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焚裘示儉到羊車望幸，聊一聊窮奢極欲、腐化透頂的西晉風度

寫在前面：

“焚裘示儉”與“羊車望幸”這兩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典故，卻都與西晉王朝的開國皇帝——晉武帝司馬炎有關。西晉王朝是繼東漢以後，結束魏蜀吳三國鼎立的一個統一王朝。只可惜當初焚裘示儉的司馬炎在滅了東吳之後，就馬放南山不管不顧，西晉權貴是大興奢靡之風。正式這由上至下的奢靡之風，吹落了剛剛建有起色的太康之治。今天我將暫時放下對北魏的學習和分享，向前跳躍到西晉，由與晉武帝司馬炎有光的焚裘示儉和羊車望幸兩個典故說起，聊一聊窮奢極欲、腐化透頂的“西晉風度”……

01

“焚裘示儉”和“羊車望幸”兩個典故的淵源

焚裘示儉”和“羊車望幸”這兩個典故不僅是風馬牛不相及，而且還是截然相反的一對。“焚裘示儉”是為了崇尚節儉，而“羊車望幸”則是奢靡腐化到極致的體現。

“焚裘示儉”的出處。

“焚裘示儉”這個典故出自《晉書·武帝紀》。

《晉書·武帝紀》記載：太醫司馬程據獻雉頭裘，命焚之於殿前，詔中外，自今毋獻奇技異服。

講的是司馬炎在很“無奈”、很“被動”地接受魏帝曹奐將“禪讓”皇位，建立西晉之後，朝中的文武百官都想極力討好司馬炎。有個叫司馬程的太醫也在其列，而且司馬程先給司馬炎的禮物放在今天也是相當特別和稀有：用野雞腦袋上羽毛編織成一個衣服。估計是剛剛登基做了皇帝的司馬炎還是想大展宏圖滴，於是就將朝中文武百官召集在大殿前，當著眾人面將司馬程這件新潮、稀有、貴重、奢靡的羽毛服給燒掉，並且下令禁止任何人在任何地點穿戴此類不著調的服飾。

“羊車望幸”的來源。

“羊車望幸”雖然出自於明朝詩人吳偉業所做的《聽女道士卞玉京彈琴歌》一首詩。

羊車望幸阿誰知？青冢淒涼竟如此！

意思是希望得到別人的重視或寵愛。但“羊車望幸”典故的來源卻與晉武帝司馬炎有關。這件事發生在司馬炎滅掉東吳以後，在將東吳後宮美女照單全收之後，而且滿天下蒐羅美女，最後晉武帝司馬炎的後宮佳麗近萬人。自己妃子是多了，可是每天晚上和那個妃子共寢呢？這可成了讓司馬炎頭疼的大事了。不知是司馬炎自己想出的辦法，還是拍馬屁的為之，居然想出了讓司馬炎坐著羊拉的車，在後宮裡隨意轉悠，羊車停到那就在那睡覺。和那個妃子共寢的問題對於司馬炎來說看似解決了，可是對於後宮成千上萬的妃子們想的是能懷上龍種，好出人頭地，妃子們所要面臨的問題是讓羊車停下來。“功夫不負有心人”，有心用心的妃子發現羊喜歡綠色的葉子和鹽水的味道，於是那些有心用心妃子門上就插上了新鮮的竹葉，在地上灑上鹽水，靜待司馬炎坐著羊車來。

段落小結。

“焚裘示儉”是司馬炎昭告天下，禁絕奢靡的動員令，而“羊車望幸”則是司馬炎以身試法，腐化透頂的真素顏。這一前一後的巨大反差，縱有太康之治的積澱也是於事無補，西晉的統一局勢僅僅維繫了30多年就轟然倒塌。究其原因，西晉朝野上下腐朽墮落的風氣難辭其咎。

02

別樣的“西晉風度”

“西晉風度”這個片語使我套用魯迅先生在《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係》一文中的“魏晉風度”，說的好聽一點是派生、借鑑而來的，說的直白一點就是生造出來的。但我今天要和大家聊的風度是帶可不是文人雅士所說的風度，而說的是西晉朝野上下所瀰漫的腐朽墮落、窮奢極欲的社會風氣。

揮金如土、窮奢極欲的“西晉風度”。

晉武帝司馬炎登基做皇帝之初，曾經在朝堂之上，親自導演一部“焚裘示儉”的警世劇，為文武百官、士族大家上了一堂戒奢從簡的教育課。可是好景不長，等到司馬炎收拾了東吳實現一統之後，就來了個180度大轉彎，這也就有了後來的“羊車望幸”的故事。而司馬炎的這種不好的“帶頭示範”，則引來了西晉上層人士的效仿。下面我舉個栗子說明一下：我們透過電視劇也好、史料也好都知道皇上的膳食那可是非同小可，但在西晉的開國元勳何曾眼裡，皇上家飯菜太差了，簡直是下不去嘴，所以每逢皇上宴請文武百官之時，這個何曾就自備口糧，而且奇怪的是，身為皇帝的司馬炎竟然允許，不得不為司馬炎這種放縱稱奇。據說，何曾每天花在吃飯的前得過萬，也因此有了“何曾食萬”典故。這個何曾不但在吃上肯花錢、敢花錢，而且吃出了一個大名堂，居然寫了一本名為《食疏》的書來研究吃，不得不佩服其生活的奢侈無度啊。

