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巧取風水地，白嘉軒還做了件虧心事，用的都是哀兵必勝之計

《白鹿原》的尾篇

裡

，飽經滄桑的白嘉軒垂垂老矣。有天他拄著柺杖在村

頭

，看見瘋了的鹿

子

霖在摘

野果

子吃。

於是他心生歉疚俯下身去，盯著鹿子霖的眼睛說：子霖，我對不住你。我一輩子就做下這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我來生再世給你還債補心。“

其實，自言一輩子只做過一件見不得人之事的白嘉軒，其實除了計取鹿家的緩坡風水地外，他

還

做過一件虧心事，

只是

鮮為人知。

白嘉軒

白嘉軒欲擒故縱，用哀兵必勝之計求娶仙草。

白嘉軒裝作成為可恥的敗家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主動賣地給鹿子霖。事後連母親都罵他，白嘉軒也不解釋。在把亡父屍骨遷置於寶地讓白鹿精靈去滋潤後，他接下來就該考慮再次娶親的大事了。

白嘉軒娶的前三個妻子，都是家境殷實的大戶人家，但後來六娶六喪後有了克妻的名聲，就難得有人願意把女兒嫁給他了。

然而訊息放出去後，＂克妻＂名聲在外的白嘉軒發現，現在他要聘一個女人，居然要比先前所訂六個女人花的錢都多。

於是他專程進山找吳掌櫃，再次上演了一出欲擒故縱的苦情戲，讓受恩於白家的吳掌櫃，主動提出了將小女兒嫁他。

也

許

白嘉軒的表現過於心計，

讓

編劇覺得有損主角形象，所以在電視劇《白鹿原》中，將此事改成了在雪地暈倒的仙草被白嘉軒救起後，感動之餘以身相許了。

《白鹿原》劇照

在

原

著中，白嘉軒為娶仙草真

費了

心

思

，

陳

忠實在書中這樣

寫

的：

白嘉軒的爺爺領著他父親在盤龍鎮經商的時候，仙草的父親吳長貴，還

只

是個偶爾去

鎮上

賣藥材的山民。他為人樸實本

分

，有一次發現老掌櫃多付了他黃芪的錢，就跑回去把多給的還回去

了

。

少掌櫃於是叫住吳長貴，讓他在藥店裡當了夥計，學加工藥材和寫字記賬打算盤。加上得識藥性，因此他很受掌櫃的器重。

在白家遭受天災人禍後，白嘉軒的爺爺和二伯相繼去世，老大白秉德只好回白鹿原主持家政。他將藥店盤給吳長貴經營，定下每年交多少銀子，剩下的盈利歸他。

吳長貴由小夥計變成盤龍鎮中藥材收購店大掌櫃後，很快成了鎮上四大富戶之一，對白秉德感激不盡。老爺子去世後，他專程從山裡趕來參加葬禮，不僅給掛了一杆十丈長的白綢作蟒紙弔唁，還趴在棺材上比親兒子白嘉軒哭得還厲害，是一個知恩

圖

報的人。

所以吳掌櫃見了進山的白嘉軒，如待巡遊的皇帝，費盡心思弄來熊掌娃娃魚等諸多山珍，擺滿了小炕桌。

兩個人坐在熱騰騰的炕上喝酒，白嘉軒有意放縱自己多貪了幾杯，微醺半醉之際講述自己遭遇的不幸，六娶六喪還沒生下一兒半女的窘境，把

吳

掌櫃

說

得動

了情

——他把困難講清楚，讓人無法拒絕。

之後，他才對吳掌櫃開門見山地講出此行的目的：自己＂克妻＂的名聲傳出去了，要想在白鹿原上去找個老婆太困難，而且白家的現狀，也無法接受高出十倍十幾倍的天價彩禮，所以想拜託他給山裡尋一個。

毫無

防

備的吳掌櫃不假思索，就答應

了

下來，

說

這個事包在他身上，回去時就

讓

他把人帶

回去

。

畢竟

那時

山高路遠資訊不暢，山裡人家只當白嘉軒是富有，而且一表人材的東家，不曉得他娶

了

幾

房

，要找個相貌好的大閨女太容易了。

白嘉軒見他滿口應承也不點破，只是故意縱酒

——他知道自己絕對喝不過吳掌櫃。

接下來，他藉著醉意演起

了戲

，大聲說道：

＂吳大叔可萬萬使不得！我命硬克妻，不忍心五妹妹有個三長兩短。你在山裡隨便給我買一個，只要能給我白家傳宗接代就行了……＂

仙草是白嘉軒所娶七個女子中，婚前唯一見過面的女子，熟悉如同姊弟。白嘉軒父親在世時，每年農閒時去山裡一兩次，吃住在吳掌櫃家裡：一為避暑，二是照看中藥材收購的生意。

雖說不上青梅竹馬，倒與吳家姐弟也不戒忌什麼。吳掌櫃的孩子都長得細皮嫩肉，秀眉重眼的好看，白嘉軒自然對仙草十分滿意。

吳掌櫃一聽就明白了，一時滿面熬白虛汗如注，這分

明是

把

小

女

兒

往火坑裡推，但白家對自己有

恩

，又不知底細先一口應

下

了，怎麼好翻

臉

拒絕。

於

是不忍讓白家斷了香火

的吳掌貴

心

一橫，對白嘉軒說：＂你把五女子引走吧！現在只管敞開喝酒，婚事咱們明天再說。＂

直到第二天中午，白嘉軒才醒過酒來。假裝對昨晚之事毫無記憶。當吳掌櫃鄭重其事地提出把仙草許給他：

說自己原來就想把三女子許他，又怕白家這樣的大戶人家，禮多家法嚴瞧不上不好開口。既然他專程來山裡求結這門親，也就遂了其心願了。

白嘉軒

則

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最後假裝禁不住他萬分誠懇的勸說，才勉強應下婚事的。

吳掌櫃五女二子，最心疼小女兒仙草。然而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可嘆白嘉軒一番良苦用心，讓吳掌櫃心甘情願地上了套。

二人遂由東家和掌櫃變成翁婿關係。吳長貴帶著女兒和嫁妝，趕在結婚前一天夜裡，到媒人冷先生那裡，一切順利。

實際上新婚之夜，仙草腰上繫著六個桃木小棒槌，那是出嫁前母親特意請人作法得來＂打鬼＂之物

，

並囑百日後圓房。

顯然父母都知道白嘉軒＂克妻＂一事，並心有餘

悸的

。

人性總是複雜的。白嘉軒情有可原。

從白嘉軒進山求娶仙草這件事上看，未免太過有心計，適時收穫與人恩惠，為典型大智若愚的農民式狡猾。

但正如辜鴻銘《中國人的精神》中說：真正的中國人也許是狡黠的，但在他的狡黠之中卻並沒有邪惡。

儘管白嘉軒巧得風水地，計娶仙草都算不上正大光明之舉，卻算不上險惡用心。

畢竟他有不得已的難處：給再多錢挑明瞭鹿家必不肯賣，直言要娶仙草吳長貴不得不依，但他這一番三辭三讓給足了老丈人面子，起碼落個仗義的名聲，大家都好。

雖德行無大虧，總歸佔了便宜，所以在

陳

忠實書的末回，讓白老頭親口對鹿瘋子說對不起他，表示了真心的愧疚也就終於得以釋懷。

而仙草在漫長的婚姻生活中，與丈夫已融為一體，最後死在了白嘉軒懷裡，算是幸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