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馬馳騁雲天處——訪影視藝術家塗們

晉 銘

寫在前面的話

本想去為你送行，遺憾又一次留在風中……

前不久你去北京的時候，我告訴你《縱馬馳騁雲天處》在《內蒙古文藝評論》上發表了，你連連表示謝意，對我說去接一部新片，順便辦一點兒其他的事。現在想來，那時你已患病在身，一定是對治癒滿懷希望，因為我們面談還是手機聊天，都絲毫感覺不到你的異常，聲音還是那麼渾厚，不斷和我說接著片約，對未來還有那麼多憧憬……

你走的太突然了，讓我向著肅穆的鄂溫克草原，仰天長嘆！

我敬重的師長，此刻我翻開《縱馬馳騁雲天處》，回憶著你的音容笑貌，默默送你一程……，回憶著你的音容笑貌，默默送你一程……

每次與塗們先生交談，我總是洗耳恭聽，他講訴的一個個故事，常常帶我走進新奇的天地，給遐想的空間增添了許多影視藝術的色彩。電影《呼倫貝爾城》持續熱映的那段時間，我和塗們的聊天似乎多了起來，更多的話題除了電影本身外，關於中國影視作品的選材及表現形式也成了我們的熱議。塗們認為：在浩瀚的藝術海洋中，作為一個影視藝術家選擇哪一種題材去表現一段刻骨銘心的歷史，不但需要睿智，更需要獨具慧眼的匠心。五十六個民族誰也離不開誰的攜手共進，是中國影視創作的著眼點，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更需要民族文化的交流和融合。

在我的視野裡，這是一匹衝出內蒙古高原的駿馬，他帶著草原的粗獷豪放和不懈地追求，在中國影視界風雨兼程，一路贏得了眾多的光環，幾十年來，歲月染白了他的鬢髮，也讓他在熒屏上塑造了一部部豐滿的藝術形象，贏得了“德藝雙馨”的美譽。

塗們曾擔任呼倫貝爾市文聯副主席，兼任呼倫貝爾市廣播影視協會主席，我是協會秘書長，是他的兵。因為他經常去外地拍戲，接觸一些影視界領軍人物，所以他的許多關於藝術的論點都具有時代新潮感，他常說，中華民族文化是個非常寬泛的概念，涵蓋了文學、影視、音樂、舞蹈、美術等眾多領域，特別是少數民族留存下來的多種文化形式，有的只適合在一定範圍內進行展示，還達不到普及的程度，如果說它是世界的，那也是世界上獨有的存在，還需要藝術家去更深入地挖掘、提高和完善。

我知道，十九世紀的俄羅斯文學、德國的音樂、法國的電影等，那則是跨越了國界的經典，已成為全人類的共同財富，至今依然閃耀著藝術的光輝。塗們首次導演的鄂溫克民族第一部電影《呼倫貝爾城》，以其傳承歷史文化、聚焦民族精神，被第二十二屆上海國際電影節提名為最受傳媒關注的新人獎，並獲得其他三項獎項的提名。這雖然是塗們導演生涯的處女作，但卻成功地用電影語言講訴了一個民族的成長過程，影片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

從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畢業後的塗們，多年來一直活躍在國際國內銀幕上。由於他獨特的外型和表演天賦，曾飾演了許多重要角色。在電影《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和《止殺令》中，他兩次扮演成吉思汗，在觀眾心中留下了難忘的印象，英雄的情結也在他的心中與日俱增。

清朝乾隆皇帝在位期間，鄂溫克族英雄海蘭察由於驍勇善戰，屢建奇功，被宮廷稱為乾隆朝“武臣之冠，索倫巨臂”，大清的版圖上留下了他馳騁的馬蹄……塗們因他而驕傲自豪。他表示：我雖然出身鄂溫克，飾演民族英雄一直是我的嚮往，但是我更會不斷創新，突破侷限，努力扮演好各種角色，在挑戰中提升自己。正如塗們所說，他多年來時刻注重著新角色的塑造，從帝王將相到黎民百姓，從鄉村幹部到白領階層，戲路更加寬泛，演技愈發成熟，飾演的形象也不斷引起人們的喜愛，隨之而來的片約檔次一次比一次提高。

