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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我為報仇嫁到將軍府,沒想到新婚夜我就換成了——保命

由 賣書的小報童 發表于 遊戲2022-10-20
簡介“那貴妃娘娘是如何知道我是皇上的人,又憑何猜測顧鈺不知道他的身世

狼搶可以翻槍嗎

故事:我為報仇嫁到將軍府,沒想到新婚夜我就換成了——保命

1

農曆十一月二十九,陽光明媚,宜嫁娶。

我坐在大紅的嬌子中,手裡握著個如意,轎子因為上下晃動,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從丞相府到將軍府的路不算長,但是為了彰顯尊貴,走得極慢。

到了丞相府門口,喜娘伸手把我扶出轎子,蓋頭又長又厚,我只能看見腳下不多的空間。

剛站穩,就有人過來牽起我。這氣息陌生且肅殺,僅僅站在他身旁都能感到若有若無的壓迫感。

我知道,他就是我以後的夫君,是皇帝剛封的鎮安大將軍,不僅如此,也是我下決心要報仇雪恨的人,顧鈺。

如你所見,我根本不是什麼丞相府的大小姐,我只不過是大小姐在莊子上相識不到一個月的夥伴而已。

今兒個是我替大小姐嫁來了將軍府,而大小姐其實是替丞相府二小姐頂了鍋。

要說這丞相府的大小姐也是命苦,剛出生的時候母親就不在了。正所謂升官發財死婆娘,大小姐的丞相老爹一次性都佔全了。

繼母進門不過半年就懷孕了,然後這大小姐就揹著個不詳的由頭被髮配到了莊子上生活了十九年。

怎料皇帝一紙令下,命丞相府與將軍府締結秦晉之好。

眾所周知我朝文臣武將沒事兒都能對著打出九重天,也不知這新皇腦子裡哪根筋搭錯了非要弄出個文武聯姻。

坊間傳聞,是因為新入宮的貴妃娘娘與大將軍顧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貴妃娘娘雖人在宮中但心早就飛到了宮外。

皇上愛而不得又不能處置剛剛因為剿匪立了功的顧鈺,所以硬是給安排了一樁婚事,想借此斷了貴妃娘娘的念頭。

將軍府怎麼個情況沒人知道,但丞相大人和丞相夫人可是相當不滿意這門婚事。

丞相大人不滿意純粹是源於我朝文臣對武將的不屑一顧,而丞相夫人不滿意大概是因為原本想把女兒送進宮結果沒想到半路被個武夫給

了。

當然了,大小姐的妹妹也不滿意,這個原因更好猜,滿上京都在說顧鈺在剿匪的時候不僅被毀了容還傷到了根基,恐難延子嗣。

也就是,

俗稱得不行

……

於是莊子上的大小姐就被想起來了。

丞相大人一番騷操作,欽天監就拿著顧鈺和二小姐的生辰八字去找皇上說兩人命裡不合,恐

危及

朝政。

不過不用擔心,丞相府還有個因為身體不好一直住在莊子上的大小姐完全可以不辱皇命。

是個人都能聽出欽天監在胡說八道,可皇帝卻權當沒聽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同意了換個人選。

丞相府派去接人的下人連哪個是大小姐都沒問清楚就把我們兩個灰頭土臉的女娃子一起塞進了馬車,快馬加鞭運回了丞相府。

也是,再有三天就到了要成婚的日子,

能不急嗎

要說也是可笑,女兒都已經十九了,她爹愣是一面也沒見過。

等從馬車上下來,我就成了丞相府大小姐,而她頂了我的名字成為我的貼身丫鬟春桃。

2

我想報仇,因為顧鈺剿匪獲得封賞的那個匪和匪窩,就是我哥哥以及我哥哥的山寨。

五年前因為家鄉大旱,爹孃省下了口糧讓我哥哥帶著我找個能吃飽飯的地方生活。

我們和同樣逃難的村人一起來到了京郊,搭了棚子種地,居然逐漸形成了氣候。

當然,剛開始大家只是為了吃飽飯,卻沒想到後來越聚人越多,我哥哥就被傳成了山匪頭,而我,我就成了匪頭的妹妹。

後來,殺人越貨的勾當我們不幹,劫富濟貧倒也沒少出手。

大概是惹來了富豪鄉紳的不滿,他們一番顛倒黑白,皇帝就派顧鈺來剿匪了。

事先誰也沒接到丁點訊息,我還在山下集市買針線想給我哥納副鞋底。

結果再回了寨子所有人都消失不見了不說,連房舍都被燒了個一乾二淨。

我無處可去流落街頭,身上的銀子根本不夠我吃幾天,最後餓暈在哪我自己都不知道。

要說這大小姐也真是善良,自己都填不飽肚子,還把我救了回來每天分我一半口糧。

相識一個月,她瘦了不少我卻還胖了一圈。

剛開始傳來丞相府與將軍府聯姻的訊息,我還天天蹲在牆根下偷聽下人間傳小話,然後當笑話回去講給她聽。

結果轉頭我們倆就一起被打包帶回了丞相府。

在回程的馬車上看著愁眉苦臉的大小姐,我問她,

“你不想回去嫁人?”

