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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滅國後她成俘虜,原本金尊玉貴的公主,淪為貴族的掌中之物

由 每天讀點故事 發表于 旅遊2022-10-23
簡介”蕭解憂躺在床上,卻久久沒能入眠,如今桂圓是唯一還拿她當公主尊敬的人,當初她求著庭穆才將桂圓留下,蕭解憂知道,庭穆留著桂圓不是為了維護他善待前朝公主的仁君名號,他不過是想讓舊人看見她被如何折辱而已

夢見門破了是什麼意思

故事:滅國後她成俘虜,原本金尊玉貴的公主,淪為貴族的掌中之物

我大婚那夜,庭穆領兵逼宮,殺死了父皇和我的駙馬。

他讓我看著手足慘死,然後給了我重重的一巴掌,眼裡是冰冷的笑意。

他說:“衡山公主,父債女還。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1

蕭解憂還記得,涼兵的鐵騎踏破宮門的時候,她的父皇母后自刎於寢宮。她被乳母抱在懷裡,昔日裡意氣風發的兄姊同她一起縮在大殿一隅,身前是重重涼兵。

那個將領模樣的人彎下腰來問他們:“誰是蕭解憂?”

在此前直呼公主名諱怎麼也得治他個大不敬之罪,如今卻沒人敢在這事上出頭,慌亂中有幾雙手把她推了出去,“是她,別殺我們!”

蕭解憂被推倒在地,隨後就被那個將領模樣的男人扼住了脖子拖著往外殿帶,在她被拖離殿門的同時,所有涼兵湧入大殿,恍惚中她還聽見內殿裡傳來絕望的嘶鳴。

就在她以為自己將要窒息的時候那人終於將她甩脫在地,她費力地睜開眼,先看見了庭穆的黑緞靴。蕭解憂努力仰起頭想看他的面容,迎接她的卻是重重的一巴掌,她感覺有溫熱的血順著她的嘴角向下流。

庭穆蹲下身捏住她的下頜

,把她髒汙的髮絲往後撥了撥,眼裡是冰冷的笑意,他說:“好久不久啊,阿姐。”

那一聲“阿姐”一瞬間彷彿讓她回到了數年前,蕭顏總是跟在她的身後這麼喚她。

她這些年時常夢見蕭顏,蕭顏離她越來越遠,喊她:“阿姐,救我。”

蕭解憂伸出手,可是她抓不到,她看清了蕭顏眼裡最後那些情緒,是不甘,是絕望,更多的是恨意。

蕭解憂看向庭穆,眼底是清晰可見的恨意,有宮人上前扯住她的頭髮,直言她大不敬,庭穆卻示意讓人將她放開,蕭解憂最後悽惶地笑了笑:“好久不見,庭穆。”

春去秋來,一晃眼就過去了五個年頭。

2

這些年來她總是反覆夢見宮門被破那日,她穿著大紅色的嫁衣被人攙著跌跌撞撞地往宮門外跑,夢見母后叮囑她要好好活下去,夢見哥哥染著血跡的手撫上她的臉,跟她說:“妹妹,別哭。對不起呀,哥哥把你的臉弄髒了。”

是桂圓將她在夢魘中喚醒過來,“公主,又被魘著了?”

蕭解憂緩緩睜開眼,看見眼前的人先是怔了怔,隨後問道:“幾時了?”

桂圓推開窗望了眼外面的天色,回道:“公主,還早著呢,再睡會吧?”

“嗯。”

蕭解憂躺在床上,卻久久沒能入眠,如今桂圓是唯一還拿她當公主尊敬的人,當初她求著庭穆才將桂圓留下,蕭解憂知道,庭穆留著桂圓不是為了維護他善待前朝公主的仁君名號,他不過是想讓舊人看見她被如何折辱而已。

他要看她從神壇跌落,渾身惹滿髒汙。

庭穆派人來找她的時候,桂圓正思索著今日要給她梳怎樣的髮式,直到宮人通報,她還笑著寬慰桂圓:“瞧,這不就無須再猶豫髮式了,陛下那頭,李尚宮的手藝可不知比你高出了多少。”

只有桂圓知道,她笑得有多勉強,桂圓捏緊了梳子,面露難色:“公主……”

卻是蕭解憂推開了她,轉頭對宮人說:“走吧。”

轎輦走得慢,長長的宮道像是走不到盡頭,庭穆今日不知道又將她許給了哪位大臣。任憑誰也想不到,堂堂齊國衡山公主,被滅國後的下場居然與娼妓無異,不過是被送往各個王公貴族床榻的玩物。蕭解憂闔了闔眼,努力將這些骯髒的記憶從腦海裡剔除。

轎輦停了下來,宮人掀開轎簾,她抬眼,看見的卻是紫宸殿,蕭解憂的手抖了抖,連聲音都在發顫:“怎麼到了這兒?”

