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天知命，處變不驚，帶你走進白樂天的閒靜天地——中州古籍社出版首部白居易散文選《白居易小品》

虞淳熙怎麼讀

【百道編按】中州古籍出版社的前身是中州書畫社的一部分，主要出版文史古籍的整理、研究、普及圖書。在白居易研究方面，出版過蘇仲翔的《元白詩選注》，範寧的《白居易》修訂本。1983年改稱中州古籍出版社之後，又陸續出版了《君子居易，樂天知命：白居易生平與創作》《白居易長安詩文精粹》《千古白居易》《香山居士白居易事佛故事》《再讀白居易》《香山詩旅：追尋白居易的足音》《白居易詩選》等有關白居易的圖書，與這位河南新鄭出生的廣大教化主可謂頗有淵源。近期，該社又出版了第一部白居易散文選集——《白居易小品》。

《唐宋小品叢書（精裝 套裝8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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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中州古籍出版社

作者：歐明俊 主編；［唐］ 白居易，［唐］ 韓愈，［唐］ 柳宗元，［宋］ 陸游，［宋］ 楊萬里 等 著；陳才智 校，張真，韓嘉祥，曹麗萍 等 注

出版時間：2020年12月

《白居易小品：唐宋小品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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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中州古籍出版社

作者：［唐］白居易

出版時間：2020年12月

白居易是與李杜齊名的唐代文學家，不僅在當時文壇地位很高，對後世影響也很大；不僅對中國文學有突出貢獻，在世界文壇上也享有很高聲譽。白居易各體兼善，取材廣泛，加之精勵刻苦，文學活動持續的時間長，作品數量之多，在唐代首屈一指。在後人眼中，白居易詩歌的影響較大，其實他的散文也具有重要的地位，其小品文潔淨中含遠致，聲調流美和諧，簡約雋永。

2020年12月，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了第一部白居易散文集選本——《白居易小品》，作者是陳才智教授。該書所選篇目是在全面參考古今各類相關選本的基礎上，斟酌而定，按照叢書體例要求，主要側重選擇文學性較強的小品文。全書分為記體、序體、書體、賦體及其他，共五類。

該書註釋部分，涵蓋史實、人物、官制、地理等。賞讀部分，主要品評分析白居易小品文之立意、結構、修辭和藝術表現等，循其文而申其意，闡其藝而暢其趣。此外，著意介紹與所選白文題旨相關的其他作品，以資比較；同時聯絡所選白文對後世的影響，以見傳承，藉此可以勾勒白居易散文承上啟下之接受與影響史的線索和軌跡，更好地再現這位廣大教化主之於前世的繼承、之於後世的遺澤。

百道網專訪了《白居易小品》的作者陳才智教授，請他為我們介紹“小品”的定義、特點，白居易在散文創作方面的成就，以及他的為人和文學創作帶給我們的啟發。

陳才智

小品文醞釀於唐宋時期，盛行於明清，與心學思潮密切相關

百道網：我們知道小品是古代散文的一種。可否請您為我們介紹散文與小品的源流關係？小品文有什麼特點？

陳才智：

小品一詞，最早源自佛教。在佛經裡，用來專指七卷本《小品般若波羅蜜經》，以便與二十四卷本《摩訶般若波羅蜜經》相對。東晉時期，鳩摩羅什的弟子僧睿撰有《小品經序》，劉義慶《世說新語·文學》載：“殷中軍讀《小品》，下二百籤，皆是精微，世之幽滯，欲與支道林辨之。”劉孝標註：“釋氏辨空經有詳者焉，有略者焉，詳者為《大品》，略者為《小品》。”唐人陸龜蒙《寂上人院》詩：“趁幽翻《小品》，逐勝講《南華》。”清人金農《寫經研》詩之二：“到處雲山到處佛，《淨名》《小品》倩誰書？”