大小姐白我一眼,

“誰要嫁個勞什子人,伺候這個伺候那個,弄不好再來個一屍兩命,不如自己弄點銀子傍身過得自在。”

她倒是人間清醒,不過我知道她應該是害怕自己和她母親一樣,遇到個無情無義的夫君。

正好,她不想嫁人,而我想報仇又正愁沒辦法接近顧鈺。

據說顧鈺武功高強不說還很警覺機敏,尋常人近不得身,我若想殺他,只能得到信任後再出其不意。

否則就憑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身子,到時候連我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就是我替大小姐嫁人,大小姐先陪在我身邊攢銀子。等她差不多銀子攢夠了離開,我取得信任再動手報仇雪恨,就很完美!

大小姐對我的計劃相當欽佩,說我為了報仇還先把自己搭進去,簡直就是

捨生取義的

典範。

我跟她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山寨那麼多人我必讓他血債血償!

可等我真正坐在新房的床榻上,卻不知為何有些莫名的不安,就,

心中沒底

我一圈一圈蹭著手上的如意,直把那丞相夫人給我準備的不知是被什麼染了色後用來冒充玉如意的玩意兒都蹭掉了一塊漆還沒停手。

大小姐,哦不,以後要叫春桃了。

春桃怕我餓,自告奮勇要去給我找點吃的墊墊肚子。

結果帶回來的點心一多半都進了她的肚子,她很是

好奇地上下打量

我好幾次,

“以往都吃啥啥不剩,今兒個是怎麼了?”

我的上下牙齒一直在不

自覺地打仗

,坐立不安,

“不知道,就,有種

不祥的預感

3

結果,在我蓋頭被挑開的一瞬間,我的預感應驗了。

入目是一張渾圓憨厚的臉,濃眉大目,喜笑顏開,似乎是

開心得不得了

,可惜吉慶有餘卻英勇不足,說白了又愣又傻。

他邊咧著嘴笑邊說,

“嘿嘿,讓屬下先來看看嫂夫人長什麼樣。”

結果他看見我後,連連倒退了好幾步,活像看見了女鬼,一嗓子震得屋樑都落灰,

“桃兒?!”

算了,實在是累了,毀滅吧。

要不說還是從小生活在

勾心鬥角

情況下的春桃機靈,看了眼呆若木雞的我又看了眼被我嚇退好幾步的男人,靈機一動立馬衝過去,

“哥,幾日不見你這眼睛

斜視得愈發

厲害了,哪有衝著我家小姐喊下人名字的,春桃在這呢。

說完,拽著我哥的耳朵,將他拎出了門外。

如果現在沒人,我真想捶胸頓足,真是一腔熱血餵了狗。

我腦內的小劇場已經上演了一百零一個殺人和逃跑計劃,眼瞅著買票開戲了,結果,就這!?

欺君?殺頭?千刀萬剮還是點天燈?聽說貼加官最痛苦

……

現在我腦子裡一百零一種死法的主人公已經由顧鈺換成了我。

我默默把報仇兩個字從腦袋裡徹底抹殺,然後召喚了新的任務

——保命。

“夫人在想什麼?”

一道沉穩又好聽的聲音把我的思緒拉回來,我把眼神聚焦在正站在我對面的紅衣男子身上。

俊逸非凡的臉龐,稜角分明的下頜線,劍眉朗目,溫潤卻又不失武將的威風,大紅色的喜服沉得他更是光彩熠熠,嘴角還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可他右眼角下至太陽穴處卻有一道有些礙眼的傷疤。造孽啊,是哪個眼瞎的在這麼完美的一張臉上動了手腳!

“將軍的傷?”我居然被蠱惑的不自覺問出了聲。

顧鈺一挑眉,

“上次剿匪時候留下的。”

果不其然,那個眼瞎的就是我哥哥,上次被剿的匪頭子。

“呵呵。”我有些

尷尬地笑笑

除了我那個不長眼的哥哥,

顧鈺

身後再沒跟著其他人。

肯定是他喝了點酒,死活要跟著顧鈺鬧

婚房

簡直想拍手給他鼓掌,他酒醒了,雖然我沒醉,但我也徹底清醒了。

我偷眼瞧了下顧鈺,英姿挺拔,帥的人流鼻血。

可如今我是應該祈禱他和傳聞中一樣不行還是半推半就從了他?這簡直是我出生到現在遇到的最艱難的問題。

“夫人認識王虎?”顧鈺從桌子上拿過來兩個酒杯,將其中一個遞給我。

“不!不認識!”我斬釘截鐵,“我怎麼會認識一個土匪頭子!”

