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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千古殺人奇案

由 吳美麗講故事原創 發表于 人文2023-02-06
簡介當路過王祥雲的姐姐家時,花巧兒拜託姐姐、姐夫幫忙看好家門,說要與王祥雲一起去縣裡

在世犯什麼罪死了可以魂飛魄散

王祥雲,家住吉林省北邊的四臺子。光緒年間,當地鬧瘟·疫,父親母親哥哥嫂子相繼染病去世,家裡就只剩下了十七歲的姐姐王小桃和他兩個人。

十七歲的姐姐帶著當時只有十二歲的弟弟王祥雲,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好在王小桃早年就由父母做主許配給家住大孤家子的葉成萬。

大災之年,百姓生活都很苦,葉成萬與王小桃草草完婚,只剩下年幼的王祥雲孤苦無依,只得跟著姐姐來到葉家。姐夫將王家的房子田地變賣,留著給王祥雲長大之後買房娶媳婦。

一轉眼幾年過去,王祥雲漸漸長大成人,姐夫葉成萬託人把他送到了李高屯的大財主趙鵬家裡做傭工,又託媒人給他說了個媳婦,是鄰村花在春家的女兒。

花在春常年在外做買賣,妻子前幾年就去世了,女兒在家無人照料,所以幾次三番催促葉成萬兩口子趕緊把婚事辦了。

兩口子不得已,只好把家裡的左廂房收拾出來,給王祥雲辦了婚事。

王祥雲剛過門的新媳婦花巧兒年輕貌美,個性活潑,愛說愛笑,覺得跟姐姐姐夫住在一起實在太不方便,屢次勸丈夫分家,搬出去住。

時間長了,王祥雲受不了媳婦的軟磨硬泡,便找姐姐姐夫商量。姐姐姐夫認為弟弟既然已經成家,確實也應該分家出去單過,於是就答應了。

說來也巧,此時村裡有戶人家正好要賣房子,有房屋三間,獨門獨院,並且與葉成萬家只隔了一條巷子。

葉成萬兩口子立即以平價把房子買下,王祥雲跟姐姐姐夫分了家,帶著媳婦住了進去。

搬了家以後,一家分成兩家,關係還像往常一樣,王祥雲仍舊在趙財主家做傭工。

第二年四月初的一天,王祥雲從趙財主家幹活回來,路過村口的古廟時,有六、七個孩子正坐在地上玩耍,遠遠的指著王祥雲大喊:“烏龜來了,烏龜來了。”

王祥雲走到跟前一看,原來是毛家的小孩福兒。福兒見他走近了,又問了一句:“烏龜,你回來了?”

王祥雲一把扯住福兒,蹲下來問道:“你這熊孩子,幹嘛叫我烏龜?看我不揍你。”

福兒笑著說道:“你媳婦晚上跟徐二睡在一張炕上,你怎麼不是烏龜?”

“你說的是真的?”王祥雲臉色一沉,追問道。

福兒接著一本正經地說道:“當然是真的,村裡人都知道!”其他孩子也跟著笑了起來。

王祥雲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回家,而是徑直來到姐姐家。姐夫不在家,他一進門就拉住姐姐問道:“姐姐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做了烏龜?”

姐姐大吃一驚,立刻問道:“你這是什麼話?”

王祥雲垂頭說道:“你弟媳婦跟徐二睡在一起,村裡人都知道了,我不是烏龜是什麼?”

姐姐趕忙問:“你這話是聽誰說的?”

王祥雲答:“是毛家的福兒說的。”

姐姐趕緊說道:“你傻呀,小孩子的話怎麼能當真呢?別聽他瞎說。”

王祥雲聽了姐姐這麼說,點了點頭,也不再說話,踉踉蹌蹌地回了家。

半夜,王祥雲又敲開了姐姐的家門。

只見他雙目無神,一臉冷漠,見到姐姐便道:“姐啊,你弟弟我真做了烏龜了。”

姐姐趕忙問他到底怎麼回事,他才慢慢地把事情原委告訴了姐姐。

原來,王祥雲從姐姐家離開時,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在家門口想了好久,很快就有了主意。

王祥雲回到家後,媳婦花巧兒立即笑臉相迎,問道:“回來了?累了吧?”

王祥雲答:“累壞了。”

王祥雲坐下之後長嘆不已,花巧兒趕忙問他怎麼了,王祥雲答道:“王屯的李五欠了東家一大筆債,要了多少次都不給,如今東家打發我去要,還說要不回錢來就別回去了。看來我是要做周老耀第二了。”

話說這周老耀,是一家叫做會同當鋪的掌櫃,為了給當鋪追債,被欠債人朱萬倉殺死後又給·煮了,是當時吉林省的冤獄之一。

花巧兒連忙安慰丈夫道:“周老耀這樣的案子,世上少有,也不會再有了,千萬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清末千古殺人奇案

王祥雲嘆嘆氣說道:“王屯離這裡有十多里,我今晚就去,說不定晚上能堵到他。我太累了,少睡一會,你去給我做晚飯,做成了就叫我。”

飯做好後,花巧兒叫醒丈夫,王祥雲邊吃邊囑咐道:“我這次去沒事最好。今天先跟你說好,以半個月為期,過了期限我還沒回來,你記住李五這個名字,是王屯東頭第三家,到時候你去打聽一下,能不能為我報仇,就看你的了。”

花巧兒聞聽此話,不覺流下眼淚來,說道:“我雖然福薄命薄,但也不至於這樣。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發誓一定像鮑齊氏那樣為你申冤報仇。”

(所謂的鮑齊氏,也是吉林人,她為夫復仇的事蹟在東三省膾炙人口。)

