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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子推:我在烈火中化為塵埃

由 歷史的獨白 發表于 運動2022-01-30
簡介Second,部分肯定,說我忠於重耳之心日月可鑑,但沒有必要割自己身上的肉,重耳事先不知道,要是他知道是人肉湯,還會喝嗎

魏犨怎麼讀

人物簡介:

介子推(?—公元前636年),又名介之推、介推,春秋時期

晉國

人,因“割股奉君”,隱居“不言祿”之壯舉,深得世人懷念。相傳介子推辭官攜母隱退綿山,晉文公重耳為逼其出山,放火燒山,結果母子二人皆死於火海,

晉文公

深為愧疚,改綿山為介山,立廟祭祀,並設“寒食節”以為緬懷。

介子推:我在烈火中化為塵埃

綿山是個好地方,蒼松翠柏,流水潺潺,深邃悠遠,很適合隱居。然而,我沒有想到,清明節前,這個我熟悉又喜歡的毓秀之地會遭遇一場史無前例的大火。火借風勢,風助火威,熱浪灼灼,煙霧遮天蔽日,鳥獸四散奔逃。

此刻,身旁的老母親已經嚥氣,我也喘不過氣來,喉嚨如針扎一般刺痛,趁著腦子還清醒,有幾件事我做個說明。

頭一件,關於“割股奉君”。

是說我們一行人陪著重耳逃亡到衛國時,我從大腿上割下來一塊肉給飢腸轆轆的重耳熬湯喝。對這個流傳甚廣的橋段,後人大致有四種觀點。

First,完全肯定,說我為重耳忠心耿耿,肝腦塗地,值得表揚。Second,部分肯定,說我忠於重耳之心日月可鑑,但沒有必要割自己身上的肉,重耳事先不知道,要是他知道是人肉湯,還會喝嗎?喝了才知是人肉,心理陰影面積是不是很大?Third,完全否定,認為我是作秀,以自虐的方式搞政治投機,並把我跟毫無人性殺了自己幼子給齊桓公煲湯的陰謀野心家易牙相提並論。Last,徹底否定這件事,認為這件事子虛烏有,割了自己大腿肉,還怎麼走路,傷口沒有感染嗎?或者猜想湯是我用野味熬的,甚至認為我為此偷偷殺了人。媽呀,好恐怖呀!

我想說的是,“割股奉君”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的,只不過重耳那時還不是晉國國君,只是個流亡的公子。當時的情況是:我們在外已經流亡了十一年,吃盡了苦頭,遭盡了白眼,有一些人信念動搖半路開了小差,有一些人怨天尤人悲觀消極,除了幾位核心人員,整個團隊人心渙散,急需心理建設。恰逢那天負責後勤的小夥,偷偷捲走了錢財和糧食逃入深山,我們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差點吃土。就在這個關頭,我心中湧起一個強烈而悲壯的念頭,為何不能在自己身上割點肉呢?這個念頭接近於瘋狂,但我很快付諸實施了。不過,我並沒有割很多肉,疼啊,其實就是點到為止,細細一溜。我的出發點是鼓舞士氣,目的讓大家知道,為了護衛重耳,為了未來的事業,我們可以不惜自己的血肉甚至生命。

我承認我當時是有些衝動,但這種衝動是基於對重耳的敬仰之情,陪同重耳流亡8年來,我們朝夕相處,我看到的是一位寬厚情義、隱忍堅毅、有膽有識、具有國際視野的君子,如果有機會,他是有足夠的智慧和能力來挑起晉國的大梁的。我並無私心,相關那些謠言也無需我一一反駁。

第二件,離職問題。

這件事本身是沒有什麼爭議的。問題的核心在於我為什麼離職。這個說起來有些複雜,細細想來,主要有這麼幾點。

其一,我有道德潔癖。我本人不喜歡追求富貴利祿,跟著重耳這麼多年,最終的目的是希望晉國能有一個賢明的君主,希望晉國振興,稱霸諸侯。我的不當之處在於我以自己的道德標準去苛求別人。