自然沒有人答她,有女史攙著她,“公主,請吧。”

庭穆就坐在殿內,窗子開了半扇,有光透進來灑在他正在批的奏摺上,蕭解憂甚至還看見他笑著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她不敢不從,可本能地看見庭穆便覺得腿腳發軟,攙著她的宮人使力架住了她的胳膊將她帶到庭穆跟前。宮人退了出去,庭穆將手上的筆遞給她,道:“宮中人人都說衡山公主書法了得,從前都沒留意過,今日再寫一次吧?”

蕭解憂有些發顫,過了這麼多年她仍然摸不清庭穆的心思,幾年前,他也是這樣毫無預兆地將她叫來,說她善書,然後便將她侵犯。過去這麼多年,蕭解憂至今還記得,他淨完手看她的那一眼,彷彿看到了多麼汙穢的東西。

恨意和恐懼交織之下最後讓她垂下了眸,蕭解憂看了他手中的筆許久才了接過,提筆寫道:“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寫完她直直地看著庭穆,她是存著心想惹惱他,與其在此與他周旋提心吊膽地提防他又想到什麼新花樣折辱她,倒不如一開始就將他得罪透了,蕭解憂閉上眼,反正已經是這樣了,最差還能差到哪?

她已經做好迎接庭穆的怒意,他卻在紙上原樣地寫了那句詩,“本來不覺得和你的差距有多大,現在這麼一對比就明顯多了。”

庭穆自幼習武,如果不是那場宮變,他應該還是長在西南人人都要尊一聲的小將軍,書法造詣上哪比得上養在深宮的蕭解憂。

有發從她的肩上落下,庭穆伸手替她挽回去,蕭解憂驚得往後一退,惱怒地瞪他一眼,隨後意識到什麼又迅速低下了頭。庭穆的手在空中頓了頓,依舊神色如常地將她的頭髮挽到身後。

“下次不必這麼急匆匆的,沒梳好髻讓他們等就是了。”

說著他招來了宮人替她梳髻,蕭解憂是真的害怕,她害怕庭穆是知道了點什麼。庭穆此人陰晴不定,她的蓄意激怒他不可能看不出來,可他今日卻反常地寬宥,蕭解憂才發現,從進了大殿她的手便攥在了一起,此時早就因為用力過度在掌心留下了泛白的甲印。

庭穆從來不屑碰她,他只會將她送給他的心腹大臣取樂,她是他養在宮裡供人玩樂的娼妓,無人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肆意聲張,她不過是新皇用於籠絡人心的手段,至於她的身份,沒人會頂著受言官彈劾的風險深究,陛下送的美人,自然是不差的,何須糾結身份。

她不敢反抗,她求過死,但想要生的本能讓她恐懼,她不止一次地求他放過自己,那時庭穆矮下身子扯著她的頭髮對她說:“這是你們蕭家欠我的。”

是了,庭穆不止一次這麼說,他說,衡山公主當真貴人多忘事;他說,蕭解憂,這是你們蕭家欠我的;他說,昔日你們不也是這麼對待我母親的,父債女還,很合理的。

父債女償,庭穆欠她的,又得是誰來償?

梳好髻後庭穆屏退了宮人,獨留了內侍監夏季

海在側,像是寬慰她此刻不安的心情,他道:“陪我出去走走吧。”他抬手撫了撫她鬢角的碎髮,“阿姐,你是不是很怕?”