“哦?夫人知道王虎曾經是土匪頭子?”顧鈺微微彎著腦袋,笑容不減,一臉求我解惑的樣子。

當時我真想給自己一巴掌,春桃早就說讓你少說話你不聽,現在好,話多閃了舌頭了。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又沒有什麼話題,於是一仰脖喝了手裡的酒,然後豪氣

“將軍,請。”

顧鈺愣了一下,然後似是

無奈地笑了

“合巹酒不是這麼喝的,夫人。”

燈下看美人果然不假,我從小到大四里八鄉也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更別提他笑起來更讓我神魂顛倒頭暈眼花了。

我伸出一隻手輕輕碰了碰他臉上的疤痕,他

本能地後撤

了一下,不過我沒讓他跑,繼續往前一湊身,

“告訴我是誰讓美人兒傷了臉,老孃去打斷他的腿。”

不過,顧鈺怎麼晃得這麼厲害,我拽著他的衣服想讓他坐穩些,然後,就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4

一睜眼,日上三竿天光大亮。

我揉著自己還在疼的腦仁,要說也是從匪窩裡出來的人,酒量居然這麼差,春宵一刻直線下降到丟人敗興!

“你可算醒了。”正這時春桃推開屋門進來。

身上軟綿綿的沒力氣,上下眼皮還

一個勁地

打架,我恐怕喝的不是酒,是迷藥。

春桃下一句話,差點又讓我厥過去。

“你都睡了兩天了,按常理今兒個應該是回門的日子了。”

剛進嘴的一口水生生堵在嗓子眼裡,嗆得我上氣不接下氣。

不能再完美了,不僅沒

行房

還沒給顧鈺他爹敬茶。

我現在十分懷疑就是有人不想讓顧鈺成婚然後在合巹酒裡動了手腳。

那豈不是說明顧鈺其實是可以的,哦不,關注點跑偏了。

“將軍說你中毒了,所以才睡了這麼長時間。”

“什麼!中毒?中什麼毒?誰下的?會死嗎?”

結果春桃一問四不知,沒法回答我的問題。

真刺激,剛嫁進門就被下了毒,下手的人這是想讓我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春桃幫我分析,未必是針對我,畢竟那酒是我和顧鈺都要喝的,只不過,在我身上剛下肚藥效就被展現了個淋漓盡致。

那顧鈺應該感謝我,剛來就替他擋了災,保佑我別留下什麼後遺症。

好在顧鈺他爹很是仁慈,派人告訴我不必慌張,等今日回門過後再回來敬茶。嗯,我默默給他發了張好人卡。

換好衣服我不得不拖著像是綁了無數塊大石頭一樣的身體上了將軍府的馬車回丞相府。

在馬車上,我聽著春桃跟我說我哥哥的遭遇。

顧鈺一個月前剿匪的時候不僅沒有傷到山寨里人的同時還把人全活捉了。

雖然有點丟人,但是可以理解。

寨子裡都是些五大三粗的莊稼漢,做事全憑恐嚇和力氣,哪個敵得過武功高強的顧鈺還有訓練有素的朝廷軍隊。

結果就是,我哥哥不僅被俘,還讓人收拾的心服口服當了小弟。等到他想起來還有個流落在外妹妹的時候再去找我卻找不到了。

這個憨貨,我要在場聽到他這麼說絕對直接給他兩巴掌以解我心頭之恨。

找不到這麼輕易就放棄了,虧得我都想拼命了給他報仇。

到了丞相府,春桃扶著我直接去了丞相夫人處請安。

按理說顧鈺今天應該陪我回丞相府而丞相大人也應該等著這個女婿敬茶,可不知朝中今日發生了什麼事情,把兩個應該休沐的人全召去了。

就剩下一堆女人在丞相夫人這等著和我一起進行友好交流。

這群女人中,不僅有丞相夫人和各位姨奶奶,還有不知都是誰生的這個妹妹那個妹妹。

深宅大院一個個平日裡

面和心不和

,現在倒是統一針對我,話裡話外的嘲諷。

我真是懶得搭理她們,藥勁沒過,

頭昏腦脹

不說還直想吐。

“嘔”實在不好意思,沒忍住。

這一屋子的鶯鶯燕燕,什麼香都有,熱氣一燻更上頭。

“姐姐這,莫不是有了!”不知是哪個小丫頭片子,用手帕捂著嘴,狀似驚訝道。

說什麼虎狼之詞,你見過成婚三天就害喜的新婦嗎?

“柳兒,不得亂說。”

呵。怪不得句句帶刺,這不就是被我頂了丞相府大小姐名頭現在淪為二小姐的沈煙柳麼。

5

“什麼有了?”正巧丞相大人下朝回來了。

丞相夫人笑著迎上去,

“老爺回來了,柳兒正和她姐姐開玩笑呢。蓉兒似是胃口不舒服,嘔吐不斷呢。”

我咂咂舌頭,殺人誅心吶,這話是懷疑我在嫁人前外面就有了野漢子?

