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年初五，腫瘤NGS等不到財神了

初五一大早，他們就燃起爆竹、伸長脖子在期盼著。

但今年，財神不會來了。

——前言

最近經常有朋友問我：

燃石和泛生子股價跌成這樣了，對這兩家公司有什麼影響？

從官方的嘴裡確實聽不到什麼有營養的回覆，翻來覆去無非是“業務面一切向陽”、“我們對資本市場的表現保持耐心”、“相關資訊我們會及時披露”。

那如果我們自己分析呢，有影響嗎？

當然有，比如創始人們的身價都縮水了，離真正的財富自由又遠了一點兒。但如果把目光放寬一點，對腫瘤NGS整個行業的影響其實是更大的。

就像蝴蝶效應並不會止於那隻煽動翅膀的蝴蝶，

燃石和泛生子股價跌成這樣了，對這兩家公司有什麼影響？

為了更好地理解這場風暴，我們先從一個故事說起。

燃石和泛生子的股價跳水，引起的也是一場刮在別人腦門上的風暴。

01

策徐村的故事

這個橫幅是村裡的“共識”，因為大人們都覺得讀書純粹是浪費錢，早點學著幹農活去種地才是最實惠的選項，一年少說也能到手三四萬。

因此村裡的初高中輟學率一直都是100%，在十里八鄉都是妥妥的墊底。

有一天，城裡來了個駐點幹部老鄧，老鄧一看這橫幅就不樂意了：

都說知識改變命運，你們這幫人咋就這麼短視

老鄧也是個實幹的幹部，他挨個開始了勸說：

“嘎子叔，你家小石頭，不讀書可惜了”

“讀書有啥用，能當飯吃嗎？”

“讀書出來可以掙大錢。只要考上大學，畢業後一年賺大幾十萬呢，可不比種地掙的多？”

“就咱這娃，能考上好大學嗎？”

“小石頭看著就天資聰慧，可以的“

“畢業後一年掙幾十萬，這話可當真“

“千真萬確“

類似的對話在家家戶戶的客廳上演著，雖然村民們依然有點半信半疑，但幹部的身份還是自帶了某種威信，更何況還有每年幾十萬的誘惑。

於是慢慢的村裡的家家戶戶都開始讓小孩去上學。雖然每年的學雜費和補習班不是一個小數字，但家長們都勒緊了褲腰帶，並相互打氣：

“等娃讀出來，苦日子就到頭了”

這個村的娃也算挺爭氣，第一批高考的小石頭和小水手兩個人都考上了大學。

“沒毛病，真能考上大學哎。”

一時間，村裡雞娃的氛圍更加濃厚了。

日子又一天一天地過去，小石頭和小水手都畢業了，也找到了工作。過年回村的時候，鄉親們裡三層外三層的把他兩圍在了中間

“快給大夥說說，在城裡一個月掙多少錢？”

“剛畢業掙地不多，最近經濟形勢也不太好”

“都自己人，別繞彎子整這些虛頭巴腦的。多少錢一個月？“

“最近經濟寒冬，找個工作不容易，運氣還不錯，一個月三千”

“一個月才三千塊錢，你倆這讀的是個什麼玩意兒大學？”，大家七嘴八舌地對著小石頭和小水手開啟了吐槽模式。

吐著吐著，村東頭的東子他爸突然好想回過了味兒，這兩小崽子掙多掙少關我們屁事，倒是東子馬上要交新一年的學費了，在得知了今天這個收入水平後，這錢突然就變得讓人肉疼了起來。

“你看看這倆，讀書讀出來不也就掙這麼點”

“這幹部說的也不靠譜啊，這辛苦供個大學生出來一年掙的還沒種地多？”

“我說什麼來著？讀書有什麼用？”

“是啊，讀了書也沒掙大錢啊”

“就是，那幹部淨知道騙人”

“還是老老實實種地吧，讀書頂個球用”

於是，誰也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個年，僅僅因為兩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確實一開始沒掙到大錢，結果村裡的娃兒們發現家裡再也不願意掏錢供他們唸書了。

故事到這裡就說完了，這個故事裡最悲慘的是誰？

兩個大學生嗎？好像不是，他們已經透過學習插上了飛出大山的翅膀，雖然暫時掙的不多日子過的有些清苦，但只要在職場中好好摸爬滾打，總有一天能兌現那一年幾十萬的“預言”。