王祥雲拉住妻子的手說道:“我父母雙亡,你又不識字,縱然是效仿鮑齊氏,只怕也很難有什麼結果。況且我也沒想這麼多,只要死後能留個全屍,能埋進祖墳裡就知足了。”

王祥雲說完,見天已經暗了下來,放下碗筷就要走。

花巧兒握著丈夫的手再三叮囑,哭得像個淚人,王祥雲推開她的手轉頭出了門。走了幾十步後,回頭看了看,見花巧兒還站在門口看著他。

然而王祥雲所說的都是假話,走出村之後他就拐了樹林子裡,靠在樹下閉目休息,一直等到夜深人靜之後,才又悄悄地摸回了屯子。

他躡手躡腳地來到自家牆外,屏住呼吸,觀察動靜。(當時吉林只有官宦世家才有磚牆,普通百姓家的牆都是黃土三板牆,所以能扒著牆窺伺。)

沒過多久,他就看到有一個人從遠處慢慢走了過來,仔細一看,果然是徐二。

只見這徐二翻牆進了院子,來到屋後,敲了敲窗戶。很快,花巧兒開啟屋門,放徐二進屋去了。

王祥雲把自己設計引出奸·夫的事如實告訴了姐姐,姐姐沒覺得意外,只是嘆了口氣,問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打算怎麼辦?”

王祥雲氣得滿臉通紅,惡狠狠說道:“我要殺了這對狗·男·女。”

姐姐面無表情地問道:“你知道怎麼對付奸·夫·淫·婦嗎?”

王祥雲答:“知道,先殺男的。”

姐姐說道:“我不擔心別的,只怕你殺了一個以後,氣也消了,手上也沒力氣了,那淫·婦又跪在你面前哭著百般求饒,你就是想殺也下不了手了。”

王祥雲對姐姐說道:“不會的,你弟弟我不會懦弱到那個地步。”說完找了一把刀便要出門。

姐姐趕緊攔住王祥雲,提醒道:“咋這麼沉不住氣呢?現在還不能去,這時候他們還沒睡熟,你一個人去,他們是兩個人,萬一他兩人拼命反抗,只怕你反倒被他們給害了。”

王祥雲覺得姐姐的話有理,才勉強坐了下來。可是他越想越氣,又站起身往門外走,又被姐姐攔住。

如此反覆三次,王祥雲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奪門而出。姐姐見勸不住弟弟,又怕弟弟吃虧,趕緊跟在了後面。

王祥雲來到自家牆外,小聲對姐姐說道:“你在外幫我看著,若是我落入他們的圈套,一定大聲呼喊給你報信。你力氣小敵不過他們,要趕緊回家去,明天找人來為我報仇。若是聽到他們發出聲音,你不要驚慌。”

王祥雲翻牆進了院子,來到窗前。

當時東北的窗戶是上下兩扇木製窗,上面的向上掀起,下面的向下拉開。王祥雲撥開窗戶上的鐵屈戌,從窗戶爬了進去。

伸手不見五指的屋裡,只有清晰的呼嚕聲。王祥雲來到床前,循著鼾聲小心地在床上摸索。

突然,他摸到了一根辮子。

這就是那該·死的徐二!他立刻抓住辮子纏在左手上,右手持刀用力砍了下去。

那人捱了一刀,疼痛難忍,掙扎著想要起身,可辮子被王祥雲死死扯著,動彈不得。他又連·砍·數·刀,那人還沒來得及叫喊,已是身首分離。

殺了一人之後,他又去摸花巧兒,可讓他沒想到的是,竟然怎麼也找不到花巧兒了。

這是怎麼回事,花巧兒一個大活人,難道憑空消失了不成?

黑暗中的他頓時慌了手腳,立刻又從窗戶跳到屋外,隔著牆悄悄地問姐姐:“姐,你剛才離開過嗎?”

姐姐答:“沒有。”

“看到有人出來過嗎?”

姐姐又答:“沒有啊。”

王祥雲驚慌失措,說道:“她能去哪呢?我已經殺了一個了。可是巧兒不見了。”

“什麼?”姐姐在牆外聽到這話,先是吃了一驚,然後輕聲埋怨道:“肯定是你弄錯了,只怕徐二根本就沒來過,是你疑心太重看錯了,誤殺了巧兒。”

王祥雲斬釘截鐵地回道:“我是抓住他的辮子把他砍死的,那分明是個男人,怎麼可能會錯?”

姐姐讓弟弟先在家裡等著,自己回家取了火來。王祥雲開啟門讓姐姐進來,兩人點上燈,趕忙去檢視炕上的屍體。

姐弟倆看到,那炕上身首異處的分明就是徐二。可是花巧兒到哪去了呢?

姐弟倆檢視家裡的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而且花巧兒的衣服鞋子也都還在。

又四下裡找了一會,還是找不到花巧兒,有點慌亂的王祥雲跟姐姐商量該怎麼辦。

姐姐這時也是疑惑不解,說道:“這也太奇怪了,見鬼了不成?”

“我現在也沒主意了。顧不了那麼多了,別找了,你還是趕緊逃吧。”

“把刀扔到煙筒裡。”姐姐又提醒道。

當地百姓家裡都用土炕,要在屋外砌一個煙筒,下部有煙道與屋內的土炕相連,煙筒脖子上端築成方形,比屋簷高出許多,人可以順著煙筒爬上去。

王祥雲爬上煙筒把殺·人的刀扔了進去,鎖好房門後回到姐姐家裡。

他把身上的血跡洗乾淨,姐姐拿出姐夫的衣服給他換上,又他拿了一點路費,讓他趕緊逃走。

姐弟倆覺得這次分別後恐怕是永遠也見不著了,抱頭痛哭一場。

姐姐悄悄開啟院門左右張望,看到街上黑洞洞的,一個人都沒有,才讓弟弟出門。見弟弟走遠後,她又立即把門關好。

姐姐把弟弟換下來的血衣藏好,打算明天扔進灶臺全部燒掉。一整夜她都沒敢睡,第二天一大早就忍不住起來檢視動靜。

姐姐來到弟弟家門前,發現家門竟然敞開著,著實讓她吃了一驚。

昨晚上弟弟明明是把門關好了的呀?這又是怎麼回事?

