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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必須批判元代大儒許衡“不食無主之梨”的觀點?

由 季立東文化縱橫談 發表于 運動2021-09-30
簡介也就是說,許衡的這句“大樸未散”的話實際上是在說蒙古親貴的孩子們,甚至是當時入主中原的蒙古人還基本沒有建立起起私有制的概念,還不知道,不習慣私有制,而還是沉浸在草原的原始的共產主義的所有制的關係中

許衡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何看待許衡不食無主之梨的觀點?這個話題,我是在講恩格斯的哲學名著《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主義哲學的終結》一文的一段文字時想到的。恩格斯的這段話說:

到30年代末,他(黑格爾)的學派內的分裂越來越明顯了。左翼,即所謂青年黑格爾派,在反對虔誠派的正統教徒和封建反動派的鬥爭中一點一點地放棄了在哲學上對當前的緊迫問題所採取的超然態度,由於這種態度,他們的學說在此之前曾經得到國家的容忍、甚至保護;到了1840年,正統教派的虔誠和封建專制的反動隨著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登上了王座,這時人們就不可避免地要公開站在這一派或那一派方面了。

這裡是恩格斯介紹青年黑格爾派和當時普魯士政治關係的時候的說的一段話。也就是說曾經在一段時間內,青年黑格爾派談哲學可是不觸及現實,但是到了新王登基的時候,就不能在矇混過關了,就必須表態了。也就是說哲學貌似脫離現實的情況就結束了。哲學最終是要分黨派的,要站在這一邊,或者是那一邊。而哲學似乎超脫現實,不過是逼著表態的社會條件還沒有齊備,哲學家還可以當一段“蝙蝠”在鳥獸兩頭都混日子,彷彿誰也不得罪,這種狀態不是永久的,時候到了,哲學是必須要出來站隊的。

當然,哲學站隊,就意味著哲學要研究現實,哲學要參與到現實的鬥爭了。

為什麼必須批判元代大儒許衡“不食無主之梨”的觀點?

由此我想到了許衡不食無主之梨的典故。《元史許衡傳》中的原文是:

嘗暑中過河陽,渴甚,道有梨,眾爭取啖之,衡獨危坐樹下自若。或問之,曰:"非其有而取之,不可也。"人曰:"世亂,此無主。"曰:"梨無主,吾心獨無主乎?

許衡這裡的核心思想其實是在說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能要。猛一看,許衡說得似乎有道理,可是細一分析,你就會發現他的觀點是站不住腳的。首先大家已經說了這棵梨樹是因為亂世,也就是金朝末年、金元戰爭的時期,這棵梨樹是沒有主人的,主人也許早就死了,因為戰亂嘛,千里無人,這是常態。既然無主,當然大家可以吃了。也就是天然的資源,所有的人都可以享有。因此,眾人吃這棵樹的梨不是偷盜別人的東西,不是侵佔別人的東西,沒有侵佔別人的財產權。

大家注意,許衡並沒有駁倒這一點,沒有否定這一點,但是他的思路卻是說“梨無主,吾心獨無主乎?”也就是說我的心是有主的。或者說我的心認為他是有主的。

其實駁倒許衡的這句話並不難,只要問他,既然梨無主,你心裡的主又是從哪裡來的呢?這才是關鍵。

而許衡的回答其實也只有兩個答案,第一,我的心的主人當然是我。第二,我的心就是認為梨是有主人的。只能有這兩種回答。

第一種回答,我們可以說,既然梨是沒有主人的,那麼你的心的主人是你,這和我們吃這無主之梨沒有矛盾,因為這棵梨樹不是你的。如果我們吃了你的梨,自然是侵犯了你的產權,而這棵梨樹不是你的,所以,你的心認為你是主人,那麼完全無所謂。你不是這棵樹的主人,何以能夠管無主的樹上的果實呢?這難道不也是一種貪婪嗎?你事實上就控制了無主的果實的歸屬了。看似不貪婪,其實就是貪婪了。

至於第二種回答,那完全就是自相矛盾,胡攪蠻纏了。既然梨是無主的,你怎麼會硬說有主呢?如果有主,請你給我找出來。

我想許衡是找不出來的。因此,許衡禁止別人吃這無主的梨樹的梨是沒有道理的,是蠻橫的表現。然而這還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什麼呢?

《許衡傳》還有一段非常重要的記載:

帝久欲開太學,會衡請罷益力,乃從其請。八年,以為集賢大學士,兼國子祭酒,親為擇蒙古弟子俾教之。衡聞命,喜曰:“此吾事也。國人子大樸未散,視聽專一,若置之善類中涵養數年,將必為國用。”時所選弟子皆幼稚,衡待之如成人,愛之如子,出入進退,其嚴若君臣。課誦少暇,即習禮,或習書算。

下劃線是我加的。注意下劃線的內容。元世祖忽必烈要開設太學,許衡反對。為什麼反對呢?國家開設太學,就意味著儒家世代的教育大權被國家掌握了,所以許衡這個主張私人辦學的傢伙是要堅決反對的。我們看接下來,元世祖讓他以家教的身份來給蒙古的親貴子弟來教書,他是非常高興的,這意味著蒙元的教育大權依然握在地主階級的知識分子手中。他自然高興了。