最悲慘的是那些失去了這種機會的人，是剩下的那些娃，沒有了家裡的支援來繼續學業，他們將極有可能繼續被鎖在深山裡，用一生去和貧瘠的土地鬥爭。

讀書頂個球用——這是策徐村村口拉的橫幅。

這就是腫瘤NGS的行業現狀，裡面的小娃是行業裡的玩家們，而父母則是投資方。

02

疑行無名，疑事無功

腫瘤NGS是一個高度依賴外部資本的行業，任何一個這樣子還沒長出自我造血能力的行業， “信心”都是最寶貴的凝聚力——

我指的是那種“現在投一塊錢，未來能賺回至少10塊錢”的信心。

只要這種信心一直存在，參與的各方都可以“經千難而百折不撓、歷萬險而矢志不渝”。

因此，當2020年燃石和泛生子先後在美股上市、打通行業財富變現的倒數第二公里時，大家雖然有羨慕、嫉妒，但更多的還是一片歡騰。

“看看他們的資料，就這？那咱上市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嗎？”

“看看他們的市值，起步兩百億？咱這估值才是個零頭，誰投都是賺到”

藉著這個東風，還沒上市的那些號稱第一、第二梯隊的公司們，最新的投後估值普遍都被拉到了50億左右，據說還有快到100億的。

當時的他們不會想到，被拉高的估值居然這麼快就成為了套在他們脖子上的枷鎖。

因為，誰都沒有想到，時間僅僅過去不到一年，上市的兩家開始跳水了，而且是水花快速消失的完美一跳。

一方面，兩家上市公司依然在業績上保持著行業領先地位。另一方面，市值最少的時候（也就是現在）已經下探到20億人民幣左右，只有那些第一第二梯隊公司估值的不到一半。

沒人能解釋為什麼，因為不管怎麼解釋，投了的都覺得自己虧，沒投的怕是再也下不去手，他們管這叫一二級市場倒掛，我們管這就叫：

信心、信心、還是TMD信心。

簡單的說，過去金主爸爸們在腫瘤NGS行業裡面對的是在 “投一塊只能賺5塊，但風險低”和“投一塊可以賺20塊，但風險高”之間做選擇。

而現在，他們突然發現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全新的選擇題，上面赫然寫著：

A。 投一塊錢虧5毛；

B。 投一塊錢虧8毛；

這麼超綱的題目，他們可能真的沒辦法回答，而雪上加霜的是，這又恰好不是一道必答題。

他們還有一個選項是：棄權。

信心被擊穿了。

沒有了信心，行業就不會獲得新錢。

這會成為2022年腫瘤NGS行業的常態。

03

沒有了新錢，2022年的競爭，就變成了拼家底厚度。

好訊息是，行業裡不是所有公司都沒錢。

壞訊息是，行業裡大部分公司都沒閒錢。

雖然老話說，有錢有有錢的玩法，沒錢有沒錢的玩法。但大多數時候，沒錢其實只有一種玩法。

就像德州撲克一樣，有足夠的本錢，才能坐在牌桌上去勾心鬥角，沒錢的時候，就只能把把梭哈去賭一個絕地翻盤。

具體到腫瘤NGS這個行業，沒錢就意味著只有一種玩法：

將錢全部投到短期能產生業績的地方（也就是費用），大幅降低產生長期競爭力的價值積累投入（也就是研發）。期待能夠有短期業績的顯著提升，來換回他人為自己重新提供資金的“信心”。

這個方法咱也不能說完全沒用，但當年國營廠改製為什麼起初都風風火火、沒過幾年就倒了一大批，相當一部分都是這種策略的執行結果。

在一個充分競爭的行業裡，研發上的不斷投入才能持續換來有競爭力的新技術、新產品，才是真正能夠決定企業生死的地方。

往近點看，最近一兩年掛起來的“NGS入院”大風，現在能夠在入院戰場中上下翻騰的主流玩家，哪個不是依賴於早幾年前就開始的軍備競賽：註冊證+自動化建庫+自動化分析？

當然，有些朋友從來都不願意承認這一點，比如聽說他們最近把救命稻草放在了據說今年要出臺的LDT細則上，甚至在鼓吹說LDT會顛覆入院市場。

關於這個條例，我去年第一時間也做了分析（感興趣的點：

苟住，或許只是慢性死亡

），我現在的判斷依然不變。第一波的試點，一定會、也只會以醫院為主體，任何的第三方公司都只會是技術/研發合作方。

而對於有資格申報LDT的醫院來說，是在已經完成進院的腫瘤NGS公司裡面挑一家合作，還是額外再選一個？

相信大家心中自有答案。

做短期投入可能會讓企業看上去能苟住一段時間，但一旦把時間維度拉長，歷史終究會給這種行為下一個定義：飲鴆止渴。

LDT能為不合規的腫瘤NGS公司雪中送炭嗎

當然，對於他們來說，現在的難題是：

就算知道是飲鴆止渴，又有多少人有別的可飲？

04

行業發展到今天這個局面，似乎一夜之間就進入了生死淘汰賽，看似很偶然，其實也是必然。

如果非得從這裡面總結點經驗教訓，也許是：

最後，我想說

，畢竟市場裡面老大和老二戰術性拉胯，結果老三老四老五全部先死了的事情，在很多行業也發生了很多次了。

新的一年，祝大家：好好活著，明年還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