有意思的是，古代漢語在文體意義上使用的“散文”一詞，最早也是源於佛經翻譯，唐代宗李豫《密嚴經序》雲：“夫翻譯之來，抑有由矣。雖方言有異，而本質須存。此經梵書，並是偈頌。先之譯者，多作散文。蛇化為龍，何必變於鱗介；家成於國，寧即改乎姓氏。矧訛略輕重，或有異同，再而詳悉，可為盡善。”不過，《全唐文》中，也僅此一例而已，大家使用更多的還是“古文”一詞。

作為一種散文文體，小品有廣義與狹義二種不同性質。廣義的小品文，其特點是篇幅較短，多以深入淺出的手法，夾敘夾議地說明一些道理，或生動活潑地記述事實，抒發情懷。正如朱光潛所言：“凡是篇幅較短，性質不甚嚴重，起於一時興會的文字似乎都屬於小品文，所以書信、遊記、書序、語錄以至於雜感都包含在內。”

而狹義的小品，則專指晚明的性靈小品，如朱國禎《湧幢小品》、陳繼儒《晚香堂小品》等。不過狹義的小品，其具體所指則言人人異，明人陸雲龍等人點評的《翠娛閣評選皇明小品》共選屠隆、徐渭、王思任、虞淳熙、黃汝亨、董其昌、陳繼儒、湯顯祖、張鼐、陳仁錫、李維禎、袁宏道、袁中道、鍾惺、文翔鳳、曹學佺等16家，故又稱《皇明十六名家小品》，施蟄存編選過《晚明二十家小品》，敝所前輩尹恭弘先生《小品高潮與晚明文化》則共論小品73家。

但是從諸多論述中仍可找出一些共性，即晚明小品以受心學影響的性靈派作家為核心，如徐渭、李贄、湯顯祖、公安三袁、陳繼儒、竟陵派等；其主要特點則是突出自我個性、詼諧有趣、自由活潑，文法則不拘一格，誠可謂中國散文史上的自由性文體，從主觀上說，表現出“以文自娛”的寫作心態，從客觀上則體現了“法外法、味外味、韻外韻”的新的文學思想的方向。

百道網：白居易那個時代，也就是唐宋時期的散文創作情況是怎樣的？

陳才智：

可以說，小品文乃是心學思潮影響下的產物，或者說它本身就是心學思潮的體現。在20世紀的學術史上，小品文的研究曾隨著“五四”新文學運動而興盛一時，這主要是當時一些學者將新文學運動的源頭追至晚明而決定的。

如果再追溯上去，唐宋是中國散文發展史重要的轉折期，同時也是小品文形成過程中的醞釀期。散文發展到唐宋，開始真正從經史子中分離出來，由應用性向文學性轉變，由著述體向篇什體轉變。散文於傳統的著書立說之外，在日常生活中找到了寫景、抒情、言志的廣闊園地，成為一種獨立的文學體裁，有了其獨立的審美價值。而這也正是小品文能夠發揮其擅場的關鍵所在。

在這一轉變歷程中，有一條明顯的主線，即散體和駢體這兩種基本語言體式的相互對立、爭雄和相互交融、影響。先秦之文，奇句和偶句交錯相參，用散用駢，一任自然，是駢散未分的時代。兩漢之文，賦體獨尊。漢末魏晉，文尚駢偶，繼而講求藻飾、隸事、聲律，至六朝，成為駢文極盛的時代。唐宋時期，出現了兩次在語言上反駢復古的“古文運動”。一次在中唐時期，以韓愈、柳宗元為代表；一次在北宋中葉，以歐陽修、王安石、三蘇和曾鞏為代表。

以文人官僚的身份，在各種文體中大展身手

百道網：在我們的印象中，白居易是唐代著名詩人，大家對他的詩歌名篇很熟悉。但是對他的散文了解得很少。為什麼您會專門選編他的散文集？

陳才智：

白居易是與李杜齊名的大家，而就文體之全面、詩文之並擅而言，白居易的成就還要在李杜之上。儘管在後人眼中，白居易詩歌創作的影響較大，其實他的散文也具有同樣重要的地位。《舊唐書·白居易傳》稱：“元和主盟，微之、樂天而已。臣觀元之制策，白之奏議，極文章之壼奧，盡治亂之根荄。”評價如此之高，並非源自史書作者慧眼獨具，而是當時文壇之共識。

