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誰家能說一輩子在崗上，誰沒有跌到窪地的時候

文：靜逸閱讀

《野望》是

《中國作家》雜誌社副主編付秀瑩的最新長篇小說。

從某種程度上說，《野望》是付秀瑩另一部長篇小說《陌上》的延續，它繼續著芳村人的生活，翠臺、小鸞、大全這些《陌上》故事中熟悉的鄉里人身影，又一次出現在了《野望》裡。

提到《野望》，首先想到的是

唐代詩人王績的代表作《野望》。不過，與詩作中“相顧無相識”不同的是，生活在

芳村的鄰里相識又相親。無論哪家過事兒，村裡人都會主動熱情地前去幫忙，擇擇菜、折摺紙。就說小鸞飯店開業這天吧，翠臺和小閨、喜針幾位婦女來竄忙，剝蔥剝蒜、端茶倒水，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不過，這邊“小鸞私廚”紅紅火火地開張，那邊春米的難看飯館卻落敗了，正所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小鸞和春米原本是極合式的——芳村話講合式是要好的意思——後來因小鸞託春米給婆婆辦低保未辦成，這對

合式

的姐妹就日漸生分了。正因這樣，當春米看翠臺不想去小鸞介紹的工作時，就想著讓翠臺去給自己說一說。

說一說在村裡很常見，張家託李家，李家託王家，能幫上忙的，誰也不會省力惜力，這一來一回，鄉里鄉親的就越發熟絡了。那份熟絡是勝過血脈親情的熟絡，這份鄉里人之間熟絡的感情，恰如付秀瑩在採訪中說到的那樣，農村是一個熟人社會，像一棵大樹你不僅要看到葉子，還要看到埋得很深的根部。

《野望》的故事以二十四節氣為時間軸進行講述，全書二十四個章節由二十四個節氣命名。這是一個別出心裁的講述方式，它將極具傳統文化特色的二十四節氣融入到了鄉里人的生活之中。婚喪嫁娶、趕集、打月餅，那些漸被現代生活遺忘的舊習俗在民俗氣息濃厚的芳村重現，讓人感到既親切又溫暖。

當然，《野望》所描述的並不是一個封閉的鄉村，雖然書中上半部分對民風民俗有比較全面詳盡的重溫，但也沒有忽略新時代對鄉村的影響。全書雖然沒有分為上下兩部，但是能夠明顯看到新時代對鄉村的影響和改變。在我看來，這上下兩部的節點就是村裡發生豬瘟的那一刻。

正在準備晚飯的翠臺接到了根來的電話，根來電話裡的語調令翠臺莫名地心慌。等翠臺趕到豬窩時，不尋常的安靜讓翠臺眼前一黑、腿一軟、一下子坐在地上。養豬、賣豬是翠臺一家全部的經濟來源，豬瘟給全家的打擊是毀滅性的，不過在這個時候，翠臺一家還沒忘記將得豬瘟的豬好好處理掉，以免被人看到拿去售賣。

豬瘟發生後不久，村裡大喇叭喊全體養豬戶開會，後來又有村領導帶頭整合皮革產業、煤改電等訊息傳來。從這時起，芳村開始漸漸融入到新時代中，村民們各個手握智慧手機，在外求學的下一代也開始紛紛返鄉為發展家鄉出謀劃策，而故事尾聲提到的網紅、農村直播更是緊跟時代腳步。

付秀瑩

《野望》中芳村的故事，並沒有多少跌宕起伏的情節，它更像是鄉鄰間家長裡短的奏鳴曲，各家有各家的難處，各家有各家的歡喜，每個人都在以旁觀者的身份圍觀，每個人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身陷其中，正是——誰家能說一輩子在崗上，誰沒有跌到窪地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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