果然,丞相大人原本還算平和的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

“這倒是說笑了,夫人本是冰清玉潔。只不過這幾日夜間勞累又吹了些風,有些不適罷了。”

跟在丞相身後的顧鈺一進門,屋子裡都跟著亮堂了幾分,我撐著下巴看他,兩日不見怎的又好看了些。

看著走到身旁深情款款看著我的顧鈺,雙頰有些微微發燙,我不太好

意思地躲閃

著他的眼神,低下頭。

顧鈺將我按在椅子上坐好,愈發溫柔,

“今日這麼冷,出門也不知多加件衣服。”

真想撲上去親兩口,這麼知道給我長臉。

“柳兒給姐夫請安。”

在顧鈺進門後瞬間就變得溫柔小意雙眸帶春的沈煙柳湊上來。

我不禁感慨,不愧是要進擊宮妃的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

顧鈺

瞥了她一眼

,並沒有接她的話。

沈煙柳瞬間紅了眼睛,泫然欲泣,惹人憐愛的連我看了都想上去抱著她喊好妹妹。

“無事就早些回府吧。”丞相大人果然很不待見這個武將女婿,連晌飯都不留就要把我們往外趕。

“那我就帶夫人回府了。”顧鈺顯然也沒把丞相大人當回事,拽著我的手就出了屋子,拋下身後一堆幽怨的眼神。

他的手厚實又安穩,掌心熱熱的,與冬日的冷氣一對比,暖的我指尖麻酥酥癢癢的卻一動不敢動。

坐進馬車,春桃不知跑到了哪裡好久才回來,等了她一起,馬車才軲轆軲轆開動。

顧鈺並沒有坐進來,所以車廂內就我和春桃兩個人。

我還在回味剛剛顧鈺溫溫熱熱的手感,春桃扔過來一個小紙包。

“這什麼?”開啟一看,裡面是黃白色的粉粉。

“斷腸散。”

我瞬間扔掉了手裡的東西,縮在馬車一角,

“又來?”

春桃無奈一攤手,

“二小姐讓我毒死你,然後等她嫁進了將軍府抬我做姨娘。”

離了大譜了,她們都是在哪修煉了什麼心狠手辣專業技能嗎?一言不合就要弄死我。

我撲到春桃眼前,捧著她的臉,認真道,

“咱倆有事好商量,我現在就抬你做姨娘。不,夫人你來當,我自請下堂。”

春桃啐我一口,

“老老實實當你的將軍夫人,銀子攢夠了我就走。”

要說這丞相夫婦二人沒一個是東西,嫁妝箱子沒少抬,可一件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全是些破布舊衫即便做了衣裳也沒法穿。

怪不得春桃被傷透了,鐵了心連人都不想嫁。

馬車還未走到一半,顧鈺挑了車簾子看我,

“夫人先回府,軍中有急事需得去處理一下。”

我點點頭,

“將軍去吧。”

馬蹄聲遠了,我仰頭靠在車廂上閉眼假寐。本就覺得身上乏力,剛剛又被驚了一後背的冷汗,裡衣黏糊糊粘在面板上,弄得我好不舒服。

剛剛迷糊著昏沉過去,感覺馬車停了,我睜開眼,

“到將軍府了?”

故事:我為報仇嫁到將軍府,沒想到新婚夜我就換成了——保命

6

車簾子一挑,探頭伸進來一張大臉,粗聲粗氣,

“誰是顧鈺那小子的婆娘!”

我一看笑了,這是熟人啊,

“二壯哥?”

“春桃?你在這做什麼?”

還未等我開口回答,他瞬間漲紅了臉衝著我大發雷霆,

“你為了貪圖富貴居然去給殺了王虎哥的人當丫鬟?”

“我這身衣服哪裡穿得像個丫鬟了!”不對,這不是重點,“我大哥沒死。”還好我機智,立馬糾正。

他卻充耳不聞,拿出藏在身後的刀,惡狠狠道,

“我們早就打聽好了,今日是顧鈺那廝陪著他婆娘回門的日子。顧鈺我們對付不了,便用他夫人的命來給大哥祭七。”

春桃也不樂意了,

“禍不及妻兒,你們怎能如此做事。”

他卻像認準了一樣,拽著春桃出去,我慌忙跟著下了馬車。

原本將軍府的車伕不知被弄到了哪裡,趕車的是我哥的另一個兄弟小山。

我拽著大壯的衣袖

苦口婆心地勸著

,可這兩個憨貨一條路跑到黑認準了是顧鈺殺了寨子裡的人,並且執拗的要索了春桃的命去給我哥哥陪葬。

算了,要不然直接殺了我給二位助興吧。

結果,一番爭執撕扯後,我被他們倆扔在了路上,他們倆帶著春桃駕馬車不知道跑哪去了。

這四周荒無人煙,得趕緊想辦法找人救春桃,無馬無車我只能提著襦裙飛奔,苦了我拖著半虛脫的身

子跑得飛快

就在我覺得累得快要吐血的時候,忽聽迎面傳來馬蹄聲。

看清騎馬的來人,我感覺終於找到了所有委屈和煩悶的發洩口,眼淚不受

控制地流下來

“將軍,救人。”

顧鈺跳下馬,一隻手扶著我,另一隻手掖了下我額角被汗水打溼的頭髮,

“沒事,別怕。我帶你去救人,告訴我他們往哪去了。”