2018年11月17日晚，第55屆金馬獎的頒獎典禮在臺灣的臺北市舉行。做為上屆影帝的塗們在應邀頒獎發言時語出驚人，他不僅強調了兩岸一家親的骨肉關係，還打破慣例沒有將頒獎典禮稱為臺灣金馬獎，而是大聲宣佈我參加的是中國臺灣金馬獎！那一刻，劉德華等影視明星紛紛起立鼓掌，為他大義凜然的民族氣節吶喊助威。

從駿馬到金馬，塗們憑著持之以恆的求索，在影視的道路上一步一個腳印紮實前行，實現了中國電影最高境界的跨越，草原的駿馬正馳騁千里雲天處。

有一天，我和塗們談起了《老獸》，我對“硬漢”的理解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滿頭銀髮的塗們靜靜地聽著，沒有絲毫的不耐煩，讓我這個不自量的“小字輩”口若懸河，受寵若驚，深深的敬意從心頭陡然升起。

我曾問及塗們，你首次導演的電影，為什麼以血脈延續的故事做為拍攝主題，這和一個民族的發展有什麼關係？塗們說：戰爭給人類帶來了巨大的災難，承受災難最重的是婦女，她會送丈夫從軍、送兒子上戰場，骨肉分離的最終是家破人亡，但是，少數民族女性付出的艱辛甚至犧牲，卻在影視作品中表現的少之又少。

在拍攝《呼倫貝爾城》期間，我見過幾次塗導，短暫的交談中，我瞭解到他正在為劇中的人物命運擔憂，有幾個結尾的處理方案他都不太滿意。塗導說，越是重大的題材，越是要注重細節，細節的表現要靠我們平時對生活的觀察和提煉，細微中展示的個性一定帶有共性，這樣才能塑造出人物的成長過程，展現平凡而崇高的內心世界。

《呼倫貝爾城》講述的故事就發生在清朝末年。當時外患經常進入大清國的西北邊塞進行燒殺搶掠，令朝政憂心忡忡不得安寧，駐守在呼倫貝爾的副都統衙門派出索倫部鄂溫克、達斡爾、巴爾虎、鄂倫春將士立即奔赴邊疆禦敵衛國。索倫鄂溫克人在海蘭察的統領下，堅守家園，浴血奮戰，一次次將入侵者拒之門外，贏得了“戰鬥民族”的美譽。多年的戍邊征戰，讓男丁驟減，也讓人口本來就不太多的鄂溫克部落，只剩下老人、婦女和部分孩子，曾經人丁興旺的家園，面臨著香火殆盡的危機。此時，被朝廷冊封為誥命夫人的那丹，毅然率領本族婦女奔赴千里之外的邊關，與浴血奮戰的將士相聚相守，直到懷孕後才回到遙遠的故鄉。這是一段鮮為人知的歷史，更是一部描寫索倫鄂溫克女性傳宗接代的悲壯傳奇。《呼倫貝爾城》讓從未登上中國影視主角的鄂溫克婦女，第一次以“巾幗英雄”的形象，展現在世人面前，讓人對千里赴戰營的鄂溫克母親肅然起敬。

《呼倫貝爾城》的切入點看似自然，卻凝聚了塗導的一片苦心，短短的幾十分鐘，他透過鏡頭的推拉移搖，讓觀眾快速、自然地走進了濃縮的歷史畫面，細節支撐起的一個個有血有肉的人物，在特定的事件中展現出人性的真與善，深深觸動著觀眾的心靈。

塗們說，我用電影的形式表現一個女性高貴品質的過程，就是梳理民族文化脈絡的過程，要在千頭萬緒中找到一個關鍵的節點，令其發揮提綱挈領的作用，這就是電影故事的主線，其宗旨就是要讓觀眾在真實、自然情節的漸進中，感受人性的蘊涵，展開豐富的想象。

記得法國文豪福樓拜曾說過：“我認為藝術的最高境界，亦即其最難之處，不在於讓人苦笑，讓人動情或發怒，而是要得自然之道，使人遐想。一切傑作，莫不具有這種性質。外表沉靜，實際深不可測”。我想，這也是塗們在影視作品中堅持不懈的藝術追求。

在電影《呼倫貝爾城》首映現場的座談會上，塗導的淚光在鮮花和掌聲中晶瑩閃動，我知道，這是一個歷盡千辛萬苦的藝術家，在孜孜不倦的追夢路上，向養育他的民族、給予了他馳騁天地的舞臺，獻上的一份赤子之心，儘管還有些許的遺憾，但鶴髮童顏的頻頻致謝，已經在表達著千言萬語。