姐姐故作鎮定,大著膽子像往常一樣進了弟弟家,卻看到弟媳婦花巧兒正在廚房做早飯,並且依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花巧兒見姐姐進了家門,立刻笑臉相迎,把姐姐讓進了屋裡。

姐姐發現弟弟屋子裡收拾得乾乾淨淨,炕頭的被褥整整齊齊,哪還有什麼徐二的屍·身?

昨晚看到的那些滿是血跡的被褥已經看不到了,一切都還像平時一樣,只有炕沿稍稍有點溼,像是剛剛被擦拭過,除此以外,再沒有其他異常。

這一切都實在太詭異了。難道昨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嗎,還是說這世上真的有鬼?

姐姐越想越心慌,可是再看那花巧兒,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依舊在廚房裡忙活。

正因為沒有發現異樣,姐姐心裡才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屍體究竟哪去了呢?是花巧兒藏起來了嗎?

姐姐試探著問弟媳婦道:“我弟弟昨天回來了,怎麼沒見人,是又回趙財主家了嗎?”

花巧兒答道:“他昨晚回來的,說是東家讓他到王屯去討債,回來時實在太累了,就讓我去做晚飯,他躺下睡了。再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吃罷飯就走了,所以沒來得及去看姐姐。姐姐怎麼知道他回來了?”

姐姐趕緊說道:“你大侄兒在外面玩,看見他回來了,告訴我的。想託讓他給我捎些東西,要是他回來,讓他到我那去一趟,不急。”

姐姐心裡發慌,只想趕緊離開,可是花巧兒拉住她說道:“姐姐別急著走,我剛做了小荳腐,留下來一起吃吧。”

姐姐勉強笑著道:“我要是不回去,孩子在家還不把嗓子哭啞了?”

姐姐說著就往外走,在院子裡左看右看,見院子也打掃得乾乾淨淨,豬圈裡的豬正吃得歡實,又朝煙筒掃了幾眼,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等丈夫葉成萬回到家,姐姐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從頭到尾對他講了一遍,葉成萬聽了大吃一驚。

他既吃驚媳婦竟然和小舅子殺了人,又覺得媳婦說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那徐二到底去了哪裡,是死是活?難道媳婦和小舅子真的遇到鬼了嗎?

過了幾天,葉成萬聽說徐二的哥哥徐秉信到處在找弟弟,卻怎麼也找不到人,這時才確信徐二真的是被祥雲給殺了。兩口子商量好,打死也不能把事情洩露出去。

可是這樣一來,二人心裡的疑惑更大了。既然當天晚上徐二真的被殺了,那他的屍首怎麼會憑空消失了呢?當天晚上王祥雲殺徐二時,弟媳婦花巧兒又在哪裡?

又過了十多天,花巧兒突然哭著來到姐姐家裡,把丈夫當天離家時囑咐她的話全都告訴了姐姐和姐夫,並把丈夫留下的李五的地址告訴了姐夫,求他幫忙打探訊息。

兩口子心知肚明,弟弟所說都是假的,但做戲就要做全套。葉成萬在外溜達了一圈,回來告訴花巧兒,他在王屯打聽了一下,根本就沒有李五這個人,東頭第三家也根本不姓李。

花巧兒又懇求姐夫到趙財主家裡去一趟,找找丈夫。

葉成萬剛要動身,趙鵬正好有事來到葉成萬家裡。原來趙鵬有事路過,就順道過來問問葉成萬,王祥雲為啥沒來上工。

清末千古殺人奇案

花巧兒在一旁聽到這話,立刻質問趙鵬,他讓丈夫到王屯去討債,為什麼至今不見人回來?

趙鵬一臉茫然,這才知道王祥雲失蹤了。他當即表示從來沒有讓王祥雲去討債,為了擺脫嫌疑,也為了免遭牽連,趙鵬甚至聲稱王祥雲過了年之後就根本沒來上工。

葉成萬兩口子本來還有點犯嘀咕,但聽到趙財主這麼說,心裡安穩了許多。

趙財主這推脫責任的幾句話,可說是為弟弟做了證,就算是以後徐二的案子發了,也沒人會想到過了年就已經失蹤的弟弟身上了。

葉成萬兩口子對視一眼,心中竊喜,可花巧兒卻是拉著趙財主不依不饒。雙方各執一詞,各說各話,很快就吵了起來,兩口子也在一旁幫著巧兒說話。

花巧兒跟趙財主大鬧一場,沒有什麼結果,但她不甘心,一個人騎著毛驢趕到榆樹縣城。

她找人代寫了訴狀,以丈夫王祥雲於正月某日從家裡到李高屯趙鵬家上工,至今不見人回來,而趙鵬卻說丈夫年假回家後就一直沒有去上工,恐怕丈夫是被趙鵬給謀害了為由,向巡檢衙門控告趙鵬。

巡檢接了狀子,立即命人拘拿趙鵬到衙門質訊。可是趙鵬一口咬定,過了年之後王祥雲就一直沒來上工,還找了幾個證人為自己作證。

原被告雙方各執一詞,由於沒有確切的證據,趙鵬很快又經村裡人聯名保釋放回了家,王祥雲失蹤一案隨即成了懸案。

時間匆匆過去,轉眼又是冬天。冬末,葉成萬的族叔葉榮春賣花來到黑龍江阿什河,沒想到竟然在這裡偶遇了失蹤已經半年的王祥雲。

葉榮春看到王祥雲,又驚又喜,連忙拉住他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王祥雲在街上突然被人拉住,著實嚇了一跳。他回頭一看,原來是族叔葉榮春。沒想到逃到了黑龍江還會遇到族叔,趕緊把他請到一旁偏僻處,定了定神後問道:“我姐姐、姐夫過得還好吧?”