蕭解憂覺得這個問題既荒誕又可笑,她便直直地看向庭穆,庭穆也看著她,其實並不是非要從她嘴裡得到什麼答案,蕭解憂並不是一個多麼擅長偽裝的人,庭穆每次與她對視時都能看見她眼底清晰可見的嫌惡。

意識到這點他覺得呼吸有些不暢,“我已經遣人挑了兩個美妾送去董相高相府上,以後不會將你送人了。”

蕭解憂便那麼直直地看著他,她不敢信,她生怕她流露出一絲僥倖庭穆便生生將她的幻想打碎,嗤笑她的天真:“蕭解憂,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怎的還這般蠢?”

這一次他卻彷彿格外認真,對她說道:“君無戲言。”說完這句他便徑直地走了出去,蕭解憂落在他身後兩步的距離,一路無話。

一直到太液湖邊他才停下,不死心地轉過身來問她:“阿姐,你是不是恨極了我?”

那一瞬間蕭解憂又想起了蕭顏,她在無人的時候笑意盈盈地扯著她的袖子喊她“阿姐”,那一瞬蕭解憂恍惚覺得,蕭顏和庭穆的臉重合在一起,嘴一張一翕,喊她“阿姐”。

庭穆幼時也是這般叫她的。

回憶便像洩了洪似的將她吞噬,她毫無招架之力。

3

她還記得庭穆第一次入宮,他被庭夫人牽著手磕磕絆絆地朝她行禮,那時她還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衡山公主,拉著庭穆的小胖手讓他喊自己阿姐。

庭穆看到旁邊母親鼓勵的眼神,奶聲奶氣地喊她:“阿姐。”

那一年,庭穆四歲,她十一歲。

她本來只在父皇母后的談話裡偶然聽見過庭穆的名字,說他是西南大將軍的嫡孫,從小長在西南邊陲,軍事造詣頗得大將軍的真傳。

蕭解憂聽了忍不住想笑,朝堂上這些人未免太不務正業,一個四歲的奶娃娃這就將高帽給他扣上了,卻也不曾深思傳出這話來的始作俑者的險惡用心。

後來大將軍的名號越喊越響,被有心人一編造傳回父皇的耳朵裡就成了功高蓋主,日子久了難免君臣離心。

父皇便在庭穆十二歲那年召回了大將軍,授以驃騎大將軍的稱號賞賜黃金萬兩,也藉此機會收回了兵權。

可是收回了兵權也沒有徹底解除父皇對庭家的忌憚,便是那一天,庭夫人受邀與皇后一道品茗,庭夫人急於在宮門下鑰前回府,在拐角處撞上了衡山公主的轎輦,原不是什麼大事,可衡山公主的侍從卻一口咬定公主因此受了驚。

對公主不敬這事可大可小,朝中多有人看不慣庭家,偏在此時有人彈劾庭將軍私收賄賂,在西南擁兵自重早已起了謀逆之心。

蕭解憂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早已晚了,父皇的疑心就像冬日裡的乾草堆,一點火星子就足成燎原之勢。

據聞庭夫人被押入宮中時身懷六甲,沒兩天就讓人用了私刑落了胎,後來庭家女眷悉數發落至永巷,那地方蕭解憂從前沒去過,卻也聽得過一些傳聞,這種折辱是誰也受不住的,何況原是出身於王公貴族的庭夫人,沒過幾天蕭解憂就聽說庭夫人自盡於屋中。

這世間所有的事,是不是都非爭個你死我活的局面才肯罷休?

庭穆領兵踏破宮門時,她跪在大殿裡,國破家亡,昔日她的父皇因著猜忌滅了庭穆全族,如今庭穆死裡逃生第一件事就是聯合北定王逼宮造反,蕭解憂閉上了眼,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庭夫人被關押在大牢時她曾不顧阻攔前去探望,那時庭夫人大抵已經預料到了庭家的結局,“撲通”一聲跪在蕭解憂面前,不斷哀求她求她救庭穆一命。

蕭解憂沒想到就是這一念之差,最後卻害死了她的至親。

後來庭穆將她拖去永巷,抓著她的頭髮讓她透過牆縫看那些不能人道的太監是如何對待落入永巷無人庇佑的女子。她看見一雙腳,在粗糲的地上掙扎著留下血痕,她聽見那個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絕望的嘶鳴,她看見了這富麗堂皇的皇宮裡最骯髒的一個角落。庭穆就在她面前,掀開了這個皇宮最後一片遮羞布。

