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歌群：致敬春天

編者按：4月23日，中國工程院釋出訊息，經中國工程院主席團審議，確定2021年院士增選有效候選人577位。湖州長興籍候選人舒歌平、舒歌群兩兄弟雙雙上榜，一時成為鄉里鄉親的美談。

湊巧的是，僅在一週前——4月15日，在母校湖州二中教師的陪同下，舒歌群在中國科技大學接受了家鄉媒體的採訪。中午11時多開始的採訪，是舒歌群從滿滿的工作日誌中擠出來的。攝像機前近1米9的高個子，謙和待人的態度，睿智幽默的表達，爽朗開懷的笑聲，讓50分鐘的採訪變得饒有趣味。

記者 朱曄

1978年，夏天。

長興縣虹星橋鎮河橋村。

一株老槐樹底下。舒家的幾個孩子，頂著一片綿密的樹蔭，學著父親的樣子，盯著過期報紙上的鉛字一個一個地掃過去。

“科學是老老實實的學問，來不得半點虛假，需要付出艱鉅的勞動……我們不僅要有政治上、文化上的巨人，我們同樣需要有自然科學和其他方面的巨人……”

跟著父親讀報，是舒家每天的必修課。舒歌群，那年不過14歲。郭沫若這篇題為《科學的春天》的文章，不足2000字。讀罷，這位農家少年胸中，竟湧起一股春天般生機勃發的氣息。

往後40餘年，念念不忘，不曾淡去。

改變命運的1978年

跟中國千萬家庭一樣，舒家的改變也開始於1978年。

那一年，老二歌平考上杭州大學化學系，老三歌群則被浙江省重點中學湖州二中選中。

“原來我們都是做好了知識青年下鄉的思想準備的，我哥高考前都已經報了名。”幸運之神的造訪，讓努力向上的舒家人多少有點意外。何況舒歌群與二中緣份的開啟，多少還帶點戲劇性。

“長興的學生，一般都在長興讀。”舒歌群從未想過，要走出長興讀高中。他的第一志願是當時縣裡的省重點中學煤山中學，第二志願是普通中學長興中學，第三志願是鎮上的虹星橋中學。對於長期穩居“鄉下第一”的舒歌群，考高中本是十拿九穩的事。但不知為何原因，錄取通知書卻遲遲未到。

直到臨近開學，父母的一位同事帶來口信——舒歌群被湖州二中錄取。這位被臨時抽調縣招辦協助招生的同事透露，湖州二中當年在長興只招了10位學生。而舒歌群參考的那份試卷，就是湖州二中老師出的。

在二中立志，當一名科學家

“9月1日還沒收到通知，爸媽就讓我哥送我去學校。”

那是個週日。哥倆趕到湖州二中時，已近中午。校門口的黑板上，抄著高一新生分班名單。“真還有我的名字。”在漂亮利落的板書中，舒歌群一眼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那一刻，懸了多日的心終於落地。

興奮之餘，舒歌群開始仔細打量眼前的這所學校。進門右手邊的是向上樓，對著的是實驗樓。實驗樓左手邊的是紅樓。再旁邊一棟樓，是學生宿舍。再過去是勤奮樓。高一的教室就在勤奮樓，是兩層的建築。校園裡綠樹成蔭，乾淨整潔。極具年代感的西洋建築點綴其中，典雅大氣。濃郁的文化氣息，如一縷春風撥動著這個14歲少年的心絃。

二中的生活，緊張而有規律。每天早上6時多起床，晚上8時30分後就寢。一天14個小時圍繞學習有條不紊地展開。對於在農村長大的舒歌群來說，一切都是新鮮的初體驗。

每天清晨，嘹亮的喇叭聲準時響起。晨練、晨讀……點點滴滴，內化於心。以至於40多年以後的今天，中科大的師生總能在清晨的操場上與晨練的舒歌群相遇。

45分鐘的課堂，妙趣橫生。“拿一把沒有厚度的刀，切下去總能切到一個數。”劉瘦俠老師數的解讀魅力十足，也讓舒歌群明白所有抽象的問題都可以找到生動的表達。

晚自習的教室，寂靜無聲。老書記俞志敏用鏡頭，悄悄定格了心動的一幕。坐在C位的舒歌群，於是一輩子記住了認真學習該有的模樣。

那一年省學科競賽因故停辦。二中主動出擊，對標省賽，自辦競賽。舒歌群斬獲數學、物理兩項賽事一等獎，實現了從“鄉下第一”到“城裡第一”的蛻變，並由此奠定了自信的基石。

在人生的春季，每一顆用心播撒的種子都會如期發芽。

“在二中的第一堂語文課，老師佈置了一篇隨堂作文，題目叫《進高中所想到的》……”40多年後，舒歌群仍能清晰地複述出文章的內容。“當我走進二中站在實驗樓大門邊，看到牆上老中青三位科學家的畫像時，所想到的就是要好好學習，成為一位科學家。”

鏗鏘有力的誓言，在少年的心中不斷迴響。

家國情懷、使命擔當

是一代人的自覺

1980年，16歲的舒歌群，如願跨入了浙江大學。

那是個“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年代。舒歌群喜歡物理。第一志願報的是浙大物理，第二志願選擇了熱物理。“當時不懂，熱物理按現在的說法是熱能工程，學的是內燃機。跟我所理解的物理，其實不是一回事。”誤打誤撞，再一次改變了舒歌群的人生軌跡。

之後的求學就業之路，舒歌群用了“相當簡單”四個字來概括。

本科畢業後，舒歌群工作了一年。因專業不對口，1985年他報考了天津大學研究生，繼續學習內燃機。1987年碩士畢業後留校，從事內燃機的教學科研。3年前，來到中科大工作。2015年獲得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2020年獲得國家自然科學二等獎。

改革開放40年，是中國快速發展的40年。舒歌群說，這一代人的家國情懷、使命感很強。努力讀書，全情工作，回饋社會，是大家自然而然內化於心的行動。週末不休息，晚上學習加班，是一種自覺，不需要刻意。大家習慣於奔跑，習慣於追趕，這是一代人的使命，也是這一代人致敬春天的方式。

採訪結束時，舒歌群一直表達著對母校的感謝，他說“二中是我人生歷程中最重要的一個受教育的環節”。當年二中的校徽、團徽、學生證，舒歌群都還儲存在天津的家中。他說，沒有二中當年的培養，自己說不定考不上浙大，也不會有今天的成績。

作為過來人，舒歌群分享給學弟學妹們的是，儘早樹立志向，並轉化為學習的動力。他歡迎更多的湖州學子、二中學子，能到中科大來。

本文來源：湖州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