我被顧鈺圈在懷裡,他一隻手摟著我的腰,另一隻手穩穩抓著韁繩。馬跑得飛快,他似乎是怕顛到我,讓我緊緊靠在他的胸膛裡,溫熱又

急促地呼吸

落在我的頭頂。

偷偷抬眼看了下他,他抿著唇,下頜緊繃,緊盯著前方,目光銳利又堅定。

英雄愛美人,美人也愛英雄,怪不得話本子裡虞姬寧願自刎也不希望項羽放棄霸業,若我是美人,我也希望我的將軍能永遠這樣一往無前。

怦然心動,也不過如此。突然,有些不想讓他去救人了。

“在那。”

顧鈺眯了下眼。我順著他視線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了

枝丫

枯草間的馬車。

他把我先放到地上站穩,然後翻身下馬,轉身把手中的韁繩交給我,認真盯著我囑咐,

“在這裡老實等我哪都別跑,嗯?”

他微微上挑的語調聽得我身上不由得一抖,

不自覺地嚥了

下口水,

“我知道了,將軍小心,請你,別……傷害他們。”

顧鈺深深看了我一眼,我硬撐著迎上去沒有躲閃。

他不是蠢人,我也不想再騙他,趁還來得及,我們有機會各歸各位。

7

冷風襲來,吹透了我被汗水浸溼的頭髮和衣服,我不禁打了個冷戰。

顧鈺小心

地進了

林子,看著他一點點消失的背影,慢慢攥緊了手中的韁繩。

四下無人又安靜,時間越來越久,我

焦急地在

原地

一圈一圈地轉著

,被我牽著的黑馬似乎不明白我在做些什麼,睜著大眼歪頭看我。

我咬著嘴唇思考良久,把韁繩拴在一棵大樹上,拍拍馬兒的腦袋,

“一會兒就回來,”然後轉身進了林子。

馬車上空空如也,也沒有血跡,我順著馬車正前方

小心地前進

著。

終於!看到了人影晃動同時還伴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我連忙撥開枯草堆走出去。

呵,啥也不是,白瞎擔心了!

小山和二壯被人用繩子綁在了一起拴在旁邊的大樹上,那繩子比我剛剛拴住的馬還緊。

另一邊的顧鈺正蹲在地上給春桃解綁繩,他微低著頭,

陽光灑在

他的外輪廓上給他附上了一層仿若看不見的柔光。

春桃也在低著頭,不知道是在看顧鈺還是在看他正在解的繩子。

我忽然覺得那邊的畫面有些礙眼,嫉妒人什麼的太討厭了!

沒處撒氣的我跑到二壯和小山身邊,踢踢垂頭喪氣的二人,

“本事不大想法不少,活該。”

然後又一腳踹倒了立在一邊寫著

‘吾兄王虎之墓’的牌子。

兩人火冒三丈看著我,眼睛裡全是紅血絲,若不是動彈不得,估計能衝上來生吞了我。

“將軍,屬下來遲了。”看著大汗淋漓跑過來的我哥,我的嘴角控制

不住地抽動

,來得真及時。

顯然,最驚訝的應該是地上被邦的

死死地

兩個憨貨。

一臉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的蠢萌表情。

我哥過去拿掉了兩人嘴上的塞布,然後三人抱頭痛哭。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這句話簡直在他們仨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回程路上,最尷尬的莫過於我、春桃、小山和二壯坐在車廂裡大眼瞪小眼。

我自己現在都亂

糟糟地更沒

心情解釋,他們倒是想問,幾次張嘴都被春桃一個眼刀殺回去了。

下馬車,我就靠在將軍府大門口的廊柱上,仿若屋子距離我十萬八千里,一步都挪不動。

還在我望路興嘆的時候,顧鈺走到我身邊。

他幫我整理下我粘了好些碎草的衣袖,

“吃過晌飯需得給父親敬茶,記得換身衣服,已經晚了兩日不能再拖了。”

看著因為自小開始幹活所以格外粗糙的手,我

訥訥地開口

“該敬茶的不是我。”

我會摟草打兔子也會下河抓草魚,可是我不知道怎麼當未來將軍府的家主夫人。

“夫人若是惱了我應該早說,現在鬧脾氣讓為夫如何是好。”

我抬頭看顧鈺,他一臉茫然無措又委屈的樣子,活像是被我佔了便宜後又被拋棄的小媳婦。

要說他這副樣子,我們倆的身份是不是有點顛倒?

