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甲骨上的神秘符號——殷墟文字

前言：

幾千年前，它們是統治者占卜禍福、驅遣百姓的工具；幾千年後，它們成為治療疑難雜症的神奇靈藥。

什麼才是它們真正的歷史使命？

又是誰發現了它們，將一句句的上古訴說大白於天下？

一、“龍骨”上的發現

100多年前，河南省安陽縣小屯村，村民們在春耕挖掘土地時，挖出了很多骨片，發現上面刻著許多奇怪的符號。

人們不知道這些符號是什麼東西，卻發現如果把這些骨片磨成粉末，對治療疥瘡和外傷有 特效。於是，一些村民開始收集這樣的骨片，並把它們賣到城裡的藥店。

藥店的先生從《百草綱目》裡找到 一條關於“龍骨”的記載：龍骨是古代哺乳類動物的骨骼化石。能治療健忘、瘧疾等病，於是收下了這些骨片。農民們還把這些骨片磨成粉末，拿到集市上去去賣。

就這樣，“龍骨”很快被轉賣到各地，甚至進了京城的各大藥房，或成塊入藥，或碾成粉末，成為醫治疑難雜症的奇藥。

對於骨片上的符號，人們沒有一點興趣。甚至覺得有些礙事。據說，當年藥商在收購骨片的時候，要求要麼加工成粉末，要麼把上面的符號磨去。

沒有人知道，他們磨去的是可以證明人類文明發展程序的珍貴資料——甲骨文。

今天，甲骨文已經為人們所瞭解。然而，在那個年代，究竟是誰發現了它們的價值？

很多人認為當時在清朝的最高學府國子監擔任國子監祭酒的王懿榮是發現甲骨文的第一人。

王懿榮（1845~1900），山東煙臺人，字正孺，又字廉生、蓮生，晚年自號養潛居士，諡號文敏。

王家有著正統、規範、嚴謹的教育傳統，所以王懿榮從小就積累了深厚的文化底蘊，並且對考古學、金石文學有著廣泛、深入的研究。

他曾到各地蒐集大量的漢印、石刻、碑刻等古物，潛心考訂，著述頗豐。

關於王懿榮發現甲骨文的經歷，還有一個故事。1899年的一天，王懿榮在北京東城錫拉衚衕11號的家中感染瘧疾。

醫生為他開了一劑藥方，裡面有一劑叫“龍骨”的藥。家人從藥房抓回藥來，王懿榮發現，在“龍骨”的碎片上，有一些奇怪的刻痕。

他很想知道這些“龍骨”是從哪裡得到的，就在藥房老闆的引薦下，見到了一位姓範的古董商人。

當初，就是這位商人到河南安陽、湯陰一帶去收購青銅器的時候，沒有什麼收穫。

聽當地人說這裡有“龍骨”，為了不白跑一趟，他就收購了12片。

王懿榮看到這些骨片上的奇怪符號，推斷這是比鐘鼎文更古老的文字，就以高價買下了這12片甲骨。

以後的歲月裡，王懿榮開始在京城各大藥房大量收購甲骨，還請商人幫助他四處尋找、收購。兩年裡，王懿榮收集的甲骨文就多達1500多片。可是他的研究還沒來得及深入下去，，便於八國聯軍入侵時以身殉國。

王懿榮發現了甲骨文，他究竟有沒有給甲骨文做出斷代呢？

大多數人認同給甲骨文作出斷代的就是王懿榮這一說法。

王漢章在《古董錄》中說他“細為考訂，始知是商代卜骨，至其文字，則卻在篆籀之前”。

王守信也說，王懿榮是“第一個將其（甲骨文）斷代為商代的”。

王懿榮兼具考古學家和文字學家的身份於一身，當他在這一偶然的機會遇到甲骨文時，他所具備的深厚的文化修養和嚴謹的治學精神，再加上他獨到、敏銳的眼光，使他有能力撥開“龍骨”的塵埃，發現甲骨文。

也有人認為甲骨文是天津秀才孟定生和王襄最早發現並斷代的，而且比王懿榮早一年。

這個故事同樣和那個姓範的古董商有關。王襄在所著的《簠室殷室》裡講述，範姓商人在天津出售古董時，曾拿著甲骨向孟定生和他討教，孟定生推測這可能是商代的文字，請他去發現地收購。

1899年秋，範姓商人把一批甲骨帶到天津，想以一字一兩的價格賣給孟定生和王襄。可是當時兩人的資金不足，只能收購其中一部分。而剩下的甲骨是後來才被王懿榮買走的。

王懿榮死後，劉鶚對從王懿榮哪裡購買的以及自己蒐集的5000多片甲骨進行拓印，挑選了1058片精品，於1903年著錄成《鐵雲藏龜》一書，共6冊，以“抱殘守缺齋”的名號，於1903年出版。

