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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孤兒》:是什麼決定了命運?我用20年才找到答案
何為駑箭離弦
春秋時,晉靈公寵信的大臣趙盾和大將軍屠岸賈文武不合,陰險狠毒的屠岸賈設計將趙盾滿門抄斬,趙盾的兒子趙朔本為駙馬,被逼自盡。
而此時,趙朔的妻子莊姬公主已經懷胎十月,即將生下孩子。這邊屠岸賈為了斬草除根,只等一個月後,殺掉趙朔的遺腹子永絕後患。
趙氏孤兒命懸一線,公主走投無路,一籌莫展。
這是《趙氏孤兒》中的一段情節,朝臣之爭,家族之恨,且看趙氏孤兒如何逢凶化吉,逆風翻盤。
公主府中,淚流滿面的公主,舉著剛剛滿月的嬰兒,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大夫程嬰不知道自己在屋子裡轉了多少圈了,幾次想伸手接下那個孩子,又縮了回去――他知道,只要一伸手,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從此九死一生。
可不接呢,公主臉上的淚和嬰兒微弱的哭聲又讓他手足無措;何況想起往日趙家對自己恩深義重,如今遭此大難,實在不忍旁觀……
罷,罷,罷。身為男兒,怎能忘恩負義,見死不救?
終於,程嬰伸出手,將那個小小的嬰孩抱在懷中。
公主站起身來,低頭看了孩子一會兒,抬起頭衝著程嬰悽然一笑,說了一句:“你放心”,抽出裙帶向頸中一纏,一縷香魂隨風而散,登時沒了氣息。
程嬰思索片刻,把孩子放入藥箱,在上面虛虛地蓋上些草藥,往外便走。
此時奉命看守府門的是下將軍韓厥,他為人忠直,雖然在屠岸賈手下當差,卻看不慣屠岸賈殘害忠良的行為,只是位卑言輕,無計可施。
韓厥放眼打量程嬰,見他腳步雖穩,神色間卻難掩一絲慌張,鼻尖上都沁出汗來。微一思索,便將目光鎖定在藥箱之上。
“這藥箱裡是什麼?”――“草藥。”
“什麼草藥?”――“桔梗、甘草、薄荷。”
“可有夾帶什麼嗎?”
程嬰心下大駭,硬起頭皮回答:“沒有。”
“沒有?”韓厥低低地自語了一句,許久不說話。
程嬰只覺得心都要從口中跳出來了,他不敢回聲,也不敢動彈,像是等待砍頭的囚犯,偏那刀就在頭頂上懸著,不拿走,可也不落下。
好像過了幾百年之久,耳邊終於傳來一聲指示:走吧。
程嬰六神歸竅,深吸一口氣,抬腳便走。剛走十幾步,身後又傳來韓厥的聲音:“回來!”
程嬰只覺得耳根一炸,險些摔倒在地,他穩了穩心神,磨磨蹭蹭往回走,心裡琢磨:他要是讓我打開藥箱,可如何是好?
沒想到韓厥叫回他來,只是把剛問過的話,又問了一遍,便再次下令放行。
程嬰如墜雲霧,不知韓厥葫蘆裡賣得什麼藥。但既然讓他走,他便加快腳步,折身就走。這次,多走了十幾步,遠遠地,韓厥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來:回來!
又來!程嬰真想不管不顧地跑了再說,可是看了看遠處駐守的官兵,不得不咬了咬牙,認命地返回到韓厥跟前。
原來,韓厥幾次三番叫他走了又來,不過是在檢視他。他走時如“弩箭離弦”,回時似“氈上拖毛”的做法,任誰都能看出他有問題了。
程嬰見事情敗露,萬般無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跟韓厥說了實情。
韓厥一面聽著,一面小心翼翼地打開藥箱。果然看見一個小人兒蜷縮著,躲在裡面,那藥箱狹小,孩子無法動彈,額頭上有些細汗,嘴角上沾些乳汁,睜著兩隻無辜的眼睛,嘴角一撇一撇,似要哭出來。
韓厥眼內一熱,險些落下淚來。可憐這小小的孩童,剛剛出生,就成了孤兒;幾天之後,怕還要被抽筋剝皮。
想象中的畫面慘不忍睹,韓厥打個冷戰,又想起趙大人昔日為官清正,無故遭此大難,心中打定主意。他喚起程嬰,把藥箱還給他,叫他趕緊帶了孩子逃命。
程嬰大喜,緊走了幾步,猶豫一下,又折回來。原來,程嬰擔心事後屠岸賈問出實情,這孩子和他,總歸是死路一條,不如現在就送到屠岸賈那兒去,為韓厥換個好前程。
韓厥聽罷並不多言,拔出寶劍便向自己脖頸上抹去,鮮血四濺中,倒地身亡。
程嬰眼中含淚,背起藥箱倉皇逃了。
屠岸賈得知這個孩子被偷偷帶走,勃然大怒。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想出一條毒計:
全國之內,凡一月之上,半歲之下的的嬰兒,統統抓來,全部剁上三劍。
剛回到家的程嬰聽到這訊息,猶如五雷轟頂,好半天腦子裡空空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原來,一個月前,他也碰巧新添了一個兒子,本想著帶回趙氏孤兒,對外就謊稱生了一對雙生子,藉此瞞天過海,偷偷養大這孩子。沒想到屠岸賈如此毒辣,就算把天下這般大的孩童全部殺了,也不肯放過趙氏孤兒。
晚上,程嬰盯著這兩個孩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直看了許久,才下了決心,起身去找罷職歸農的老大夫公孫杵臼想辦法。
兩個人商議了好半天,最後決定,由公孫杵臼藏起程嬰的兒子冒充趙氏孤兒,程嬰則前去屠岸賈處告發。
屠岸賈生性狡詐,先給了程嬰一個下馬威,要把他拖出去亂棍打死。程嬰臨危不亂,趕緊說自己告發公孫杵臼,一是為天下的孩童,二來,自己老來得子,剛剛滿月,不說實情只怕從此絕後。
屠岸賈這才召集人馬,趕到公孫杵臼家裡,索要趙氏孤兒。公孫杵臼自然不承認私藏了趙氏孤兒,屠岸賈火起,下令嚴刑拷打。
木棍啪啪啪地落下來,公孫杵臼已經七十歲了,哪裡受得住這般痛打,幾次疼暈過去,又被屠岸賈下令用水潑醒。
屠岸賈見公孫杵臼拒不招認,又想出一條毒計,吩咐程嬰:你,去打。
程嬰的心霎時提了起來,莫非屠岸賈又起了疑心?
