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薪失敗被圍毆！為了180元，內蒙古一男子丟了命

2013年11月18日，內蒙古科右中旗發生一樁離奇命案。丈夫白東山在睡夢中一覺不醒，離奇死亡。

警方接到其妻報案，當即趕往現場。在白東山家，警察看到，他躺在床上，身上依然有很重的酒氣，嘴角和右眼眉弓的地方有幾處擦傷，頭部也有明顯的傷痕。

經法醫檢驗後，死者頭部生前曾遭受反覆多次鈍器擊打，死亡原因是，頭部遭受重創引起顱內出血致死。也就是說，雖然表面看白東山好像沒有什麼事，有呼吸，有心跳，有體溫，像睡著了一樣，但其實他的顱內一直在滲血，這種損傷可能會導致意識、語言還有行為的喪失。

這樣看來，白東山並非喝醉酒猝死，而是有人蓄意殺害。那麼，兇手是誰呢？為什麼死者在受傷回家後沒有對家人說起此事？而是倒頭睡在床上，因家人沒有發現意外，而錯過搶救時機？

1.誰欠了他180元？

據白東山的丈母孃回憶，她懷疑白東山遇害和那天下午的出門有關。

那天下午，白東山總共出了兩次門。第一次出門，白東山是去姐姐家借餄絡面床子，準備晚上做餄絡面吃；至於第二次出門幹了啥，丈母孃表示不知道。但她聽到白東山第二次出門時，嘴裡嘟噥了一句“今天要把180元拿回來”。

警方調取了這個時間段的周圍監控，追蹤白東山的行動軌跡。果然，正如老人家所說，三點左右，白東山出了門；三點二十分左右，他手上拿著一個餄絡床子，朝家裡的方向走去。從影片監控裡看，這個時候的他還步履穩健，看不出有任何異常。

按照老太太的說法，三點半左右白東山第二次出門，那他應該會再次出現在影片裡，可奇怪的是，這個路口的影片再沒有拍到他的身影。

由於監控錄影沒有發現線索，警方決定從白東山的人際關係開始查起。

夫妻合照

據瞭解，白東山45歲，他從小就是個孤兒，沒上過學，也沒有穩定的工作，平時靠接點零活掙錢，好在他這個人老實，肯吃苦。38歲與離異的玉花結婚，婚後育有一對雙胞胎。

誰欠了白東山180元呢？

一種情況是朋友借錢，另一種是拖欠工資。白東山的性格比較內向，平時並不怎麼和人來往，關係最密切的朋友只有兩個，一個叫張金樁子，另一個叫陳滿柱。三人因為經常在建築工地打零工，走得比較近。而且，那天下午，陳滿柱還來過家裡，見白東山在睡覺，待了半個小時就走了。

警方首先對陳滿柱展開調查，得知在案發那天上午，白東山開著陳滿柱的四輪車去陳滿柱家拉柴禾。那時，陳滿柱恰巧不在家，白東山就和陳滿柱的妻子一起吃了飯，還喝了點酒。離開前，他還給陳滿柱打了個電話，邀請他下午來家裡吃餄絡面。

陳滿柱不在家，白東山就和陳滿柱的妻子一起吃飯，還喝酒？難道白東山和陳滿柱的妻子有不正當關係，被陳滿柱知道後，遭到報復？被打死？

沿著這個方向，警方傳訊了陳滿柱，同時也叫上了張金樁子，希望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一開始，陳滿柱說案發那天，他去一個朋友家吃飯，吃完後去藥店買了點藥，然後去找另一個朋友，並沒有去見白東山；而張金樁子則說自己一整天都沒有出門。

然而，警方根據掌握到的資訊，清楚知道，這兩人都撒了謊！

有村民可以可以作證，陳滿柱那天不僅見了白東山，還在他家裡待了半小時；張金樁子的妻子則告訴警方，她丈夫那天早上出門後，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來。

為什麼這兩人要隱瞞自己的行蹤呢？難道他們都和白東山的死有關係？

面對警方的再三審訊，兩人才支支吾吾說出了實情。

張金樁子說：“那天晚上我確實沒有回家，我去打牌了，輸了錢，沒有說出來，是怕被家裡人罵。”

陳滿柱則坦白說：“警察同志，我那天在麻將館打麻將。賭博不是違法嘛，我就怕你們抓我，才亂編了個地方。那天我去東山家，是因為他上午給我打了電話，叫我去吃飯。我本來想趁機借點錢的，誰知他一直睡著，我糾結了一會就走了。”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都是實情，二人紛紛指出誰可以替他們作證，果然，一番核實，警方確定他們說的都是實情。

看來，這條線索也沒用了。白東山到底跟誰起了衝突呢？

就在警察以為案情再度陷入僵局的時候，張金樁子無意間提供了一條重要的線索：8月份的時候，張金樁子曾和白東山一起給一個叫佟國慶的包工頭打過零工，幹一天，120塊。

但佟國慶嫌棄他們幹活慢，對兩人很不滿，兩人只幹了一天半的活，就撂挑子不幹了。一天半的工資，正好180元，這筆錢，佟國慶至今都沒有給兩人結算。白東山對此很是不滿，在家裡抱怨過幾次，還跟張金樁子說早晚要找佟國慶算賬。

