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成語番外篇（32）華歆：觀察人性複雜的一個典型樣本

人是很複雜的。同樣一個人，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或者一念天使，一念惡魔，屢見不鮮。

辨證唯物主義說，靜止是相對的，運動是絕對的。

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不以一時一地品評人物，大約才不會那麼偏頗。

今天要說的這人叫華歆，東漢末年到三國曹魏初年的名士，今山東高唐人。

（上）華歆的a面——看似自私絕情的故事

1。華歆和同僚鄭泰等人步行逃難出武關，路上遇到一老者希望同行，所有人都表示同意，只有華歆反對說：“我們現在身處險境，無端接受一個人，又不知道他的品行來歷如何，一旦中途有什麼狀況，我們按照道義是不能拋棄他的，那時怎麼辦？”

2。華歆和王朗一起坐船逃難，有人想搭船同行，華歆立刻表示為難，王朗說：“現在幸好船還寬敞，怎麼不行呢？”

3。管寧和華歆原本是好朋友。一天，兩人園中鋤菜，發現了一塊金子，管寧視若瓦塊，華歆則撿起金子後又扔在了一邊。

兩人同席讀書，有人乘坐豪華馬車門前經過，管寧讀書如故，華歆廢書出看。管寧割開席子說：“你不是我的朋友”。

4。華歆在漢靈帝時舉孝廉，後投降孫策，再投奔曹操，並主持曹丕受禪儀式，為漢朝畫上了句號。

相關歷史評價：

羅貫中：華歆當日逞兇謀，破壁生將母后收。助虐一朝添虎翼，罵名千載笑龍頭。

毛宗崗：以名士如華歆，而助操為惡至於如此之甚，原其初不過為榮利之心未忘也。拾金而觀之，利未忘也；見乘軒者而視之，榮未忘也。止此貪榮慕利之心，遂成其黨惡助虐之心。管幼安知割席分坐，殆逆料其後歟？

（下）華歆的b面：有契約精神

1。前文提及，鄭泰等人不顧華歆反對接納了逃難的老頭，不料半路上老人掉進了井裡。眾人一看，紛紛表示丟下算了。華歆反對說：“既然當初接納了人家，現在又丟下不管，此為不義。”眾人一起救起了老頭。

2。王朗剛想讓逃難人上船，後面賊兵追到。王朗害怕了，想丟下那人趕快逃跑。華歆制止說：“剛才我表示猶豫就是考慮到這一點，現在既然答應了就不能再丟下人家。”於是三人同船逃走。

3。華歆鋤菜時看到金子，端詳了半天才丟棄，看似貪財，實際上他做官後非常清廉，日常家糧不足百鬥，所得賞賜都賑濟了親戚朋友。朝廷賞賜的罰沒為奴的女子，他都安排嫁人。

投奔孫權後，華歆說服孫權放他進京任職，很多熟人都紛紛贈送禮金，華歆來者不拒，但全部予以標記，臨行之日以不想“懷璧其罪”為由，全部退還。

4。當初管寧割席斷義，但升任朝廷重臣後的華歆沒有記仇。曹丕即位之初要求舉薦隱士，華歆立刻推薦了管寧，曹丕特地派專車去迎接。

公元226年，曹丕駕崩，魏明帝曹叡即位，昇華歆為太尉，華歆稱病退休，舉薦管寧代替自己，被曹叡拒絕。

華歆稱病不朝，曹叡特地設筵席大會朝臣，又派人宣詔華歆說：“朕讓座位空著，和眾臣一起站著等你來，你何時來，朕何時落座。”

相關歷史評價：

孫策：府君年德名望，遠近所歸。

陳壽：鍾繇開達理幹，華歆清純德素，王朗文博富贍，誠皆一時之俊偉也。魏氏初祚，肇登三司，盛矣夫！

傅玄：華太尉積德居順。

由此看來，評價一個人，立場和目的不同，結論往往大不一樣，因此，對於同樣一個人的評價可能出現兩個極端，可能被捧成毫無瑕疵的聖人，也可能被貶成一無是處的惡魔。孟子說，盡信書則不如無書。讀書，也要學會思考和分辨。

上觀號作者：大眾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