可是,看著公孫杵臼血肉模糊的後背,程嬰實在下不了手,只能推脫說,自己腕力太弱無力行刑。屠岸賈大怒:你不打,是怕他把你供出來吧?
萬般無奈之下,程嬰只能揀了一根不粗不細的棍子,往公孫杵臼身上狠狠打去。
公孫杵臼只覺得這幾棍子打得格外疼痛難忍,不由問,是誰這麼狠心。屠岸賈故意告訴他是程嬰。公孫杵臼沒有心理防備,心神恍惚之際,質問程嬰:我們倆人商量好了救這孩子,你怎麼打我?
程嬰只嚇得魂飛魄散,急急地喊道:元帥,這老頭兒被打傻了,說胡話呢。屠岸賈卻不理程嬰,衝著公孫杵臼大喝:倆人?除了你,還有誰?快說!
公孫杵臼聽見耳邊傳來的大喝聲,再一看,程嬰臉上已經沒了血色,兩條腿也哆哆嗦嗦直抖,這才回過神來,把都到了嘴邊的“程嬰”兩字嚥下去,說:沒了。
屠岸賈卻不相信,轉頭問程嬰,問:“可是有你?”程嬰還沒說話,公孫杵臼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這種膽小如鼠的小人,呸!
屠岸賈還要追問,手下計程車兵抱著程嬰的兒子出來了,大聲嚷嚷:找到了找到了!屠岸賈大喜,這才放過二人,提起寶劍,衝到孩子面前,刷刷幾劍,將孩子剁了。
血流了一地,程嬰看著血泊中的兒子,只覺心如刀絞。他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裝作受了驚嚇,用袖子掩了臉,偷偷拭淚。
公孫杵臼眼角的餘光瞥見程嬰,知道他心裡痛極,一邊大罵屠岸賈,一邊向一旁的石階一頭撞去,登時氣絕身亡。
屠岸賈除去了心頭大患,歡喜不已。為感謝程嬰,讓他做了自己的門客,並收趙氏孤兒做了義子。
一晃,二十年過去了。這些年程嬰苦心孤詣地撫育趙氏孤兒。在程嬰和屠岸賈的共同教導下,趙氏孤兒能謀善斷,武藝高強,長成了一個文武全才。
程嬰見趙氏孤兒一天天長大,有了對抗屠岸賈的力量,心裡很是欣慰;可是,又見他因為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和屠岸賈關係親暱,心中又是痛苦又是躊躇,深怕自己一旦有個三長兩短,真相將永沉海底。
程嬰日夜無眠,苦苦思索,最後,想出一個辦法,親手將那些忠臣良將畫成一幅畫卷,讓趙氏孤兒知道了真相。
趙氏孤兒聽罷,彷彿遭了晴天霹靂,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最後,才覺得一腔悲憤在胸中升起。
原來,這麼多年,自己一直在認賊作父!屠岸賈屠了自己滿門,逼死自己父母,還處心積慮要殺死自己……這樣的血海深仇,自己居然喊了他二十年爹爹!
趙氏孤兒擦了擦臉上的淚,向程嬰發誓,一定將屠岸賈生擒活捉,為那些屈死的忠烈報仇血恨。
當時,晉國已經是悼公在位。趙氏孤兒要報仇雪恨,晉悼公也正因屠岸賈專權而對他心生不滿。君臣二人當下商定,由趙氏孤兒出手,擒拿屠岸賈。
趙武來到鬧市,站到了屠岸賈回私宅的必經之路上,三兩下就將慌忙逃竄的屠岸賈抓了起來。
晉悼公判了屠岸賈剮刑,以懲戒他殘害忠良、擾亂朝綱之罪;又給趙氏孤兒賜名,讓他承襲了祖父的爵位;程嬰賜田十頃,讓他養老;其餘忠烈之後,也俱有褒獎。
而趙氏孤兒,更是把程嬰接回了家,當作親生父親一樣,早晚端茶倒水,盡心侍奉。
至此,故事塵埃落定:殺人的,千刀萬剮;被害的,沉冤昭血;被救的,結草銜環;救人的,頤養天年。
這被稱作中國的《哈姆雷特》的《趙氏孤兒》,用一個復仇的故事,承載了善惡忠奸的較量。同時,也告訴我們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
正義,也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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