葉榮春回道:“一切還好。”

王祥雲問:“我外甥和外甥女都好吧?”

葉榮春道:“孩子也都好。”

王祥雲接著問:“我媳婦在家過得好嗎?”

葉榮春答:“她現在的身體還不錯。”

聽話聽音,王祥雲立刻意識到他這話有點不對,急忙問道:“聽你這話的意思,她病了?”

葉榮春停頓了一下,說道:“自打那天的事以後就病了。”

所謂做賊心虛,王祥雲聽到老叔說到“那天的事”這幾個字,頓時心跳加快,忐忑不安地試探著問道:“那天什麼事?”

葉榮春看了王祥雲一眼,接著說道:“你沒聽說嗎?”

王祥雲故作鎮定,滿臉疑惑的樣子問道:“沒聽說。我一直沒回過家。”

葉榮春好像有點難以啟齒,話到嘴邊又停了下來,緩緩說道:“肯定是村裡那些無賴乾的無疑,實在太惡毒了,大冬天的夜裡又那麼冷,怎能不得病?但我來的時候曾見過她,身體已經漸漸漸復元了。”

王祥雲見族叔話裡有話,好像藏著什麼,趕忙說自己離家這麼久,不知道媳婦的狀況,特別擔心,請他趕快告訴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

葉榮春想著王祥雲總歸是要回家的,這事反正瞞不住,只好向他慢慢道來。

原來,自從王祥雲逃出村裡,也就是他殺了徐二那天以後,他的媳婦花巧兒就像變了一個人,規規矩矩,安分守己,不再不勾三搭四了。

村裡的那些無賴再故意跟她調笑,全都被她罵了回去,因此都對她懷恨在心。

十月的一天晚上,有兩個人,臉上塗著黑墨,翻牆進了王祥雲家,撬開窗戶進了花巧兒的屋子。

他們把花巧兒拉到院子裡,扒·光·她的衣服,用棉絮堵住她的嘴,把她反扣雙手綁在梯子上抬到街口,然後又返回王祥雲家裡,把值錢的東西洗劫一空。

天亮時,村裡人才發現了花巧兒,見她已經被凍得奄奄一息,趕緊通知了王祥雲的姐姐。

姐姐趕緊把花巧兒解下來,跟幾個婦人一起把她抬到炕上,蓋上棉被,灌下薑湯,過了大半天她才甦醒過來。

從那以後,花巧兒就病了,請大夫治了一個多月,才慢慢痊癒。

葉榮春把事情敘述了一遍後,王祥雲心裡石頭終於落了地。原來兩人說的根本不是一個事,看來徐二的案子還沒有發。

王祥雲又接著問:“沒有其他事了嗎?”

葉榮春說:“這事也不知道是誰幹的,衙門也沒有認真追查,還能有什麼事?”

王祥雲沒答話,心裡琢磨著,家裡徐二的屍體難道沒有人發現嗎?那天晚上花巧兒到底去了哪裡,又從哪冒了出來的?

葉榮春見他不說話,轉過頭又問他怎麼會跑到黑龍江來,王祥雲只好現編了一套謊話:

“我有個姓呂的朋友,一直在金礦上做賬房。今年春天回趙財主家,路上遇到了他,他說可以讓我一夜暴富,強拉著我跟他一起去。當時走得匆忙,也沒來得及告訴家人。

後來我這個朋友得了急病,沒多久就去世了。我為了照料他,把身上帶的錢都花光了,沒有盤纏回不了家,只好在前面的四平街全順客棧做雜工餬口。

我不識字,所以快一年了也沒給家裡捎個信兒回去。老叔要是回老家,還勞煩給我家裡捎個信,說我在這裡一切平安。”

葉榮春聽完當即答應,還勸他早點回家,一個人流落在外總不是個事。王祥雲再三感謝族叔。

葉榮春的貨賣完之後,有幾筆賬一直收不上來,就在阿什河耽擱了些日子。與此同時,吉林榆樹縣這邊突然鬧起了土匪,官府出兵剿·匪。

戰亂一起,民不聊生,王祥雲、葉成萬所住的大孤家子村很不幸的處在兵·匪交戰的前沿,葉成萬帶著全家跟鄉親們一塊逃難躲兵災。兵禍連連,道路梗阻,葉榮春也回不了家了。

來年二月,戰亂漸漸平息,逃難的百姓們才紛紛回到家鄉,於榮春也從阿什河回到家裡,見到了王祥雲的姐姐,把在黑龍江遇到王祥雲的情況告訴了她。

姐姐對葉榮春說,家裡遭了難,什麼都毀了,正是需要人的時候,能不能幫忙捎個信去,讓弟弟趕緊回來。

葉榮春說自己往年都是冬天去,現在不是時候,不過他很快要去寬城子,那裡去阿什河的人很多,可以幫她捎信。

當年夏天,王祥雲才收到姐姐的信。

既然是姐姐捎信讓他回來,那肯定是家裡那邊沒事了,於是他立即辭工回家。

王祥雲回到了大孤家子村,沒敢直接回家,而是先到姐姐家打聽情況。

姐弟相見,自然有數不清的話說,王祥雲向姐姐訴說起了這一年多來背井離鄉遭遇到的苦楚。

姐姐把他走後發生的事詳細地說了一遍,他趕緊問姐姐,徐二的屍體怎麼沒了,姐姐說道:“我哪知道,我還想問你呢?