他看向她的時候眼裡的恨意分明,他說:“如果不是為了撫慰你蕭家的舊臣,現在躺在那兒的人,就是你蕭解憂。”

她用幾近嘶啞的聲音說:“你殺了我吧,庭穆。”

她用盡全力掙開宮人鉗制她的手,一頭撞在牆上,有溫熱的血蓋住了她的視線,恍惚間她聽見宮人匆匆的腳步聲和血滴在青石板上的聲音,蕭解憂便那麼直直地倒了下去。

蕭解憂不會知道,她倒下的那一瞬,庭穆居然下意識地想去扶,宮人看著他將要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這可太罕見了,宮人一時間忘了該作何反應,但在下一瞬看見陛下的神情和夏內侍的眼色,他們還是很識趣地將衡山公主送回了宮中。

蕭解憂最後是怎麼回到鳳陽宮的,她完全記不清了。她只記得回去以後高燒了三日,醒來便聽說庭穆不許醫署局為她診治,是桂圓偷偷買通了其他宮殿的小內侍在宮外買了驅寒散熱的藥,卻也沒想過這宮中哪個內侍為了些蠅頭小利敢在夏季海的眼皮子底下賣衡山公主人情。

……

蕭解憂想得入神,最後是夏季海的一聲輕咳將她徹底從往事中拉了回來,她垂下了頭,裝作不明道:“陛下在說什麼?”

五年間庭穆的喜怒無常她見識了太多,這時惹惱他對蕭解憂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她這麼曠日漫長的隱忍,可不是為了在此時逞一時嘴快而功虧一簣的。

庭穆看出了她故意答非所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招了招手便讓她退下了。

4

蕭解憂那晚回去以後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她夢見了她的大婚之夜,她是大齊最受寵的公主,駙馬也是父皇母后千挑萬選的宋侍郎之子宋時翊,蕭解憂認識他,他是二哥的伴讀,並不算全然陌生。

婚期堪堪定下,皇祖母便薨了,她的婚事推到了三年守孝期後,先前因著母后捨不得她,婚事已是一拖再拖,蕭解憂成婚那年,已有二十三歲,是整個大齊最晚婚的公主。

她只是沒有想到,也是成婚那夜,太史局再三擇定的吉日,庭穆起兵謀反,與宮內北定王裡應外合,一夜之間,她的至親皆死於這座宮殿中,她蕭氏的王朝,幾日之間土崩瓦解,而她也從眾星捧月的衡山公主淪為他人手中的玩寵。

她那未婚夫婿甚至還沒同她拜堂行禮,就被人刺死在宮外父皇母后特地為她修繕的公主府內。

有人奉命護送她出宮,可最後她還是被抓住了,她一路掙扎,卻在看見庭穆的那一剎那放棄了抵抗,她看著地上血跡斑斑,回想起宮道上各種貴人命婦的屍身,最後大笑出聲。

她一邊笑一邊拭去眼角的淚,在庭穆伸出手的瞬間咬了上去,有宮人扯住了她的頭髮逼迫她鬆口,蕭解憂啐出一口血,紅著眼朝他說:“殺了我。”

庭穆卻沒有殺她,宮變後他藉著優容前朝皇室女眷的名義將蕭解憂困在這座宮牆之中,保留了她公主的稱號,卻奪走了她作為人的尊嚴。

蕭解憂前二十二年在賀蘭皇后和景元帝的千嬌百寵中長大,卻在大婚之夜一夕之間淪為了亡國公主。她的皇兄為了不讓那些涼兵碰她,被人刺死在地,一夜之間,那些疼她寵她的親人,悉數死在了她的眼前。

桂圓將她從睡夢中喚醒,說著剛剛尚宮局的人來過了,還帶著幾名伺候宮人,他們不敢自作主張,還等著公主分配。

那日從紫宸殿回來以後,宮中人便對她尊敬了許多,從前尚食局給她送冷羹餿食,如今卻特地遣人來鳳陽宮問公主今日胃口如何,可有想吃的菜式?