大概是被我一臉無語的表情愉悅到了,他笑得溫和又無害,然後背對著我蹲下,

“走不動,揹你回去。”

這次我真的不知該如何迴應,愣在那裡站了許久。

顧鈺就維持著一個姿勢等在那裡,沒有催促,似乎是在等待我最後的抉擇。

“既是姑爺好意,小姐就別拒絕了。”春桃過來扶著將我送到了顧鈺背上,我抬眼看她,她眼睛裡是

毫不猶豫

的清澈與坦然。

8

“摟緊。”

我雙手圈著顧鈺的脖子,或許是離得太近,能清晰聞到他衣服上的皂角味,乾淨又舒服。

明明冬日大家

穿得都很

厚,可我依舊能感到他身上的溫度透過層層衣服暖著我的心口。

看著也不像是孔武有力的人,卻把我整個人託得穩穩當當,時間若是再長一些,可能真的會睡在他背上。

“可不許後悔了。”我聽見自己這樣說,蚊蠅般的聲音,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顧鈺聽的。

“不後悔。”順風傳來的低語,鑽入了我的耳朵,弄得我耳朵癢癢的心也癢癢的。

吃過晌飯去正院敬茶。

顧鈺的母親在幾年前去世了,所以只有父親在正座上坐著等我們。

他父親是個嚴肅又正氣十足的人,一看就是個經歷過戰場風霜的武將。

對比了一下他們父子二人,我猜顧鈺可能是像他的母親多一些。

老老實實跪下敬茶,他父親也象

徵性地叮囑

幾句後便扔了個碩大的荷包給我。

我抱著這個荷包感覺比抱著寨子裡的三歲娃娃都沉。

好的,我對將軍府的又一個認知就是

——有錢。

回去之後,我就倒在了自己床上,也不知道是睡過去還是昏過去了,總之什麼都不知道了。

接下來幾天我都在睡得昏昏沉沉和吃得動彈不得之間來回切換,真正過上了夢寐以求混吃等死的日子。

顧鈺日日忙得見頭不見尾,但每天傍晚都會像請安一樣必定回來陪我吃晚膳。

我委婉又

扭捏地表達

了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睡的意思,絕不承認我是有點饞他的身子了。

他每次都

曖昧地拍拍

我腦袋讓我再休息幾天恢復身體,然後鑽到書房不知做什麼去了。

若不是我知道府裡

伺候得下人

不是上了年紀的老婆子就是嫁了人的小媳婦,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金屋藏嬌瞞著我不讓我知道。

可能是我悠閒地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這天晚上顧鈺回來吃飯後給我扔了個晴天霹靂。

彼時,我嘴裡還含著半個雞翅膀差點吐到顧鈺臉上,

“皇后娘娘讓我進宮賞花?!”

我這個進階速度也過於快了點,繼成為丞相大小姐之後現在就能進宮和娘娘們賞花吃茶了?

“可以不去嗎?”雖然我知道問了也白問,不過我還是不死心。

果然,顧鈺搖頭。

第二日,府裡就來了個上了年紀的嬤嬤,說是老將軍找來教我規矩的。

被教養訓誡了兩天,嬤嬤離開前哭得淚一把鼻涕一把讓顧老將軍加銀子,要不然對不起她對我的嘔心瀝血。

十二月十一,是皇后娘

娘定得進宮

賞花的日子。

烏雲密佈狂風大作,簡直和我此刻糟糕的心情相映成趣。

顧鈺特地送我到宮門口。

分別時,我扒著他的胳膊連連搖頭欲哭無淚,主要怕哭花了今早春桃才給我上的妝。

“去吧,沒事的。”顧鈺抬手正了正被我晃得東倒

西歪地髮簪

“會有人照顧你的。”

誰照顧我,傳聞中和他有千絲萬縷情誼的貴妃娘娘?怎麼照顧,亂棍打死再拖出去餵狗嗎?

一步三回頭跟著引路的太監走了,在我看來,這長長的宮道明明是生死離別的黃泉路。

9

皇宮中顏色瑰麗,可我無暇欣賞。

一板一眼小心

謹慎地跟著

太監不知道走了多久,迎面來了個宮婢衝我行禮,語調輕緩又帶著不自覺的高高在上。

“請問是顧將軍家的夫人嗎?”

領頭的太監似乎是認識那個宮婢,笑得極其諂媚,

“怎麼還勞檀溪姐姐親自來了,小的正準備帶顧夫人過去呢。”

那宮婢看了太監一眼,

“皇后娘娘命我親自帶顧夫人過去,你退下吧。”

這太監絲毫沒有猶豫和客氣,行了禮撇下我就自己走了。

我哆嗦著跟在這個叫檀溪的宮婢後面,大氣不敢出。

若不是有春桃在身後跟著,我大概會選擇掉頭回去。

檀溪帶著我直接去了皇后宮中的花廳,花廳裡椅子不少,但空無一人。

茶、點心都給我上了不說,還給我搬了繡墩讓我坐著等待召見,被

安排得明明白白

臨走前,不僅把殿門關上了,還把春桃半推半架的也帶走了,就剩下我自己像個二傻子一樣站在那不知該如何是好。

憑著我野獸一樣的直覺。完蛋,要出事,顧鈺你快來救我

……

我四下打量著花廳,計劃著怎麼偷溜出去才能不被人發現。

正這時,花廳上座的內室中傳來聲音,緊接著有人從內室走出來。

出來的人穿著一身明黃色衣袍,威嚴又貴氣,眼神流露出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氣息。他顯然不是皇后娘娘,那豈不是

……

他看著我,走下主座。

他來了,他來了,他帶著王者之氣走來了!