但是這不是我要說的重點,我要說的是許衡對蒙古孩子的評價:“大樸未散,視聽專一”。這是什麼意思?大樸,就是最淳樸的,未散,就是說最淳樸的東西沒有分裂開,這個最淳樸的就是宇宙、就是世界,就是莊子說的混沌一片。沒有分裂是什麼意思?就是產生區別,一個完整的東西分裂了,彼此間就有了區別了。這是大樸未散的意思。我們要注意,私有產權就是以所有人彼此互相對立,互相區別為條件的,也就是我的是我的,你的是你的,你和我不一樣,不是一起的。這樣,私有財產才可能存在。如果沒有區別,你和我是一碼事,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那麼這就是大樸未散了,自然這樣就不存在私有的物品的關係了。

也就是說,許衡的這句“大樸未散”的話實際上是在說蒙古親貴的孩子們,甚至是當時入主中原的蒙古人還基本沒有建立起起私有制的概念,還不知道,不習慣私有制,而還是沉浸在草原的原始的共產主義的所有制的關係中。這樣的原始共產主義的關係自然是不分你的我的的。這實際上是提出了所有制的問題了。

藉著教育蒙古孩子要懂君臣之禮,這個是什麼意思?君臣之禮的根本是區別,這是階級的產生的要求,是直接否定沒有等級的原始共產主義社會習俗的。因此,教育君臣之禮和後面的教他們學習禮學,都是為了讓他們學習私有制這套觀念!禮的作用就是表示區別!就是在宣告私有制的!這就是為什麼教蒙古孩子學禮的原因。

可見,君臣關係,禮,都是對“大樸未散”的症下的藥。許衡真是對症下藥啊。

如果我們再來看前面說的不食無主之梨,就明白了,那是他代表地主階級的私有制對金元之際的北方草原民族的原始共產主義制度的批判,當然就是站隊了,就是表明,許衡是站在漢民族地主階級私有制這一派的,不站在草原人原始共產主義那一派!

正因為許衡有了這種階級站隊的宣示,所以:

甲寅,世祖出王秦中,思所以化秦人,乃召衡為京兆提學。秦人新脫於兵,欲學無師,聞衡來,人人莫不喜幸來學。郡縣皆建學校,民大化之。世祖南征,乃還懷,學者攀留之不得,從送之臨潼而歸。

忽必烈在陝西的時候,只能讓許衡來來管這裡的學校教育,而這裡的人,傳統的農耕區,當然是地主階級的重要地區,不會相信什麼公有制的,都是擁護地主階級私有制的,自然非常喜歡許衡了。因為許衡是他們的利益的代表啊。

正因為許衡獲得了漢族地主的支援,以至於他在元代初年在朝中居然具有很大的勢力:

中統元年,世祖即皇帝位,召至京師。未幾,衡謝病歸。至元二年,帝以安童為右丞相,欲衡輔之,復召至京師,命議事中書省。

阿合馬為中書平章政事,領尚書省六部事,因擅權,勢傾朝野,一時大臣多阿之,衡每與之議,必正言不少讓。俄除左丞,衡屢入辭免。

此時的中書省其實就是過去的丞相府了,就是丞相了,可以參與機務的人了。居然可以和權臣一較高下,足見這位漢族地主的私有制的代表是多麼大的勢力啊。

通讀《許衡傳》我們把他不食無主之梨當作是清廉、不貪婪的典型來宣傳,真是謬以千里啊!這種宣傳的重點,完全是我國史學界為私有制召魂、諂媚的產物!自然就會斷章取義,違背基本的史學要求,讓人們不能看清許衡的真實意圖,更沒有分析許衡的邏輯錯誤!

許衡真的很清廉嗎?《許衡傳》自己介紹:

轉魯留魏,人見其有德,稍從之。居三年,聞亂且定,乃還懷。凡喪祭娶嫁,必徵於禮,以倡其鄉人,學者浸盛。家貧躬耕,粟熟則食,粟不熟則食糠核菜茹,處之泰然,謳誦之聲聞戶外如金石。財有餘,即以分諸族人及諸生之貧者。

這裡分明說他“財有餘”!

此外,“凡喪祭娶嫁,必徵於禮,以倡其鄉人,學者浸盛。”這當然是說很多人跟他學習禮學。難道那些弟子都不交學費嗎?私人辦學可是很來錢的啊!一個富豪不讓人吃沒有主的梨,表現自己很清廉,這是多麼的虛偽之極!

更不要說許衡早就忘掉了儒家的天下大同的思想!而天下大同,其實正是大樸未散的另外的說法!他批評蒙古孩子,實在是他違背了儒家的基本精神!

這樣一個貪婪自私的學者和權臣,當然要時時刻刻地想到天下的東西都是有主的,也就是都是私有的,不存什麼共有的東西。真是應了莊子說的俗儒不可語道,拘於教也!只不過這個教,是私有制的教,是地主階級的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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