這是甲骨文研究的第一部著作。

劉鶚在自序中說：“不意二千餘年後，轉得目睹殷人刀筆文字，非大幸歟？”有人說這裡提到的“殷人刀筆文字”是對甲骨文最早的斷代。

也有人說，王懿榮1899年發現甲骨文時，劉鶚正在北京，他倆透過仔細鑑定和研究，共同認定“龍骨”上的刻字是商代文字。這種種說法，還有待於進一步的考證。

二、甲骨文的訴說

自從甲骨文被發現後，便成為學者、古董商和外國入侵者追逐的物件。

如今，出土的甲骨文已經超過15萬片，廣泛收藏於世界上10多個國家和地區。

隨著被發現的甲骨越來越多，對甲骨文的研究也逐漸開展起來。

劉鶚根據從王懿榮處獲得的甲骨，寫成了《鐵雲藏龜》一書。

羅振玉著有《殷墟書契》和《殷墟書契後編》，

董作賓根據後來從殷墟發掘出的甲骨，撰成《殷墟文字甲編》和《陰虛文字乙編》。

由郭沫若和胡厚宣分別擔任主編和總編輯的《甲骨文合集》，對80多年來發現的10多萬片甲骨進行科學、系統的整理，並對其進行分期、分類。全書收錄了甲骨約4萬片，編成13冊，為研究甲骨文和商代歷史提供了寶貴的資料。

此外，日本、加拿大、美國、法國、蘇聯、德國等國家所藏的甲骨，也已著錄成書並出版。經過幾代人的不懈努力，使我們對 甲骨文的研究越來越深，對正處於文明發展萌芽階段的商代先民的生活習慣也逐漸瞭解。

甲骨文是商代盤庚遷殷以後到紂王王國時的遺物（前14世紀中期~前11世紀中期），距今已3000多年。

甲骨上的文字最長的 有90多個，短的僅僅一兩個字。

在已被發現的5000多個文字中，絕大部分是象形文字。象形、指事、轉註、假借、會意、形聲的“六書”構字法在此時也已經形成，由此可見，甲骨文是一種比較成熟的文字，是漢字的源頭。

甲骨上一道道裂紋，一個個文字，向人們描繪出一幅幅濃郁宗教色彩的歷史畫卷。

“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後禮”《禮記表記》，商代的宗教分為神靈崇拜和祖先崇拜。

商王為了管理好國家，駕馭好人民，就要樹立君權神授的威嚴。

於是設立了“巫”的官職，作為與神靈溝通的媒介。

每遇到戰爭、天時、收成、田獵，甚至是個人的疾病、生育這些事，巫就在甲骨背面鉆鑿之後進行灼燒，根據正面裂出的一道道裂紋來定兇吉。

最後把占卜的過程和卜象訴說的內容刻在甲骨上，作為卜辭，也就是今天成為甲骨文的文字。

商王就根據卜辭所反映的吉凶來決定做與不做。

例如，在一塊長20。5釐米，寬14釐米的牛肩甲骨上刻著：

“……貞：甲子，王大禦於大甲：燎六小宰卯九牛？

癸丑貞：甲寅，大禦自上甲：燎六小宰卯……

上甲不遘雨？

大乙遘雨？

大丁遘雨？

茲用。

庚申貞：今來甲子。王大禦於大甲：燎六小宰卯九牛，不禦雨？

庚申貞：……禦……

（反）

……醜貞：不……

（貞、卯）”（《甲骨文合集》32329正）

這片甲骨描述了商王為了祭祀先公先正，先後四次問卜的過程。

第一次，大王貞問祭祀大甲是不是應該在甲子這一天舉行，可否用燎牲的方法。

第二次，他們又在癸丑這一天占卜了一次，貞問：“如果要祭祀自上甲以下的先公、先王，是否可以在甲寅這一天舉行，並且用燎牲的方法？在祭祀上甲時不會遇到雨？在祭祀大乙時不會遇到雨？在祭祀大丁時會遇到雨？

第三次，他們在庚申這一天占卜，貞問：“在甲子日祭祀大甲的時候，大王燎牲的時候會不會遇到雨？”

他們在庚申這一天又占卜了一次，卜辭殘缺掉了，內容應該也是貞問對先公、先王祭祀會否下雨。

從這些占卜的情景能感受到，在甲骨上占卜為商代的宮廷生活和社會生活提供了預測和行動依據。

人們根據它們身上顯現出的訊號，發動戰爭、頒佈國策。也許當年統治者曾經利用過它們來驅遣百姓；也許當年的王公大臣曾經用它們來迎合大王的好惡。

不管怎樣，幾千年後，這些“龍骨”又擔負起了向後世訴說歷史真相的使命。

本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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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期預告：在烈火中永生的人間美夢——阿房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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