之後姐姐說,自從他走後,花巧兒已經改了,再也不是從前那樣了,一直規規矩矩做人,要不然你倆就接著好好過日子吧。

姐姐的話王祥雲當然相信,可是他這心裡還是犯嘀咕。

那天晚上花巧兒到底是如何詭異的消失,第二天又是怎麼冒出來的,竟然還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他明明把徐二殺了,那屍·首又是怎麼消失得無影無蹤的?

這些疑惑一直在他心頭縈繞,他畢竟殺了人,現在回家,花巧兒會怎樣對待他,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可是他已經回來了,村裡人也已經知道他回來了,他不回家還能去哪?不回家會不會惹人懷疑呢?

王祥雲最終還是推開了自己家的門。

哪知花巧兒見到王祥雲,猶如見到分別已久的情郎一般,把他拉進屋子裡,抱住就不撒手,眼淚汪汪的訴說著思念之情。

花巧兒的表現讓他直髮懵,愣愣地看著眼前漂亮的媳婦花巧兒,不知該如何是好。

花巧兒說他走了一路肯定累了,讓他上炕歇著,自己跑到廚房一陣忙活,很快就把飯端了上來,熱情的招呼他多吃點。

王祥雲慢慢嚥下媳婦做的飯,看她親熱的眼神,覺得不像是裝出來的,緊張的心情稍有緩解。可也正因為她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對自己這麼親熱,他心裡的疑惑反而更深了。

夜幕降臨,關門閉戶之後,王祥雲實在忍不住,小聲問身旁的花巧兒:“那個村西頭的徐二,是真的被我殺了嗎?”

花巧兒笑著說道:“不是你還能是誰殺的?”

王祥雲問:“那時候你在哪?”

花巧兒輕輕地拍了他一下,說道:“你希望我躺著不動做你的刀下鬼,是吧?”

聽她這麼說,王祥雲不自覺也笑了起來,“你當時究竟藏在哪了嘛?”

而花巧兒接下來的回答,可把王祥雲嚇出了一身白毛汗。

花巧兒指著屋子對丈夫王祥雲說道:

“你還記得嗎,當時屋裡豎著一根木頭,我知道你拿著刀進來,肯定是來者不善,所以立即順著木頭爬到了橫樑上,從橫樑上逃到屋子外面了。

(當時東北的房子跟內地的房子不一樣,不是一間一間隔開的。關外地方寬敞,不分左右廂,蓋的房子都是一字排開式,中間是用土牆隔開,而橫樑以上都是相通的,是空的,隔壁房間的燈光可以從上方透過來,說話也都能聽見。)

我又打算順著牆而下,剛一探身,腳很快著了地,原來是踩在鄰居家的承塵板上了。於是我便蹲在上面,豎起耳朵仔細聽屋裡的動靜。

我聽到你殺了徐二後找不到我,又從窗戶翻了出去。很快你又與姐姐拿著燈來找,還是沒有找著我,然後就出去了。

我想你肯定不會再回來了才放心。接著就看到你把刀扔進了煙筒裡,與姐姐一起離開了。

你走了以後,我就想到徐二的屍體還在炕上,如果不趕緊處理了,早晚是個禍胎,但又怕你再返回來找我,所以一直不敢點燈。

正當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聽見姐姐家的門開了,看到姐姐把你送走,我趕緊回到屋裡,把門窗關好,才敢點燈。

看著徐二的屍體,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就在這這時,突然想到了你說的那個周老耀的案子,知道不下狠心是不行了。

我將他支解後放入鍋中,很快就煮·熟了。骨頭剔出來,拿簸箕裝著埋到了東沙灘。又拿出幾升稗草,和著肉倒進豬圈餵豬。

炕上的血被褥全都扔進火裡燒了,再把炕沿上的血跡擦乾淨。

把所有痕跡打掃乾淨之後,天已經亮了,我立即梳妝打扮,為了不引起鄰居注意,我還打開了院門,像往常一樣燒火做飯。

沒過一會兒,姐姐果然就來了。我知道她是來打探情況的,但所有痕跡都被我打掃乾淨,她也就說不出什麼話了。想必姐姐到現在還在納悶屍·體怎麼就消失不見了。”

花巧兒敘述這些事的時候,輕聲細語,娓娓道來,可是卻把王祥雲嚇得魂飛魄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開口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我拿著刀來?”

花巧兒說道:“做這種事,當然會對家裡的動靜十分警覺,他睡死了,我可沒有。

你扒開窗戶,先把刀放在窗框上的時候發出了聲音,你沒注意到這個,可我早就聽到了,要不然我的腦袋早就掉了。”

王祥雲面色蒼白,感嘆道:“你可真聰明。不過你也太狠心了。”

花巧兒反問道:“我狠心嗎?要是沒發現,我早就讓你砍死了,你不狠心嗎?”

