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神曲·地獄篇》第八章

內容簡介：

但丁和維吉爾還在地獄第五層，他兩搭乘由弗列居阿斯擺渡的小船渡過沼澤，期間遇到一個生前犯憤怒罪的靈魂，來到狄斯城下；城頭上的魔鬼們關上城門不讓他倆透過這裡。

正文開始：

但丁接著敘說，早在來到這座高塔腳下前，他就仰望塔頂，看見那裡設定有兩個烽火，還有另一座塔樓從遠處透過烽火打回訊號，遠的幾乎看不見。但丁問維吉爾：“這些烽火說明什麼？那些烽火回答什麼？是誰設定了這些烽火？”維吉爾：“如果沼澤裡的霧氣不遮擋它，你就已經看見了。”

（兩座塔樓透過塔頂設定的烽火互相傳遞訊號，說明來了兩個人；這樣的做法為中世紀城堡間傳遞警報的慣用方法。需要留意的是：但丁常將實物人格化，這樣的筆法使描述物件更加鮮活生動。）

被弓弦射出去的箭穿過空氣的速度都沒有但丁看到的一艘由一人獨自駕駛的小船從水面駛來的速度快，那船伕喊到：“你來啦，邪惡的亡魂。”

（由於沼澤裡霧氣瀰漫，船伕未能看清但丁是個活人。）

維吉爾說：“弗列居阿斯，你白喊了，你能扣留我們的時間不會長過我們渡過這沼澤的時間。”

（弗列居阿斯是希臘神話中的人物，因為憤恨阿波羅誘姦他女兒，他放火燒燬了得爾福的阿波羅神廟。《埃涅阿斯紀》卷六曾提到他。但丁在詩中使他變成魔鬼，作為斯提克斯沼澤上的船伕和第五層地獄的看守者。由於在盛怒之下燒燬了阿波羅神廟，他又是憤怒的象徵。詩中沒有描寫他的外貌，也沒有說明他作為船伕經常執行什麼任務。從維吉爾的話裡看來，弗列居阿斯駕船把二位詩人渡過沼澤去，是一次例外的行動，他並不像卡隆那樣擺渡亡魂，因為沼澤岸上並沒有亡魂集合待渡。他的職務似乎是把亡魂運載到沼澤中間，扔進汙泥裡，在他所指定的地方受苦。）

這船伕聽了後將胸中怒火強壓了下去。

但丁跟著維吉爾上了小船，古老的船頭向前行駛，這船比以往吃水更深了。

（但丁是活人，有重量，這船以前載的靈魂沒有重量。）

我的嚮導和我剛一上了船，古老的船頭就向前行駛，比往常載著別人的時候吃水更深。

船行死水，一個滿身汙泥的靈魂出現在但丁面前，問：“你是誰呀？沒到時候就來了？”

但丁說：“我來是來了，並不留下；你是誰呀？”“我是個在這受苦的人。”但丁說：“你就留在這受苦吧，雖然你滿身泥汙，但我還是認得出你。”這鬼魂聽後就要爬上船來抓但丁；機敏的維吉爾立馬把它推開，抱住但丁的脖子親吻他的臉，說：“這貨在陽間是個狂妄的人，如今變成鬼魂在這裡暴跳如雷。多少人在世上以偉大帝王自居，將來他們要像豬一樣在這泥潭裡趴著。”但丁說：“我很樂意看它在這裡泡著。”維吉爾回：“在你未看到對岸時你的願望就會實現。”不一會兒，就有其他泡在這裡的鬼魂上來撕裂它；群鬼邊打邊喊：“痛打腓力浦·阿爾津蒂。”氣的它用牙咬自己。

（腓力浦·阿爾津蒂是佛羅倫薩貴族，本名腓力浦·德·卡維喬利，為人豪富奢侈，他的馬釘的馬掌都不用鐵製而用銀製，因此，外號叫腓力浦·阿爾津蒂，意思是“銀馬掌的腓力浦”。早期註釋家說，他是黑黨，和但丁是政敵，他的兄弟薄伽齊諾曾分到但丁被沒收的家產；還有人說，他還打過但丁一記耳光，二人始終互相仇恨。《十日談》第九天第八個故事裡恰科利用他報復了捉弄自己的人。恰科作為犯貪食罪的人在第三層地獄受苦，詳見《地獄篇》第六章。）

他就把兩隻手伸向這小船；因此，我的機敏的老師把他推開，說：“滾開，到其他的狗那裡去！”

離開腓力浦後從遠處傳來的一片悲聲震動但丁的耳膜，他向前凝望。維吉爾說：“我們就要臨近狄斯城了，城裡有罪孽深重的人民和大軍。”

（“狄斯”是古代神話中的冥王的名稱之一，維吉爾在史詩中也稱冥界為狄斯；但丁認為古代神話中的冥王就是《聖經》中的魔王盧奇菲羅或撒旦，這裡所說的狄斯之城即魔王之城；“罪孽深重的市民”指在深層地獄受苦的靈魂；“大軍”指成群的魔鬼。）

那城上的塔樓被永恆之火燒的紅彤彤的，像是剛從火裡取出的鐵一樣，城牆也像是鐵做的。

（這裡需要了解的是：狄斯城是建在（罩在）深層地獄（六、七、八、九層地獄）上面的，由此處進入深層地獄，類似中轉站的地方。）

他們繞了一大圈才來到一個地方，船伕大喊：“你們下船，這裡是入口。”

“你們下船，這裡是入口！”

城門上有一千多從天上墮落的

（指追隨撒旦背叛上帝，從天上墜落到地獄裡變成魔鬼的天使們。）

怒氣衝衝地說：“這人是誰？他還沒死就走過這死人的王國！”維吉爾示意單獨與它們交談，它們的怒氣稍緩，說：“你自己來，讓他由原路回去。”

“你一個人來，讓那個膽敢闖入這個王國的人走開。讓他獨自由他魯莽走過的那條路回去。”

這話可把但丁嚇壞了！他對維吉爾說：“親愛的嚮導啊，你不止七次

（七次是不定數，代表若干次，《聖經》裡有此用法。）

使我恢復信心和勇氣，拯救我脫離危險，你可不要讓我遭到毀滅呀；如果不許我們繼續往前走，咱倆就一起按原路回去吧。”維吉爾說：“別害怕，誰都擋不住我們的路，因為那是權威

（上帝）

特許的。你就等在這，抱著良好的希望，我不會把你丟在這地下世界的。”

維吉爾說完這些就走過去和魔鬼們交談了，但丁留在原地仍是滿腹狐疑。他們沒談多久，這群魔鬼們就爭先恐後跑回城裡，關上了所有的城門。

（但丁沒有跟維吉爾一起過去，所以他不知道維吉爾和魔鬼們說了些什麼，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它們跑回去關上了城門。）

維吉爾走回來說：“無論誰在裡面用何種辦法阻擋，我都會獲勝。它們曾經有過這樣的舉動，這舉動導致這道門至今沒有門栓。

（相傳耶穌基督降臨地獄時，魔鬼們曾關上地獄的大門，企圖阻止他進去，但他破門而入，從那時起，地獄的大門由於沒有門閂，而一直敞開著。）

現在已經有一位天使從地獄大門進來，正走下斜坡

（地獄是上寬下窄的漏斗形）

，不帶嚮導穿過各層圈子到這裡來，要由他來為我們開啟這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