清儒王夫之（1619～1692）在談到元、白政論文時，也持類似看法。其《讀通鑑論》將元、白與二蘇相提並論，可謂推崇備至，因為在兩宋鮮有堪與二蘇並論者。今天看來，白居易的文章，無論表現內容的廣泛性、深刻性，還是藝術成就的鮮明與個性，都不遜於其他任何一位唐代作家。白居易今存散文866篇，詩歌2830多首。無論是作品數量，還是體裁種類的多樣化，都很突出。白居易文集中，除“檄”外，當時的詩、賦、策、論、箴、判、贊、頌、碑、銘、書、序、文、檄、表、記這十六種文學體式皆有收錄。《文苑英華》中有三十八種文體分類，竟錄有白居易的二十五類作品，這是絕無僅有的。

白居易在各種文體中都能大展身手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他作為文人官僚，具有大量執筆公案文牘的機會。尤其為世人所忽略者，白居易是新體古文的宣導者和創作者，在中唐文體革新運動中具有重要地位。

百道網：在您看來，白居易散文的特點是什麼？

陳才智：

白居易的文章，喜用對句和四字句，注重音律和協，用詞色彩豐富而具視覺美感。《舊唐書》稱其為“文辭富豔”，主要體現對偶駢整的句式、流美和諧的聲調以及明豔曉暢的詞藻。其應試之作《性習相遠近》等賦、《百道判》等，新進士競相傳於京師；《策林》七十五篇，識見超卓，議論風發，詞暢意深，是追蹤賈誼《治安策》的政論佳作；《草堂記》《冷泉亭記》《三遊洞序》等，文筆簡潔，真切凝練，旨趣雋永，是不遜於韓柳的優秀的山水小品；《江州司馬廳記》《序洛詩》《醉吟先生傳》等，抒寫性情，洞開心扉，抑揚起伏，委婉達意，兼有詩性詩情；《晉諡恭世子議》《漢將李陵論》等篇，議論警醒，有為而作，條清縷析，情理相兼；《與元九書》則披肝瀝膽，闡述詩歌的生命意義，是古代不可多得的詩學文獻；在杭州所撰有關水利的《錢唐湖石記》等，則充分顯示出白居易的政務才能。

除程式化的制誥文字外，白居易散文還包括策問、奏議、論、傳狀、碑碣、志銘、箴、贊、偈、賦、判、書信、記序、哀祭文等。其中，策問與奏議，多是富有現實意義的政論文，而文學因素較強的，則是書信、記序及哀祭文。白居易的哀祭文，集中今存20篇，數量沒有韓愈多，但皆有為而作，其中祭神之文7篇，屬於公文性質，可存而不論；祭人之文13篇，祭弔不同層次的親友，傷悼之情直率表露，情真語摯，剴切沉痛。其中《祭浮樑大兄（幼文）文》《祭弟（行簡）文》《祭微之（元稹）文》三篇，可視為其中的代表作。

百道網：《白居易小品》主要側重選擇了文學性較強的小品文。能否再詳細介紹一下白居易寫這類文章的特點？

陳才智：

白居易的文學性散文，在文體上更多的是記、書、序這三類。其中“記體文”，始於記事，後來逐漸發展壯大，成為涵蓋頗廣的一種文體，最能體現小品文融記敘、描寫、議論為一體的基本功能。白居易現存記體文20多篇，包括廳壁記、墓碑記、人事雜記、器物之文、營建之文、功德之文、哀祭之文等；從主體性與客體性的角度出發，主要可以分為兩類：一類側重於客觀詳實的寫景敘事，另一類側重於對主觀情思的抒發。也有的融二者為一體，例如描寫亭臺閣堂與山水風物者，頗多知名之作。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元和十年被貶江州以後，白居易求政不得而放意山水，仕途不順乃寄情遊賞，在山水遊記領域頗多佳作。

書體文，主要是白居易與師友、親朋或同事的交往書信，白居易集今存書信九通，題材內容，涉及訴友情、敘遭遇、商學術、談藝文等，有的表達了對時事的評判，有的體現出文學藝術上的主張和見解。