退休後的塗們似乎更忙碌了，他每天除了博覽群書外，有時還要去拜訪一些文化名人，深入瞭解他們的所思所想及創作動態，拓展自己的藝術視野。特別是聽到哪位老牧民知道一些奇聞異事，他會馬上到草原的蒙古包裡去刨根問底，收集觸發靈感的素材。研究、揣摩經典影視作品中的人物表演，更是塗們的必修課，他常常沉浸在一部關切的作品中不能自拔，情感隨著劇中人物的命運跌宕起伏、喜怒哀樂。但更多的是他掩卷後深層次地思考，同時也期待著新角色的垂青。

功夫不負有志者，光環垂青追夢人。今年春節期間，塗們與黃曉明、閆妮、闞子清聯袂主演的《最後的真相》在重慶隆重開機……

3月20日，官方微博宣佈定檔的宋風傳奇電視劇《大宋宮詞》，同步登入愛奇藝、騰訊影片和優酷，塗們與劉濤、周渝民、歸亞蕾、趙文瑄等明星聯袂，他成功飾演了趙光義（北宋第二位皇帝宋太宗）。

剛剛回到家鄉的塗們欣然接受了我的“採訪”，雖然他略顯疲憊，但我依然能感受到他成功扮演角色後的喜悅，精神矍鑠，信心滿滿。

窗外，泛起淡淡鵝黃的草原空曠遼遠，輕輕吹過的春風帶走我們久違的話題……

天邊，駿馬剪影。

塗們，1960年2月出生，男，鄂溫克族，內蒙古自治區呼倫貝爾市鄂溫克族自治旗人。國家一級演員、中國電影家協會會員、中國戲劇家協會會員、中國電影表演藝術家學會會員、內蒙古電影家協會副主席、內蒙古國際文化交流中心第三、四屆理事會理事（特聘）、內蒙古自治區第八、九、十屆政協委員。

1986年畢業於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獲學士學位；1986年在內蒙古民族歌舞劇院任演員；2002年調入內蒙古電影製片廠任演員、導演；2009年調入呼倫貝爾市文聯，曾任副主席（不駐會）。

2013年由塗們創作編劇的舞臺歌舞劇《彩虹之路》獲自治區“五個一工程獎”（演出單位鄂溫克烏蘭牧騎）。

2015年憑藉《告別》獲第9屆FIRST青年電影展

——最佳演員獎提名

2017年憑藉《老獸》獲第54屆臺灣金馬獎

——最佳男主角

2017年憑藉《老獸》獲第11屆FIRST青年電影展

——最佳演員獎

2017年憑藉《老獸》獲第9屆澳門國際電影節

——最佳男主角提名

2017年憑藉《告別》獲第31屆中國電影金雞獎

——最佳男主角提名

2019年憑藉《呼倫貝爾城》獲第22屆上海國際電影節

——最佳傳媒大獎提名2019年憑藉《呼倫貝爾城》獲第22屆上海國際電影節

——最受傳媒關注影片2019年憑藉《呼倫貝爾城》獲第22屆上海過節電影節

——最受傳媒關注新人導演獎

● ● ● ● ●作者簡介● ● ● ● ●

晉銘

呼倫貝爾人。畢業於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獲碩士學位。國家一級文創。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內蒙古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呼倫貝爾市作家協會副主席。

現任呼倫貝爾市文學藝術事業發展中心主任、《駿馬》文學期刊主編。

著有散文集《枕夢北方》。其散文、散文詩、詩歌、歌曲、報告文學、非虛構作品等見於《民族文學》《散文選刊》《草原》《青年文學家》《文學界》《中國文化報》《中國文藝報》《人民日報》《北京晚報》《內蒙古日報》《草原歌曲》《呼倫貝爾》（蒙文）等國內正規報刊發表，同時譯成蒙文發表，並獲獎。部分作品被今日頭條、學習強國、內蒙古文藝、人民網、祖國網、大家文學網、中國西部散文學會等平臺轉載，歌詞獲得優秀創作獎、最佳人氣獎。並被內蒙古自治區表彰授予“學習強國”內蒙古學習平臺優秀管理員榮譽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