這話一出,兩人都不說話了。

兩人躺在一張炕上,卻是各懷心思,花巧兒不知道王祥雲能不能原諒自己以前的作為,跟自己繼續過日子,而王祥雲看著身邊的花巧兒,是一整夜都沒敢閤眼。

今後就能安分守己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了嗎,她這麼狠,以後會不會把我也拿去餵豬呢?王祥雲心裡忐忑不安。

話說一年前,有個叫史鳳書的人,遷居到了大孤家子村,就住在王祥雲家隔壁,兩家只有一牆之隔。

這史鳳書是個有名的無賴,曾經覬覦花巧兒的美貌,多次藉故騷擾花巧兒,都被花巧兒罵了回去。

鬧土匪的時候,兩家中間的院牆塌了一個幾尺寬的口子,一直沒來得及修,只是拿樹枝和木棍做成籬笆擋在那裡。

清末千古殺人奇案

院牆的南邊是王祥雲家的臥室,史鳳書家的廁所正好在牆北邊,而且正對著王祥雲家臥室的窗戶。這麼一來,夜深人靜的時候,隔壁的一切動靜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當天晚上,史鳳書正好出來上廁所,王祥雲與花巧兒怎麼也想不到,他們倆說的話全都穿過窗戶順著風飄進了他的耳朵裡。

這無賴聽到二人對話之後,竟然大喜過望,心裡罵道:“這個小·淫·婦,做下了這麼大的事,還在我跟前裝正經,現在又想討好你的男人,看我怎麼收拾你。”

第二天一大早,史鳳書就來到了徐秉信家裡。還記得嗎,徐秉信就是徐二的大哥。

史鳳書問徐秉信:“大哥,你知道你弟弟到哪去了嗎?”

徐秉信說:“知不道啊。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不知道他流落到哪了。”

史鳳書說道:“我知道。他永遠回不來啦。”

這明顯話裡有話呀,徐秉信趕忙問道:“你就別賣關子了,你要是知道,就趕緊告訴我。”

史鳳書陰沉著臉說道:“早就被王祥雲的媳婦花巧兒做成飼料餵豬了。”

“人怎麼可能餵豬?到底怎麼回事,你快說。”徐秉信抓住史鳳書問道。

史鳳書立刻將昨夜上廁所時聽到的話一五一十向徐秉信敘述了一遍。

徐秉信握緊了對史鳳書拳頭喊道:“我兄弟死得冤啊!他活著的時候跟你交情不錯,你可不能不管。我現在就去報官,你可要給我作證。”

史鳳書一拍胸脯,當即答應。

幾天後,幾個捕快拿著牌票闖進了王祥雲兩口子家裡,沒等二人反應過來,就將他鎖了起來。

王祥雲嚇得直哆嗦,花巧兒趕緊問捕快:“我家男人犯了什麼案子?”

捕快當即惡狠狠地訓斥道:“你等做了什麼孽自己不知道嗎,還跟我裝糊塗?”

花巧兒見這情形,心說不好,趕緊陪著笑臉說道:“幾位官差老爺從縣裡趕到這裡,一路辛苦了,容我置辦些酒菜款待幾位老爺,吃飽了再走,不急這一時半會,行嗎?”

捕快們從來都是吃了原告吃被告,吃拿卡要是家常便飯,才不管你是什麼人命案子,見這小女子不僅模樣可人,還挺懂事,主動送上酒飯,幹嘛不答應。

花巧兒立即到村裡求東家借西家,很快就張羅了一桌子酒菜,還包了餃子,也已經下鍋了。

把餃子端上來,花巧兒小心翼翼的伺候幾個捕快吃喝,陪著小心問道:“官差大哥,是誰把我家男人告了?”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捕快們吃了酒菜,也就不再那麼凶神惡煞的了,緩緩說道:“除了徐秉信還會有誰?”

花巧兒和王祥雲知道徐秉信是徐二的哥哥,兩人對視一眼,立刻就明白了。

花巧兒又問:“那這案子肯定有證人吧。”

捕快敲著桌上的牌票言道:“有啊,這上頭不是寫著嘛,史鳳書。”

原來是住在隔壁的史鳳書,花巧兒好像想到了什麼,趕緊說道:“我個婦道人家,哪認識字呀。那這上邊有我嗎?”

捕快說道:“這上面只有你丈夫,沒有你。”

此時的巡檢名叫扎拉芬,是個剛剛上任的年輕人,可能是經驗不足吧,所以把花巧兒漏掉了。

花巧兒笑著請求道:“能不能帶我一起去啊?”

捕快聽了這話,哈哈一笑,說道:“這樣更好。你是這案子的關鍵,這是新來的官兒糊塗,把你給漏了,你能跟著一起去,也免得我等再跑一趟。”

花巧兒趕緊坐了下來,陪捕快們一起吃喝,侍奉更加殷勤。

花巧兒模樣俊俏,面若桃花,媚眼如絲,有這樣一個小婦人在旁邊陪著喝酒,推杯換盞拉拉扯扯的,捕快們這酒喝得就更美了。

餃子就酒,越喝越有,捕快們嘴裡嚼著花巧兒包的餃子,話就多了起來,很快就成了熟人,花巧兒很快就把案子的具體情形打聽得清清楚楚,心裡也有了底。

捕快們吃飽喝足後,沒有忘了正事。

當路過王祥雲的姐姐家時,花巧兒拜託姐姐、姐夫幫忙看好家門,說要與王祥雲一起去縣裡。

姐姐、姐夫看著弟弟和弟媳婦被捕快押著走遠了,心裡已經明白,倆人可能回不來了。姐姐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直埋怨自己不該讓弟弟回來。

在去縣裡的路上,花巧兒一直拉著王祥雲小聲說話,捕快們吃了人家的酒飯,看見了也當作沒看見。

因為牌票上沒有花巧兒,所以到了縣城後,捕快們把她暫時安置在穩婆那裡,然後押著王祥雲上了縣衙大堂。

扎巡檢隨即升堂問案,訊問王祥雲為什麼要殺徐二。

王祥雲大聲喊道:“青天大老爺,小人沒有殺人,小人哪敢殺人呀。”

扎巡檢呵斥道:“不是你殺的,還能是誰殺的?”

王祥雲大膽辯解道:“徐秉信這是誣告栽贓。他說我殺人,那麼徐二是什麼時候被殺的?”

