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華新作《文城》：一段長達17年的尋妻之路，真相究竟是什麼？

文/小婷半清

提到餘華，總會想到《活著》。《活著》是餘華的代表性作品，到目前也佔據著各大暢銷榜單，總出現在各種各樣的推薦書單中，好像沒有讀過《活著》，就不足以談人生。

餘華的作品並不算多，繼《活著》之後，讀者也對餘華的期待越來越高，但《兄弟》面世後引發巨大爭議，到了《第七天》時口碑嚴重下滑，讀者也曾迷惑，那個寫出《活著》的作家餘華怎麼了，還能寫出好作品嗎？

時隔8年，在讀者的期待中，餘華的新作《文城》千呼萬喚始出來。這是一部長篇小說，相比《活著》，這部書內容更富有層次，人物也更加豐富，講述了江南小鎮上各色人物的愛恨情仇，也牽引出軍閥混戰、土匪氾濫時期的顛沛起伏，在時代的洪流推動中，每個人都擁有了自己獨一無二的命運。

但不知怎麼的，我花了一天時間讀完之後，內心有點空落落的，有些許失望和惆悵。很遺憾，我沒有讀《活著》時那樣的震撼和感動。

但換個角度，每一本書都有自己的使命，世上不可能有兩本《活著》，餘華不可能寫兩個相似的故事，在《文城》中，他想要表達的是另外的一種人生。

那麼，《文城》到底講了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呢？

1。 林祥福：執著勇敢的一生，只為尋求一個真相。

林祥福是一個富有的北方男人，家裡有四百多畝的田地，有六間房的宅院，還有母親留下的一百多冊書籍。他遺傳了父親的吃苦耐勞和母親的勤儉持家，除了照管田地，他還學了木工活，人也敦厚善良，根本不像一個富家少爺。

如果小美沒有出現，他將在這片生他養他的土地上度過自己平穩的一生。

可命運就是如此不可捉摸，在一個黃昏時刻，他看到一對男女出現在自家的宅院前，年輕女子有一張柔和秀美的臉，在這一瞬間林祥福心動了一下。

在接下來的談話中，林祥福知道男子叫阿強，女子叫小美，他們自稱是兄妹，父母都已去世，要去京城投奔親戚。而林祥福也講了自家的情況，他說自己也算是百里之內的富裕人家，聽到這裡，阿強的眼睛亮了。

第二天，小美病倒了，阿強只好一個人上路，委託林祥福照顧自己的妹妹。

之後的日子中，小美常常穿著自己的木屐，在屋裡忙來忙去，為林祥福洗衣煮飯，她還學會了織布， 在織布機吱呀吱呀的響聲中，二人過得平靜而溫暖。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小美恐慌得站在林祥福的床前瑟瑟發抖，窗外的暴雨嘩嘩啦啦，屋內的兩個人耳鬢廝磨。

林祥福娶了小美，辦了婚禮。新婚之夜，林祥福開啟牆壁裡的木盒，展示裡面的地契房契，還有17根大金條和3根小金條，這是林家幾輩人攢下的家產。

溫暖而幸福的新婚日子並沒有過太久，有一天小美說去廟裡燒香，然後一去不復返了。

林祥福等了一天又一天，確定小美不會再回來了，他突然想到了牆壁裡的木盒，他顫抖地開啟，果然少了7根大金條和1根小金條，他腦子轟的一聲，好像明白了真相。

此後林祥福沉默寡言，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為了彌補自己丟失的家產，林祥福開始打磨自己的木工手藝，他四處拜師，刻苦專研，很快就小有名氣。

幾個月後，他已經做好讓媒婆介紹物件的準備，卻突然發現小美回來了。小美跪在他的面前，告訴他自己懷了林家的骨肉，必須把孩子生在這裡。

金條雖然偷走了，可孩子才是無價之寶，林祥福很快原諒了小美，並重新操辦婚禮，寫庚帖，合八字，坐轎子，一項不能少，他認為這樣的婚禮才是吉利圓滿的。

小美生下一個女孩，白白胖胖，可愛至極，可滿月之後的某一天，小美再次失蹤了，這次她沒有帶走一根金條。

看著嗷嗷待哺的女兒，林祥福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去尋找小美，一定找到她，女兒不能沒有娘。

他記得阿強說過，他們是從文城來的，那是一個江南水鄉，出門就遇河，抬腳得用船。他把土地交給管家田大，把銀兩換成銀票，開始一路南下。

到達溪鎮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找到了文城，這裡有和小美一樣的口音，一樣的木屐，一樣的水鄉，但人們卻告訴他，這是溪鎮，不是文城，沒有人知道文城在哪？

他抱著女兒一路吃百家奶，在繼續往南尋求無果後，他就在溪鎮安家了。在陳永良的幫助下，他靠著精湛的木工活，他很快擁有立足之地。他給女兒起名叫林百家，和陳永良這家人一起生活，在溪鎮十幾年，也積累了很多的財富。