“怎麼,膽子大了,見了朕不行禮。”

果然。看他面露不滿,我連忙跪下去。

十分懷疑這個皇帝是不是有什麼大病,哪有一國之君單獨面見大臣夫人的,莫不是他就喜歡奪臣之妻這個調調?神經病啊!

“臣婦沈煙蓉叩見皇上。”後一句什麼來著,“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既沒讓我起身也沒給我賜座,就在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老嬤嬤教我說的話時,他又開口了,

“聽顧鈺說,你中毒了?”

我簡直要酸倒了牙,話說你一個皇帝,三宮六院還不夠你大展身手的?怎麼又惦記上大臣媳婦兒了?你是搶顧鈺的人有癮嗎?

“臣婦無事,勞皇上掛心。”

“既然無事,就趕緊給朕把事情查明白。阿七,你知道朕從來不留無用的人。”

等會兒,阿七是誰?查什麼?怎麼就成了無用的人了?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皇上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再給你五天時間,若還查不出東西,朕就找人換掉你。”說完,他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我自己還一臉懵逼跪在地上。

老天爺,如果我有罪,請直接懲罰我,而不是讓我帶著一腦袋問號想自掛東南枝。

“小姐。”身後的門開啟春桃從外面衝進來一臉擔憂,“沒事吧。”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是沒事,但又不是廣義上的沒事。

“顧夫人,請隨我去御花園吧,皇后娘娘還在等您。”檀溪面無表情又十分

客套地說

10

去御花園的路上我腦袋疼得要裂開了,不知是因為冷風吹的還是因為腦子欠缺智慧以至於分析不明白皇上說的話累的。

皇后娘娘很是仁慈,沒怪罪我是最後一個來的臣婦,不過她看我的眼神很是意味深長。

我也不知道皇帝是跟她通了氣還是把我當成了假想敵,鬧挺!

坐在暖廳裡,聽著三宮六院的娘娘們唇槍舌劍,我努力把自己縮成個鵪鶉假裝是個誰都看不見的背景板。

正在我神遊天外的時候,一個宮婢上茶不小心撒在了我衣服上。

她慌忙跪下來,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我連忙擺手表示沒事,不用行這麼大的禮。

“皇后娘娘,臣妾有些氣悶,不如便由臣妾帶著顧夫人去偏廳換身衣服。”

我抬頭,又誰?要帶我去哪?

“既如此,貴妃去吧。”

貴妃?哪個?和顧鈺青梅竹馬那個?還是皇帝愛而不得那個?

可作為整個屋子裡食物鏈最底端的人,我只有等著被安排的命。

苦著個長瓜臉跟著貴妃去了偏廳。

這位貴妃娘娘衣著華麗清冷高貴,從我剛入暖廳便看她掛著一副別來打擾我的表情。而且似乎也沒人找她不痛快,只能說好一朵高嶺之花!

到了偏廳門外,春桃又被帶走了,理由是去幫我拿件更換的衣裳。

很好,她適應了,我也適應了。

偏廳裡就只剩下我和貴妃兩個人,她比我高出半個頭,我得微仰著頭才能與她對視。

相顧無言好久,她眼底流轉著無限哀傷和為難,然後咬著嘴唇,毅然決然般撲通給我跪下了。

我驚呆在當場一時都忘了該去扶她。

美人落淚,楚楚可憐,

“我知道你是皇上的人,我也知道你必須聽命於皇上。鈺哥雖然是前朝遺子,可他並不知道自己身世,也並未有不臣之心。”

好傢伙,我懷疑沒人搭理她不是因為她冷豔而是因為她沒腦子。

“那貴妃娘娘是如何知道我是皇上的人,又憑何猜測顧鈺不知道他的身世?”

“有次承寵,皇上以為我睡了,但我聽到了他的安排。顧伯伯從未告訴過鈺哥他的身世,我是小時候偷聽顧伯伯和顧伯母說話才知道的。”

合著這位貴妃娘娘除了腦子不清楚,還有個最大的愛好偷聽。也難為她在心裡憋了這麼久沒告訴旁人。

她上前握著我的手,期期艾艾,

“皇上那裡我會去規勸,求你幫我照顧好鈺哥。”

可別!我撲通一聲也給她跪下了,

“皇上那裡無需擔心,求娘娘伺候好皇上就是給顧大人留命了。”

我可太害怕了,顧鈺沒被她整死簡直是老天爺開眼。

“當真?”貴妃眼角含淚又嘴角帶笑的樣子簡直是我見猶憐,但我覺得她就是個十足的坑貨,回去得趕緊告訴顧鈺有多遠離她多遠。

回了暖閣,皇后娘娘又給了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就,感覺全皇宮都在觀察我的動向,怎麼辦?線上等,挺急的。

好容易煎熬著把花賞完了,我現在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飛回將軍府打包逃走。

媽媽,皇宮太可怕了,我想回鄉下

……

11

“顧夫人留一下,皇后娘娘找您敘話。”