扎巡檢又看了看徐秉信呈上來的狀子,說是在四月十三日殺的。

王祥雲又說道:“小人去年正月就去了黑龍江阿什河,離家這麼遠,怎麼能在四月回家殺人?”

扎巡檢見犯人巧舌如簧,竟敢頂嘴反問,當即命衙役給王祥雲用刑。

王祥雲竟也毫不畏懼,接著說道:“小人的媳婦花巧兒就在堂下,老爺可以問她,若是我說了假話,再用刑也不遲。”

扎巡檢沒想到這犯人如此的牙尖嘴利,又看了看牌票,立刻意識到是自己疏忽大意,竟然把花巧兒這個本案的關鍵人物漏掉了。如此一來,扎巡檢在氣勢上就減了幾分。

扎巡檢接著問道:“你的妻子來了嗎?”

王祥雲馬上回道:“來了。”

扎巡檢命衙役將王祥雲押到別的地方,然後帶上花巧兒,問道:“你丈夫為什麼要殺徐二?”

花巧兒答道:“我丈夫去年正月就去了阿什河,徐二絕對不是他殺的。”

扎巡檢呵斥道:“好個狡猾的婦人,你兩人肯定串供了吧。”

花巧兒大聲喊道:“大老爺,冤枉啊!不是這樣的,我說的都是實話。請老爺容我慢慢說。

扎巡檢冷笑一聲,說道:“倒要看你有何話說。”

花巧兒含著淚花緩緩說道:“我丈夫一直在李高屯趙鵬家做傭工,前年過年時請了幾天假回家過年。

正月裡回李高屯時,路上遇到一個姓呂的朋友,拽著他去金廠。我丈夫貪心,聽信了他的話,沒來得及跟家裡說就走了。

記得是四月十五以後,趙鵬路過我們村,問我丈夫為什麼過了年一直沒去上工。

當時家裡人都不知道丈夫去了阿什河,我聽他說丈夫沒去上工,看他說話時神情有點不對,擔心丈夫失蹤是被他謀害了,一時情急也沒有多想,就把他告到了衙門。

前幾天我丈夫回來,全家人又驚又喜,仔細問了才知道他去了黑龍江。正打算這幾天就到縣裡來銷案,沒想到被官差老爺抓來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老爺要是不信,把以前的狀子拿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花巧兒來告狀的時候,接案子的是扎巡檢的前任,他不知道有這個案子,於是立即調取了案卷,發現花巧兒之前確實來告過狀。

扎巡檢看了當時趙鵬的供詞,說這王祥雲過了年就沒去上工,而且還有好幾個證人可以證明。

扎巡檢心裡尋思,王祥雲在趙鵬家裡做了好幾年傭工,一直安分守己,不像是奸猾無賴之徒,即便是出於某種原因要殺人,也沒有半年前就藏起來不上工的道理,這不是惹人懷疑嗎?

而且從徐秉信訴狀上所寫的日期來看,徐二被殺之後,花巧兒就來衙門告狀,如果說她這麼做是為了預防將來事發而故意製造假象的話,她一個鄉野村婦,料想應該沒有這等心機。更何況,她來告狀還是因為東家趙鵬來找王祥雲引起的。

扎巡檢拿著訴狀、供詞反覆思量,心裡已經開始覺得王祥雲與花巧兒的話應該是真的。

扎巡檢又問花巧兒:“即便你說的可能是實情,可徐二為什麼會失蹤?你可知道徐二是否被殺了?”

花巧兒低著頭答道:“徐二確實被人殺了。”

扎巡檢大吃一驚,急忙問道:“那他是被誰殺了?”

花巧兒怯生生答道:“是,是史鳳書殺的。”

扎巡檢更加吃驚,連忙向她訊問詳情。

花巧兒滿臉無奈繼續說道:“到了這個時候,我也顧不得什麼廉恥了,只能跟大老爺說實話了。

我還沒出嫁的時候,父親在外做買賣常年不在家,史鳳書經常偷偷到我家來,我經不住他花言巧語,與他有了私情,出嫁以後就斷了來往。

嫁到王家以後,我丈夫常年在趙財主家做傭工,西鄰徐二是村裡有名的無賴,經常趁機來我家,送些衣服首飾引誘我,脅迫我與他相好。

沒想到,就在前年,史鳳書也搬到了村裡,竟然住在了我家隔壁。他見到我以後,又想和我重續舊情。

我已經揹著丈夫與徐二相好,本來不願答應,可他威脅說,要是不肯和他好,就把我倆以前的事告訴我丈夫。我害怕被丈夫知道,只好答應了他。

我後來才知道,徐二和史鳳書是朋友,於是一直擔心他兩個遇到會生出事來。後來我丈夫失蹤了,兩人來我家的次數越來越多,我更加害怕他兩人碰到,擔心鬧出大事讓別人知道。

那天晚上,史鳳書又來與我相會,沒想到徐二也跳牆進了我家,推門進來看到我倆在炕上,立刻和史鳳書吵了起來。

兩人吵了沒幾句就打了起來,史鳳書跑到廚房拿了一把刀砍向徐二,一直追到外屋,把他砍倒在地。

徐二很快就死了,我嚇得坐在地上直哆嗦,一動也不敢動。史鳳書把我強拉到徐二跟前,還說這就是跟他搶的下場。

後來史鳳書說必須把徐二的屍體處理掉,只有把他像周老耀那樣處理,才能毀屍滅跡,還要我給他舉著燈照明。

我聽他這麼說,更害怕了,兩腿打顫,站不起來。

他拽著我說,要是我不起來幫忙他就走了,把屍體留在這裡,等天亮了村裡人都會發現,到時候我也活不成。

我怕活不成,就答應了,可是兩腿發軟,根本走不了路。他又把我提到廚房,拿來柴火,鍋裡倒滿水。

我不得已,只能給他燒火。我嚇得不敢抬頭去看,只能聽到聲音。後來他用簸箕把骨頭送出門了。”

扎巡檢聽到這裡立即問道:“送到哪裡了?”