序體文，可分為四類：贈序、文序、雜序和遊宴序。白居易的序體文在藝術表現上，往往奇偶交錯，駢散結合，敘議兼用，體簡詞足，多用長對，善於運用對話體，對中唐以後的散文創作頗有影響，對北宋時期詩文革新運動形成的平實雅正文風，也有開拓之功。

散文之外，白居易的賦作也很有影響。作為最具漢語特色的文體，賦介於散文與韻文之間，更能體現作者多方面的文學才華和文化修養。元稹《酬樂天餘思未盡加為六韻之作》“帝喜相如作侍臣”句下注雲：“樂天知制誥詞雲：‘覽其辭賦，喜與相如並處一時。’”白居易自己也在《與元九書》說過：“日者，又聞親友間說：禮、吏部舉選人，多以僕私試賦判，傳為準的。”可見，白居易的辭賦在當時就很有影響。白集今存辭賦多為律賦。所謂律賦，是適應唐代科舉考試的要求，由駢賦衍變而來的帶有固定格律要求的一種賦體。律賦能夠成為今存唐賦中為數最多的一體，與賦成為唐代進士考試的科目有關。貞元、元和之際，更是律賦的鼎盛時期，白居易與同時代的王起、李程、元稹、張仲素、賈悚、裴度、蔣防等，都是當時的律賦名家。

總之，作為文章大家，白居易在記、序、書、論、傳、賦等非公文性文體寫作中，無施不可，窮極變化，留下一批膾炙人口的作品；而在奏狀、詔誥、判、策、表等公文性文體中，白居易更將視野拓展到唐人生活的各個領域，真實而生動地展現出中唐的政治面貌、軍事形勢、經濟狀況、生活圖景、風俗畫卷、倫理道德、哲學思潮，以及這位唐代大文學家豐富的內心世界和思想軌跡。由於包含豐富內容並且儲存完整，白居易的文章，不僅是這位廣大教化主的一生經歷與思想情感的寫真，同時也可窺見有唐一代的社會面貌以及生活點滴，其史料價值更是歷來為治唐史者所重視。

人如其名：“樂天”知命，安閒順世，處變不驚

百道網：您選評註釋《白居易小品》，編選原則是什麼？依據的底本是什麼？

陳才智：

若要全面瞭解和研究白居易在散文方面的成就得失，當然需要閱讀其全集，但對於大多數讀者而言，在有限的時間內，選擇閱讀其代表性作品，不失為一條捷徑。不同的選本，體現出不同選者的編選視野，“選者之權力，能使人歸。”（鍾惺《詩歸序》）在各類層出不窮的選本中，白居易不同作品的入選比率，既是這一作品被接受、關注和認可程度的晴雨表，也是該作品聲名高低的直觀顯示器，而不同時代對不同作品的閱讀趣尚，也常有變化，其中帶有導向和牽制作用的因素，也是白居易接受史研究的重要課題。“選書者非後人選古人書，而後人自著書之道也。”（譚元春《古文瀾編序》）所言正道出其中端倪。

有鑑於此，我選評註釋了《白居易小品》，選擇的底本是現存年代最早且最完整儲存實物的——宋紹興刻本《白氏文集》，同時參考《四部叢刊》影印日本那波道圓翻刻朝鮮刻本《白氏文集》、金澤文庫本《白氏文集》等。所選文章的標點和註釋，主要參考朱金城《白居易集箋校》、謝思煒《白居易文集校注》以及近代學者岑仲勉諸作，對晚近以迄今日的有關成果，亦盡其所知，廣為吸取。這部書篇幅不大，但筆者四歷寒暑，以尚友先賢之心，在全面參考古今各類相關選本的基礎上，幾番斟酌篇目，幾經打磨評註，希望提交給讀者一部經得起時間考驗的精良之作。

