渡河至懷州(今沁陽)一百四五十里,又東微北至衛州(今汲縣)二百六十里,去洛陽四百或四百一十里。……衛州又北微東至相州(今安陽)一百九十里,去洛陽五百八十里。又北至磁州(今磁縣)六十五里,去洛陽六百四十五里。又東北至洺州(今永年)一百一十里或一百二十里。去洛陽七百六十里。又北微西至邢州(今邢臺)九十里或一百二十里。……邢州又北微東至趙州(今趙縣)一百九十里,去洛陽一千零三十里。又北微至恆州(今正定)一百里,去洛陽一千一百三十里。”

到達恆州治所真定縣(今正定)後,南行入獲鹿縣(今鹿泉),又西行入土門關,至井陘。

不僅嚴耕望《唐代交通圖考》沒有從高平、長治直達平定的路線記載,歷朝歷代的文獻資料,從未有此記載。直到清末,山西境內也沒有開通這一條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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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學者嚴耕望《唐代交通圖考》影印本(文中插圖)

據山西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楊玉霞《晚清民國時期的山西交通》,清代中央在兵部設車駕清吏司管理道路、驛站,並根據驛站的要衝或偏僻程度,將全境驛道分為“大驛” “次衝”,和“偏僻”三種。

楊玉霞在《晚清民國時期的山西交通》中,詳細羅列了山西境內所有的交通路線,計有大驛道2條,次衝道3條,偏僻道5條,從高平、長治直達平定的路線,沒有任何記錄。

下面把楊玉霞《晚清民國時期的山西交通》中的此段文字照錄如下:

大驛道主要有兩條:

由太原經榆次、壽陽、平定各驛出娘子關,入直隸(今河北)達京師黃華驛,全程575公里,這是通往京師的要道。另一條由太原經榆次、平遙、介休、靈石、霍州、洪洞、臨汾、侯馬、聞喜、安邑、運城、解州、虞鄉、永濟、韓陽至風陵渡,渡黃河抵達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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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省行政區域地圖

次衝道有:

由太原經榆次、太谷、武鄉、襄垣、長治、高平到澤州府(今晉城市),從澤州府西行至天井關,越過太行山到達懷州(今河南沁陽),再經河陽、偃師抵達洛陽的太原洛陽道。由太原北經石嶺關、忻州、崞縣、代州、懷仁到大同的太原大同道,它又從大同延伸出兩條道:由大同經左雲到靖邊軍(今右玉城),出殺虎口抵單于都護府(今內蒙古和林格爾西北)的道路是它的延伸段;由大同經陽高、天鎮經河北宣化入居庸關也是它的延伸段,是通往京師的一條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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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刻周穆王見西王母畫像

偏僻道有以下幾條:

從太原西南經交城、文水至汾州(今汾陽),折向西北經芮城到玉亭(今離石),繼而向西經青龍至軍渡,過黃河抵達綏德州;從太原北行經忻州、崞縣至代州,往東北沿滹沱河上行至繁峙,再往東經平型關到靈丘,再過直谷關至長城口,向東北30公里到安邊(今河北蔚縣)抵達京師;從太原沿汾河谷,向西北經陽曲縣西到婁煩,出婁煩經嵐縣、岢嵐、五寨、偏關入陝西和內蒙地區;由太原向西北經嵐州、蔚汾關至河津(今黑峪口);沿太原風陵渡行至靈石,折向西到隰州,經大寧縣到黃河渡口馬鬥關,過黃河到陝西延州。

與平定縣誌商榷:周穆王赴瑤池見西王母,其車駕無法到達平定盤石

周穆王西征路線復原圖(從洛陽出發,渡漳水,經山西高平、長治、河北邯鄲、邢臺到井陘,未過山西平定盤石)

綜上,穆天子西征的路線,當從

成周洛邑出發,經山西高平,渡過漳水之後,入長子縣,在潞州以北,向東取道滏陽(今河北磁縣)之滏口入太行山道,經河北臨漳、邯鄲、邢臺、趙縣、正定,向西入井陘關,穿越"鈃山之隊",即井陘山深谷險道,折西北經晉冀間滹沱河、雁門關、張家口、直至河套、陰山一線

也就是說,穆天子西巡沒有途經平定縣盤石村。(張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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