花巧兒此時已經淚流滿面,接著答道:“當時我快被嚇死了,哪敢問他?他回來以後看我縮在牆角,還笑我膽小如鼠。

然後他又把肉絞碎和著稗草倒進了豬圈裡,把地上的血汙洗乾淨,搽去了所有痕跡。

接著他又在雞窩找了幾個雞蛋,煮熟吃了以後,把我拉到炕上,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當時嚇得魂不附體,感覺身子都不是我的了,還好有他夜裡陪著我。當時的慘象到現在說起來還讓人害怕。”

花巧兒說的入情入理,惟妙惟肖,扎巡檢也沒看出她說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於是命衙役提史鳳書前來對質。

花巧兒哭得像個淚人,在史鳳書面前,滔滔不絕地訴說著與史鳳書相好的過往,以及他妒殺徐二的前前後後,講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沒有半點破綻。

緊接著花巧兒又說:“你前幾天還跟我說,聽說我丈夫有訊息了,如果他回來,就用之前對付徐二的辦法對付他,以後就能跟我做長久夫妻。

我沒有答應你,沒想到你竟然翻了臉,逼我立刻交出送給我的衣服和首飾,這也是我在誣陷你嗎?”

史鳳書以為扎巡檢叫他上堂來是指認王祥雲的,但卻怎麼也沒想到花巧兒竟然會出其不意地說是他殺了徐二,情急之下無以辯白,急忙跪在地上大喊冤枉,說花巧兒栽贓陷害他。

花巧兒有備而來,淚水漣漣的指證史鳳書,又把前前後後編排得滴水不漏,言之鑿鑿,無懈可擊,就像真的發生過一般。

而史鳳書毫無準備,剛辯解一兩句,就被花巧兒的話堵了回來,很快亂了方寸,說話顛三倒四,前言不搭後語,急得汗流浹背,渾身發抖,面色慘白,不知該如何辯白。

扎巡檢見史鳳書面對花巧兒的指認,哆哆嗦嗦,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更加覺得花巧兒的話是真,而史鳳書是做賊心虛,立即對他嚴刑審問。

殺人可是死罪,認罪就是一死,史鳳書哪裡甘願承認,面對嚴刑就是不招。

第二天扎巡檢又給花巧兒上了刑,花巧兒痛苦哀嚎,卻始終堅稱是史鳳書殺了徐二,其他的什麼也不說。

解除刑具後,扎巡檢把案情又問了一遍,花巧兒所說還是如以前一樣,沒有絲毫破綻,最後有氣無力說道:“就算老爺打死我,我也不能誣陷我的丈夫。”

看花巧兒受了嚴刑依然不改說法,扎巡檢更加確信她說的都是實情,於是提來史鳳書嚴刑拷問。很快,史鳳書不堪重刑,承認殺了徐二。

史鳳書承認了殺人,扎巡檢便問他兇器丟在哪裡,他說是扔進了王祥雲家的煙筒裡。

差遣衙役拆了王祥雲家的煙筒,果然找到了一把刀。這其實都是史鳳書在廁所偷聽到的,扎巡檢哪裡會知道。

扎巡檢又問徐二的屍骨丟在哪裡,史鳳書只得說當時是三更半夜,隨便找個地方埋了,早就記不清到底是哪裡了。

看來,花巧兒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跟丈夫商量好了,而且這一切肯定都是花巧兒設計的。

史鳳書招供畫押,扎巡檢定案之後便把他押解到省城稽核。到了省城,史鳳書立即翻供,又被駁回榆樹縣重審。

扎巡檢又審了一遍,史鳳書又承認殺人,接著再送到省城,這次史鳳書再也不敢翻供了。

最終,史鳳書被判死罪,王祥雲被無罪釋放。

至於花巧兒,衙門認為她雖然不是史鳳書的同謀,也沒有參與殺人,但此案卻是因為她與他人通·奸引起,難逃干係,因此依律判決將她官賣。

王祥雲被無罪釋放回家後,四處籌錢,又讓姐夫葉成萬到處託關係,幾經輾轉,把花巧兒贖了回來。

史鳳書怎麼也沒料到,因為圖奸不成,想借機整治花巧兒,卻被她反咬一口,自己反而成了殺徐二的兇手,臨刑前還對他人說,沒想到狸貓竟然被老鼠咬死了。

花巧兒回來後,王祥雲感謝她救了自己,原諒了她之前的所作所為,夫婦二人和好如初繼續過日子。

姐姐見花巧兒不僅改過自新,對弟弟還這麼忠誠,為了救了弟弟受了這麼多苦,差點把命都搭上,也就原諒了她。

可是每次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姐姐總是覺得她實在太狠毒太可怕了。

徐二的大哥徐秉信,跟弟弟一樣也是個無賴,他不知道事實到底是怎樣的,史鳳書被定罪後也就沒再告。當初鬧匪患的時候,他當了土匪,三年後被人告發,掉·了·腦·袋。

再後來,據說花巧兒的腿上生了毒瘡,周圍面板潰爛,折磨得她生不如死,最終導致她精神失常。

她瘋了以後,一直對著窗戶喊“史鳳書來了”,還扯下毒瘡附近的爛肉,不停地念叨“我把肉還給你”。接著又說,他剛走,你又來了,也把肉還給你。花巧兒沒過多久就在病痛中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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