這會子連鳳陽宮短了數年的宮人也全給補上了,先前鳳陽宮加上桂圓才有兩個伺候宮人,幾次往尚宮局要人都說宮中人手短缺,後來還是公主發話,說她喜歡清靜兩個人伺候足矣。

後院的雜草也因著無人管理,早已經有了半人高,鳳陽宮常年無人來,公主閒暇之餘還會自己去拾些乾草回來編草籃子。

這宮裡驟然多了這麼多人,倒真叫桂圓不適應,人多嘴雜,也未必是什麼好事。

蕭解憂示意此事由桂圓全權做主後還是覺得乏,桂圓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立馬斟了一杯茶遞上去,說起剛剛尚食局遣了人送了碗蓮子羹,是用今年第一批蓮子做的,她這就叫人盛上來。

許是從前被宮裡那些人苛待慣了,蕭解憂的身子早就不如以前,一碗蓮子羹下去不久蕭解憂便腹痛難忍,她再三交代不讓人聲張,說從前都是挨一挨就過去了。

另一層原因蕭解憂沒說,宮中近來對她截然相反的態度定是受了庭穆的示意,她無意深究箇中緣由,卻必須探出庭穆此時能優容到何種地步。

桂圓給公主餵了些溫水將將把碗放下就聽見外面的通傳,驚得她險些撞倒燭臺,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竟將這事告到了殿前,宮中誰人不知陛下與公主積怨多年,這會子還不知道公主要受多少罪了。

桂圓起身去迎,卻見庭穆抬了抬手,身後急匆匆地跟著劉醫丞,模樣到不像是來作踐公主的,劉醫丞診了脈轉過身去寫方子,桂圓悄悄抬頭,看見庭穆的手搭在蕭解憂的額上。

她迅速低下了頭,她自小在宮中長大,知道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

蕭解憂一直睡著,直到庭穆走出殿門後她才緩緩睜開了眼,桂圓剛想過去扶她起身,就看見她自己慢慢地坐了起來。主僕多年,這些默契還是有的,桂圓四下看了一眼,道:“你們都退下吧。”

隨後轉身拿了紙筆,蕭解憂寫好後交給她,“過幾日將這封信悄悄送出宮,萬不可被人發現。”

沒過幾日庭穆就以鳳陽宮年久失修不宜公主休養為由將公主殿遷置永安宮,蕭解憂波瀾不驚地聽完旨意,側頭對桂圓輕聲說:“搬吧。”

要桂圓來說早就該搬了,鳳陽宮這名字不過是取個討巧吉祥,與殿內的環境一絲都不匹配,年久失修說著一點都不為過。夏日裡還好些,冬天的時候到處漏風,陰冷潮溼,只有院子的一角才能曬得到太陽。她雖不知那日公主和陛下發生了什麼,但看這些日子宮裡上下對公主的態度桂圓可以斷定,以後是不會有人再難為公主了。

桂圓抿著嘴笑了笑,說不定以後也不用見公主一個人回來偷偷哭了。

5

近日有西域使者入朝覲見進貢了一隻貓,轉頭庭穆就遣了內侍給永安宮送了來,桂圓聽說清儀公主那頭鬧了有一會兒聖上都沒給,沒給的緣由是公主尚幼,牲畜頑劣,恐傷了清儀公主。

雖說這由頭也合理,但要是以前,這等好事哪能輪到她家公主啊?

蕭解憂這些天窩在宮中逗貓,一步都未曾踏出宮門,若不是紫宸殿那邊流水般的賞賜和每日請脈的醫正,後宮中人都快忘了宮裡還有個寡居多年的前朝公主。

“她們說,公主大婚之夜喪夫,如今年近三十而再未有婚配,要給公主擇婿呢。還說依著前朝舊例,年歲大了還未有婚配的公主都是送往南山靜庵為皇室祈福的,也就是陛下寬宥……”

蕭解憂側著頭問桂圓:“這些話,你從哪兒聽來的?”

桂圓一愣,如實答道:“公主,是御園。”

“幾個婢子都敢在御園議論朝政了,偏巧又是議論我的婚事,還讓你給聽了去。”蕭解憂悠悠地對她說,“這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對方知道我身上的利害干係,尋常宗室官員哪個敢娶前朝公主?普通士子也不可能為謀個蔭官求娶我這個燙手山芋,若是許給平民百姓那又是當今皇上不仁,容不下我一屆婦孺。最好的法子嘛,自然是我識趣點,自請去靜庵為皇室祈福,還落得個識大體陛下聖明的好名聲。這是御園背後的人借這話在敲打我呢。”

桂圓不解:“那……這背後之人是聖上的意思?”