何曾食萬

礙於顏面、爭豪炫富的“西晉風度”。

王愷和石崇鬥富的故事，好多人都有所耳聞。

《晉書·石崇傳》記載：愷以幋澳釜，崇以蠟代薪。愷作紫絲布步障四十里，崇作錦步障五十里以敵之。崇塗屋以椒，愷用赤石脂。崇、愷爭豪如此。

王愷身為司馬炎的舅舅與西晉大富豪石崇是爭豪炫富，王愷用糖水洗鍋，石崇則用蠟燭做柴火。王愷用絲布做了四十里步障，而石崇則用綢緞做五十里……而且後來晉武帝也摻和其中，為了不讓自己舅舅丟份，也為了自己顏面，暗中為自己的舅舅輸送“火藥”。據說司馬炎將一顆兩尺來高的珊瑚給了舅舅要和石崇PK，結果石崇當場將珊瑚砸個稀巴爛，直接拿出六七顆、高三四尺的珊瑚陪給了王愷。這種沒有任何意義，只是為了臉上好看的虛榮，而競相炫富，而且一國之君也參與其中，看見其腐敗墮落到何種程度。

賣官鬻爵、追錢逐利的“西晉風度”。

我們都知道大清王朝到了後期，虛垂簾聽政的慈禧曾經用“捐官”的方式填補國庫虧空。可是這西晉的首任皇帝，而且還有太康之治沉澱的司馬炎，竟然公開賣官，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種“示範效應”，致使各級官員競相仿效，跑官賣官就像家常便飯一樣，大的大賣、小的小賣，哪有什麼王法規定。

扭曲變態、肆無忌憚的“西晉風度”。

西晉的達官貴人們為了追求奢侈、斂財聚富簡直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王濟作為晉文帝司馬昭的女婿，司馬炎的姐夫或者妹夫，為了使烤乳豬的味道鮮美，享受居然用人奶喂小豬。在今天開來，我真的佩服他們的腦洞寬大。而我前文中提到的石崇，為了聚斂財富，在自己作荊州刺史時，居然將越貨殺人作為“發家致富”的主要途徑。如此扭曲變態、肆無忌憚真的是佩服佩服啊。

段落小結。

晉武帝司馬炎主導、示範下的“西晉風度”有太多的故事和典故，讓我們驚歎不已，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得西晉朝野上下為這樣的“風度”所籠罩呢？

03

別樣“西晉風度”的產生原因

西晉這樣一個產生於三國分裂，並實現一統天下的王朝，造成別樣的“西晉風度”肆意橫行、瀰漫朝野的原因是複雜多樣的，有司馬皇室的引領縱容、有權力結構的先天不足等等。

帶頭示範、上行下效是姑息縱容“西晉風度”產生的直接原因。

晉武帝司馬炎由登基之初的焚裘示儉到後來的羊車望幸，身為一朝之君沒有幾年的光景就判若兩人，呈現給文武百官是截然不同的兩面。如此的示範帶頭，形成了以皇帝為圓心，按照由近及遠的方式一圈圈波散開來，皇帝羊車望幸，作為皇帝妹夫或者姐夫的王濟就能人乳飼豕……隨著這一圈圈波散開來的示範效應，這種變了樣的“西晉風度”則瀰漫朝野上下。

立國不正、先天不足是別樣“西晉風度”產生的客觀原因。

西晉王朝的建立是基於司馬懿的政變，消滅了曹爽，控制了曹魏，又經過了司馬昭的苦心經營，兩代人前前後後30多年的時間。等到了司馬炎羽翼豐滿之後，在眾多臣僚的擁戴下以“禪讓”之名做了皇帝，之後又找了藉口做掉前皇帝。要說封建王朝更替司馬炎這種方式雖說不算光彩，但相比那些沾滿血腥來講還算好的，但正是這種兵不血刃、較為文明的更替方式，使得司馬炎所領導的西晉統治階層，基本上都是前朝曹魏的權貴官僚，這樣一來將舊有的腐朽落後的東西也全盤接收。這也成為別樣“西晉風度”滋生土壤。

主動參與、姑息縱容是別樣“西晉風度”產生的主要原因。

司馬炎這波操作是極其不光彩的，而能夠成功實施要得益於身邊的幕僚，要說司馬炎還是個講良心的人，本著“苟富貴、勿相忘”的原則，對曾經支援自己的權貴大族是投桃報李，對那些曾經擁護支援自己的幕僚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且前文說的司馬羊車望幸的荒淫無道，這一點好多帝王都有，但荒淫無道絕不是司馬炎的全部。在王愷與石崇鬥富的過程中，司馬炎不加阻止，反而非常熱衷地參與其中。由此在司馬炎的縱容姑息之下，各種不良風氣是愈演愈烈。

段落小結。

別樣“西晉風度”產生的最直接原因是身為皇帝的晉武帝司馬炎帶頭示範、文武百官是上行下效，加之曹魏政權腐朽落後的土壤也滋生助長了社會不良風氣，而且司馬炎還主動參與、姑息縱容也加劇、推動別樣“西晉風度”的瀰漫擴散。

04

最後小結

西晉王朝雖然實現了統一，但同其之前的秦和之後的隋一樣都是一個短命王朝，而且與秦隋不同的是在西晉上沒有滅亡就發生了“八王之亂”，在西晉之後是更加分裂的五胡十六國，更為漫長的歷史時期。西晉的短命、西晉後期的混亂以及西晉之後的漫長的大分裂，究其原因與窮奢極欲、腐朽透頂的“西晉風度”不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