在重耳回國途中,船行至黃河中流,面對近在咫尺的晉國山水,狐偃向重耳邀功討賞,重耳滿口答應,把由崑崙美玉精心打造,準備在就職大典上使用的重器“壁”擲入黃河,對天發誓:“從前有難同當,今後有福同享。空口無憑,河神為證!”這本是很精彩的一場君臣戲,我權當吃瓜群眾好了,但我就是看不慣。客觀地說,作為重耳舅父,近20年來,狐偃不但跟著外甥經受了很多磨難,同時也在歷史的幾個緊要關頭為他出了很多點子,功勞不可謂不大,向組織提點要求也是人之常情。從政治層面講,重耳在返晉之前,透過許諾封賞籠絡人心、影響輿論也是重建晉國政治秩序的重要步驟。但當時我沒有意識後一層,只是從道德層面進行批評。就如我對母親所言,“主晉祀者,非君而誰?天實置之,而二三子以為己力,不亦誣乎?竊人之財,猶謂之盜。況貪天之功,以為己力乎?”意思是說,重耳當國君是天意,不是幾個臣下的功勞,偷人錢財是盜賊,偷搶上天的功勞,這又怎麼說得過去呢?這話我後來也在多個公開場合講過,狐偃等人不高興是肯定的,重耳估計也不開心,這不是有意撥弄君臣關係嗎?可以說,我的道德潔癖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同事關係、君臣關係。

其二,我沒有進入核心圈子。有人說我是因為沒有得到封賞,負氣出走。這話貌似有幾分道理。重耳即位後,當初跟從他流亡的核心成員都得到了封賞重用,趙衰為司徒(國君首輔大臣),狐偃為司馬掌管軍事,胥臣為司空掌管財務和工程,而我什麼都沒有。我一向淡泊名利,但無職無權就沒有辦法為國家效力,內心真是痛苦。難道非要我像那些剛剛投誠過來的前朝舊部一樣向重耳跑官要官嗎?我開不了這個口,太傷我自尊了。這麼說,大家是不是覺得很虛偽?其實更重要的是,透過這件事,我知道了自己在重耳心中的位置。這麼多年來,我跟隨重耳東奔西走,但竟然沒能取得重耳的信任。我對重耳的感情,對事業的熱情,對國家美好前景的期待,都被這種不信任瞬間擊垮了。

思考再三,我向新君請了探親假,回家看望多年未見的老母親。其實在向人事部門遞請假條的時候,我就準備一去不復返了。英雄無用武之地,躬耕山野田園不也是一種新的生活方式嗎?為了遠離塵世,我和年邁的母親一同躲進了深山。

第三件,關於“龍蛇詩”。

山間的的平靜日子本來是可以持續的。但偏偏有人抱打不平,在首都的宮門外張貼了一張大字報:有龍于飛,周遍天下。五蛇從之,為之承輔。龍返其鄉,得其處所。四蛇從之,得其露雨。一蛇羞之,橋死於中野。明眼人一下就讀懂了其中的意思:龍指重耳,五蛇指從亡的幾位肱股大臣,其中四位都得到了封賞,一位羞於為伍,甘願死在荒涼的田野。人們誤以為這首“龍蛇詩”是我所寫。怎麼可能?我既然已經歸隱田園,為何還要畫蛇添足自我作賤呢?然而,這首詩卻像貼吧爆款的帖子,很快引起了社會輿論的廣泛關注。

文公也意識到不大對頭,新朝初立急需用人之際,這般冷落老臣似乎欠妥。於是派顛頡(xie)、魏犨(chou)到山上尋我歸朝,哪裡想到,這兩個魯莽之人竟然出此下策,放火燒山。綿山變成了火山,我還有活路嗎?我覺得對不起母親,讓她同孩兒一起受難。

這場大火給綿山造成了災難性後果,生態系統遭到毀滅性破壞,火過之處,皆成焦土。這不是我所能左右的,我在烈火中化為綿山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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