蕭解憂笑了笑,“他要是幹什麼須得這般拐彎抹角?”

“是……”桂圓放低了聲音,“皇后?”

蕭解憂不語,桂圓便更加大膽地揣測:“可是皇后待您一貫和善,奴婢還以為她是這後宮中最好的人。”

“這世上哪有什麼絕對的好人壞人?夫妻本是一體,皇后身為國母,為夫分憂再正常不過。”她抬手讓桂圓把貓抱過來,一隻手拿了尚食局送的肉乾逗貓,“當初皇后的寬宥,不過是作為上位者對位卑之人的施捨,她未曾落井下石罷了,後宮人人踩在我們頭上她都不知?如今陛下對我的態度轉變,她依附陛下,自然萬事以他為先。”

“一些小恩小惠就把你的心給籠絡了,日後還成什麼大事?”

蕭解憂看她低頭聽訓的模樣忍不住發笑,抬手招她過來,在自己的妝篦裡挑出一支不太起眼的釵子插進桂圓的髮髻裡,“罷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什麼都不懂呢。”

桂圓低頭咕囔:“奴婢就想安安分分伺候公主,哪有什麼別的大事可成……那公主,咱們怎麼辦呀?”

蕭解憂笑:“不怎麼辦,就當沒這檔子事,須得著急的怎麼也不是咱,陛下是萬不敢將我嫁出去的,你怕什麼?”

其中的利害干係蕭解憂沒說得太明白,但桂圓知道,在宮裡,知道的越少越好。

蕭解憂讓桂圓把貓抱下去,等殿裡伺候的人都退下了她才垂下頭慢慢握緊了手,“新婚之夜,我喪的又何止是夫?”

蕭解憂說得對,不過幾日,宮中再無人議論衡山公主的婚事。

夏日將至,依照往年的慣例過幾日庭穆就會下旨攜宮中女眷到行宮避暑,紫宸殿那邊遣了人又送了兩桶冰,並告知桂圓,今年陛下讓衡山公主隨駕。

宮中近來還有一件事,皇后不知因何觸怒了陛下,下旨讓皇后禁足宮中,此次行宮也未讓皇后伴駕。

蕭解憂聽了這訊息並不大意外,帝后鶼鰈情深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何況此次皇后還將手伸到了前朝,禁足無非是敲打皇后一族罷了。

庭穆十七歲登基稱帝,十八歲立後,二十一歲誅結北定王大權在握,與皇后育有一女。

蕭解憂見過這位小公主,長得珠圓玉潤,還未有封號,名喚清儀。

小公主沒有大人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見著她還會向她行禮問安,喚她:“姑姑。”

宮人斷不會教她這些,那就是皇后了。

就算皇后在她婚事一事上做了文章,蕭解憂也不怪她,於皇后的出發點她並沒有錯,天下女子大多不易,就算貴為皇后也不能倖免。

她無心應對皇后,也不欲與皇后糾纏,她從來都只想拿回自己原來的東西。

這些年發生這麼多的變故,早就讓她從不諳世事逐漸變得沉穩。

6

於桂圓來說能去行宮自然是好,公主苦夏,往年宮裡連塊冰都不給公主,還好鳳陽宮比別處偏僻,夏天也不算太難捱。

蕭解憂雖然說出行一切從簡,但看見桂圓招呼人搬出好幾口箱子的時候還是難免訝異。她上一次去行宮還是父皇母后在的時候,吃穿用具一應都是母后親自安排,而今卻已物是人非。

想起這個霧氣慢慢湧上眼眶,蕭解憂斂眸,扶著宮人的手上了馬車,車內放有冰塊和薰香,路上平穩地幾乎感覺不到顛簸,庭穆遣人送了碗消暑的綠豆沙,還敲打了一番伺候宮人切莫讓公主貪涼。

這些日子庭穆對她態度的轉變後宮裡早已傳的沸沸揚揚,更有流言說陛下帝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中宮無子,後宮之中又還有未嫁的前朝嫡公主,若是衡山公主為陛下誕下皇子立為太子,那必然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

宮中人人算盤都打得精,這分明是利用完蕭解憂的最後一點價值,非要敲骨吸髓了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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