最初他沒有放棄過尋找小美，鎮上所有叫阿強和小美的家庭，他都去打聽，卻始終沒有找到。後來他終於意識到，文城是假的，名字也是假的吧。

林百家12歲這一年，和鎮裡最有名望的顧益民的長子訂婚，林祥福也算安心了。

之後土匪橫行八道，徹底把溪鎮攪得民不聊生。土匪經常綁票，林百家被綁了，陳永良卻用自己的兒子替換了她，救了她一命，自己兒子被割了一隻耳朵。在之後的土匪混戰中，林祥福失去了生命，陳永良為了報仇雪恨，組織了自己的隊伍，一路把土匪打倒。

最後，林祥福被田大的兄弟接回老家，落葉歸根。

在路途中，他的棺材和小美的墓碑咫尺之隔，尋找一生，終於有了交代。

林祥福的一生雖然坎坷，但周圍都是純良之人，忠誠的田大一家，熱情仗義的陳永良一家，包括鄉坤顧益民也是大善大悲之人，唯獨小美，騙婚偏財，始終是林祥福心裡的一塊心病。也許到他死前還在想，為什麼小美要兩次離他而去，背後到底是什麼隱情，可惜的到死也沒有找到真相。

這是一個執著的人，他的身上好像沒有缺點，全是優點，也許他就是作者勾勒出的一個完美人物，即便他是完美的，他也無法左右命運的安排。在時代的洪流下，人都會做出自己的決定，去走一段自己的人生。

2。 小美：勤勞質樸的鄉下姑娘，餘生都活在“騙婚”的懺悔中。

小美是貫穿全文的靈魂人物，她的出現，改變了林祥福；她的離開，直接將林祥福推向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沒有她，林祥福不會離開家鄉，不會來到溪鎮，自然就不會經歷溪鎮的跌宕起伏。

小美到底是誰，她為何騙婚呢？

在書的結尾處，我一樣有著這樣的疑問，還好餘華在《文城補》中把小美的來歷講明白了。

小美，本名就是紀小美，只是溪鎮鄉下的一個姑娘，由於家裡貧窮，被父母送到溪鎮的織補沈家做童養媳。

小美從10歲開始，就面對嚴苛的婆婆，最終被婆婆訓練成不苟言笑、勤儉節約的刻板姑娘，和阿強結婚後，她接濟貧窮的弟弟一串銅錢，徹底惹怒了婆婆，被休掉了。

阿強喜歡小美，念念不忘，終於做了一個忤逆的舉動。他偷了家裡的銀票，找到小美，二人一路私奔到上海，見識到了大城市的繁華，那段時光對小美來說是難忘的，是浪漫的，可隨著金錢的不斷減少，二人陷入了惆悵之中。

阿強想起有一位親戚在北平，想去投奔卻不知道如何找起。遇見林祥福的那個下午，他們已經山窮水盡，走投無路了。

看到林祥福殷實的家境之後，阿強想到了騙婚，於是假裝他們是兄妹，讓小美留下來。拿到金條之後，小美和阿強匯合，一路南下回家，小美卻發現自己懷有身孕，堅持要把孩子生在林家，於是再次回來，生完孩子後，和阿強回到了溪鎮老家。

沈家生計蕭條了，公婆也相繼去世，但他們手裡的金條足夠他們一輩子生活，阿強終日呆在家中無所事事，可小美卻被愧疚折磨得寢食不安，特別是她想起女兒，看到女兒的胎髮，常常眼淚連連。

她並不是壞心的女子，和林祥福在一起的時候也感到了心安和踏實，但她不能拋下阿強，這個勇敢帶著她私奔的男人，曾給予她美好的時光。

在林祥福來到溪鎮的那幾天，她坐立不安，她多麼想去抱起自己的女兒，可又不敢，於是打發傭人送去一套小衣服。在暴雪之後的祈禱大會上，小美久久跪著，不願起來，她在懺悔，她在為女兒祈福，最終被活活凍死。

所以，林祥福怎麼樣都找不到小美，在他剛到溪鎮的時候，小美已經死去，在懺悔中死亡。

對於小美這樣的女子，我們恨不起來，想必林祥福也恨不起來，她有自己的苦衷，有自己的無可奈何。

17年裡，林祥福一直在尋她，漸漸的已變成了習慣。小美左右了林祥福的一生，林祥福同樣也影響了小美的一生，即便她沒有死去，她的餘生也終將活在林祥福的陰影中。

這是一個錯失的故事，他們萍水相逢，又失之交臂，卻都在對方生命中舉足輕重。人生就是自己的往事和他人的序章。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影響久遠。

這就是《文城》中林祥福和小美的故事，這個故事貫穿了全書，卻又僅僅是一小部分，其餘人物都各有各的風采，各有各的宿命，在時代的變化中守著自己的人生，用愛、用信義、用忠誠去守護著自己所重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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