作為目前學界第一部白居易散文選本，《白居易小品》所選篇目，是在全面參考古今各類相關選本的基礎上，斟酌而定。全書分為記體、序體、書體、賦體及其他，共五類。註釋部分，涵蓋史實、人物、官制、地理等。賞讀部分，主要品評分析白居易小品文之立意、結構、修辭和藝術表現等，循其文而申其意，闡其藝而暢其趣。著意介紹與所選白文題旨相關的其他作品，以資比較；同時聯絡所選白文對後世的影響，以見傳承，藉此勾勒白居易散文承上啟下之接受與影響史的線索和軌跡，希望更好地再現這位廣大教化主之於前世的繼承、之於後世的遺澤，這也是白居易接受史研究的有機組成部分。

百道網：最近您的新書《白居易資料新編》也出版了，這本書和《白居易小品》有哪些異同，是否互為補充？

陳才智：

說來也巧，拙編《白居易資料新編》正與《白居易小品》前後腳問世。相比而言，《新編》篇幅較大，十冊共計676萬字，兩部書雖有大小之別，多少之異，厚薄之分，但目的是一致的——都是希望拓寬和加深對這位世界級大作家的認知。

15年前，拙著《元白詩派研究》曾從流派角度探討白居易文學集團及其詩歌創作，涉及元白詩派的組成人員、形成過程、文學特徵和發展狀況等。《白居易資料新編》則意在全面收錄中唐至近代關於白居易的各類評述材料，目標是詳實而完整；《元白研究學術檔案》收集評述20世紀以來海內外的研究成果，意在貫穿古今，系統梳理和總結這位世界級文化名人的影響史、接受史和研究史，拓寬和加深對白居易的認知，目標是精當而準確。如果再加上近期完稿的《白居易詩品彙》《白居易詩歌編年匯評》，幾部書正可呼應互補，共同建構起白居易文獻資料的資料庫、史料庫。

百道網：白居易的時代已經過去，但是他的詩文和其中包含的性情一直活在當代人的心裡，並且對我們產生影響。在您看來，白樂天的哪種精神在今天最為可貴？

陳才智：

白居易詩歌中有一類即閒適詩，其散文亦多有閒適之風。尤其是非公文性文體。昔人云：“世間第一等便宜事，真無過閒適者”，可謂至言。無論談閒適，還是談唐宋小品文，白居易都是無法略過的大家。王夫之《姜齋詩話》評論白居易的文章，提到“可以靈雋之思致，寫令生活”，“潔淨中含靜光遠致”兩句，正堪為白居易小品文之寫真。我昔日初讀其文，未覺其才華如何別樣，筆致如何獨到；近二毛頻見，年過中年，乃漸覺其筆墨頗多他人罕到之處；今參以唐宋其他諸家，甄選其文，註釋賞讀其作之後，更別有感悟。概言之，上引王夫之的體會，深得吾心。靈雋有思致，潔淨含靜光，白居易之小品文，斯言足可無愧。

白居易的時代，距今已經遙遠，他所生活著，併為之喜為之怒為之哀為之樂的環境，也已成為歷史陳跡，但詩人白居易膾炙人口的詩篇還活著，沒有失去生命力，既屬於未來，也屬於當今。當今社會，城市工業化速度加快，商品經濟迅猛發展，資訊化速度飛快，但生態失衡，環境汙染，資源破壞，個體的孤獨、焦慮、困頓等負面情緒日益蔓延；人與人之間，隔膜、疏離、對立的張力日益加大。因此，安寧而舒緩的田園，閒適而靜謐的詩意，更加令人渴望。在這樣的背景下，白居易雖其人已往，而其神日新，且著述長存，在白居易經歷了人生的宦海浮沉之後，還能以超然之志來淡然相對，人如其名其字，樂天知命，安閒順世，其處變不驚的人生態度，善於自我調節的處世之道，其中所獨具的詩性智慧富於啟迪，令人深思；其人其詩所含蘊的知足保和的人生觀念、閒靜適世的志趣選擇、和光同塵的哲學思想，如清風之息，明月之輝，正愈來愈顯現出奪目的當代價值。正所謂：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在現場專訪內容之外，本文還參考了陳才智《白居易小品·前言》和《唐宋散文選評·前言》。責編：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