180元，白東山第二次出門前的那句話！會不會那天白東山是去找佟國慶要錢，兩人因為這點事起了爭執，進而釀成慘劇呢？

2.消失的監控盲區

這邊，負責檢視監控錄影的影片偵查組，也有了重大發現。

按照時間推算，白東山第二次出門到返回家中，大約用了四十分鐘，這說明他去的地方肯定不遠。於是，警方決定以白東山家為點，以步行15分鐘左右可達到的距離為半徑，調取所有監控，尋找白東山蹤跡。

沒多久，警方在一條小路的監控中發現了白東山的蹤跡，看到他沿著那條路一直往西走了大約10分鐘，直到最後消失在了一小塊監控盲區中。

從監控來看，這段時間他走路的姿勢沒什麼異常。結合他給侄子打電話的時間推算，正是在打完電話兩分鐘後進入盲區的。而就在10分鐘後，白東山又一次出現在了監控影片內，此時的他走路似乎有點不穩，途中還時不時停下回頭張望，好像是在擔心後面有人追上來。

看來，這塊監控盲區很有可能就是白東山遭遇不測的地方。

警方立刻來到白東山消失的盲區實地勘察，發現那個拖欠白東山工錢的佟國慶，恰好就住在白東山消失的三十米盲區內。看來，白東山就是去找佟國慶要180塊錢的！

警方決定找佟國慶瞭解一下情況， 面對警方的詢問，佟國慶答非所問，他一個勁兒地說他是上級領導派到這裡視察工作的，警察都是在為他站崗，瘋言瘋語，胡話一句接著一句。警察困惑了，難道這個人精神狀況有問題？

問不出什麼來，那就只能尋找別的證據。

3.討薪失敗被圍毆

經過一遍又一遍仔仔細細反覆檢視影片，警察發現，監控中，佟國慶家的一個窗戶裡出現了車輛駛過的影子。透過馬路邊房屋的窗戶玻璃，可以觀察到監控盲區！有了新思路，警方開始更仔細地觀察窗戶上的影像。

功夫不負有心人。警方看到，在一個小窗戶右下角有兩個人撕扯的畫面，時間恰好是在白東山給侄子打電話後的兩分鐘！以這個時間點為中心，警方調取了監控中的車倆、行人，逐一進行詢問，希望能找到人證。

一番追查後，一輛計程車上的一名中學生站了出來，她告訴警方自己坐車路過那條路時，看到佟國慶家門口有三個人打架。一個年齡較大的和一個年輕人在打另外一箇中年人。後來年紀較大的那個人還上前推了推倒地的中年人，可他好像並沒有站起來。

真相終於一點點浮出了水面。佟國慶就是那個年紀較大的人。白東山第二次出門，就是去佟國慶家討要工錢，結果被佟國慶和另一個年輕人打傷。只是，現在佟國慶的精神狀況不明，想要徹底瞭解案發經過，還得先找到那個年輕人。

監控裡，一輛紅色摩托車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它出現的時間和白東山離開的時間差不多剛好重合。而摩托車的車主，正好是佟國慶的22歲兒子，佟布和。

警方很快就傳訊佟布和。

“11月18日下午三點多你在哪？”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警察拿出白東山的照片，盯著佟布和問道。

“見過……那天下午這人來我家找我爸要錢。他幹了一天半就走人，害我們還得廢半天工夫重新找人，竟然還好意思來要錢，所以，我就把他直接打發走了。”佟布和一邊說，眼神一邊左右飄忽。

“你們是怎麼打發他的？要不要先看一段影片，想好後再說。”

聽了警察的話，佟布和繃不住了，他低聲說道：“我和我爸把他打了一頓。”

佟布和

“當時他在外面大喊大叫，對我和我爸破口大罵。一氣之下，我就把他踹倒，我爸騎在他身上給了他幾拳。我爸以前當過兵，手上有點功夫。我就在旁邊踹了幾下他的鼻子，還踢了兩腳他的頭。後來，我爸讓我先走，我就走了。我們只是想教訓他一下，沒想打死他。而且，我爸說他還能走，沒啥大問題。我們也不知道他咋的就死了……”佟布和說著說著，後悔地哭了。

當佟國慶知道兒子已經全部招供，也不再裝瘋賣傻，承認了自己所犯的罪行。父子二人因涉嫌故意傷害罪，被警方批捕，這個案子也隨之落下了帷幕。

佟國慶

180元，釀成了一樁慘案。佟氏父子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而作為受害者的白東山，為此卻付出了一條生命，一個貧困的家庭失去頂樑柱，從此雪上加霜。

作為受害者的家屬，玉花得知真相後，失聲大哭。她想起，案發那天剛好是週四，第二天就是週五，在校寄宿的女兒要回家了，要拿生活費了，當時白東山曾說，“明天女兒就回家了，得帶生活費回學校，不能讓閨女在學校沒飯吃。”

就這樣，白東山才出了這趟門，去討回那180元！

妻子回憶

而白東山受傷回家後，也因為不捨得花錢，沒有去醫院檢查，回家後直接倒頭休息，沒有跟家人說起此事，而他就在昏迷中，生生錯過搶救時機，最後不治而亡。

特約撰稿人：秦月，斜槓碩士 案件研究者

編輯：涼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