敘話你妹敘話!硬生生把嘴裡的髒話吞下,我轉頭看春桃,

“在這等我。”

春桃也是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目送我回了暖廳。

皇后端著個茶杯喝茶,正好擋住了她臉上的表情。

我跪下請安,然後靜靜等著她敘話,話說我現在倒是真有點好奇皇后跟我又或者顧鈺有什麼淵源了。

果然,皇后嘆息一聲開始說話,

“阿七,為什麼不早點離開,皇上身邊沒有你的位置,你又有何執迷不悟。”

又給我爆一個大瓜,怪不得皇上拽的一臉二五八萬的,原來阿七喜歡皇上。

“顧鈺不是個傻的,如果處理不好恐怕傷害的還是你自己。解藥我會在這幾日找到送給你,你儘快想辦法離開吧。”

我沒法迴應,只能故作高深保持沉默。皇后又嘆息一聲,揮手讓我退下了。

要說這三人也挺有意思。

一個讓我儘快查明情況,另一個讓我保護顧鈺,最後一個讓我趕緊走別摻和這個爛攤子。

要說也就皇后勉強能算個人。

但我只想說這

三人

有一個算一個全是眼盲心瞎加二百五。

地位最高的三個人全都智商堪憂,我簡直為朝廷未來的走向捏一把瀑布汗。

總算再沒有人打擾我回將軍府的步伐了。

到了宮門口,發現顧鈺正等在外面,身姿欣長背影挺拔。

宮裡說話的三個人我一個也不信,但對顧鈺我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聽見響動,他轉身看我,這時我才看見他身前的臂彎還有件披風。

“天冷,給你帶件披風。走吧,回家。”

他說的話,遠比披在身上的披風要暖,領口邊的兔毛軟乎乎毛茸茸,貼在脖子上是無比的舒服。

“有沒有人難為你?”顧鈺把我送入馬車前又問了一句。

有,皇帝、皇后、貴妃一個也沒閒著輪番上陣,我可太難了。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所以我搖搖頭。

顧鈺送我回了丞相府,他自己倒是又走了。

春桃跟我回了屋子,

自覺地帶上

了門。

我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

“如果入宮是這種情形,你至少先跟我打聲招呼。”

她咬唇低著眉眼。估計她也沒想到,為了把我這個顧夫人召進宮見一面,居然驚動了基本上整個上層世族。

“我應該叫你沈煙蓉還是阿七?”我歪頭看著她。

“我是沈煙蓉,也是阿七。”

我點點頭,

“那他們是眼瞎嗎?看不出來我不是你嗎?”

說到這她似乎也有點無語,

“我是暗衛,在此之前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至於貴妃,她應該只是猜測把你當成了我。”

“雖然不想打聽你的隱私,但現在已經刀架脖子上了,你是不是應該說給我聽聽了。”我親自去搬了一個繡墩放在她身後,並且順手拿過桌上的點心盤子和瓜子盒放在手邊,“來吧,我洗耳恭聽。”

故事很簡單,沈煙蓉是被丞相從小扔到莊子上去的。

頂著小姐的名,過得連下人都不如。

不知年少的皇帝是如何巧遇搭救了她,年少傾慕於心,她便進了暗衛。

可是因為已經過了學武的年紀,所以便跟著學了下毒。

我吐掉嘴裡的瓜子皮,一臉不樂意,

“那

新婚

夜你給我下的毒!我連顧鈺的毛都沒摸著。

瞥我一眼

“解藥放在我那天帶回來的點心裡,你沒吃你找誰。”

故事:我為報仇嫁到將軍府,沒想到新婚夜我就換成了——保命

12

“哦,那你繼續。”

顧鈺的父親是前朝遺將,不知與已經駕崩的老皇帝達成了什麼協議,反正是留在了朝廷裡。

老皇帝臨死前透露給新皇說顧鈺長得不像顧老將軍,反倒是像極了前朝皇室人。

可顧鈺能力出眾武功高強,現在手裡還有軍權。

估計新皇也不知在暗地裡罵了自己親爹多少次,臨死前還留了這麼個爛攤子給他。

於是,丞相府與將軍府的聯姻就這麼來了。

好在這個大小姐在成婚前像突然受了高人點撥一樣猛然清醒,發現帝王無情全是利用,所以毅然決然拉了我下水。

“我可真謝謝你。”

她點點頭,

“不客氣。”

新婚

夜合巹酒原本是想讓顧鈺睡得沉一些,她好歹去搜集些線索糊弄一下也就完了。

結果我這一中毒不要緊,當夜燈火通明不說,至今為止整個將軍府人員巡邏衛誡提高了八個度,直接導致她天天只能和

我待

在一起哪都去不了。

聽得我是直搖頭,

“這皇帝腦子絕對有什麼大病,好歹找個會武功的也沒這些個麻煩事。”

她看著我信誓旦旦,

“我當時絕對是被驢踢了腦子,加入個勞什子暗衛現在甩也甩不掉。”

“皇后又是怎麼認識你的?”

她嘆口氣,

“皇后也是可憐人,她也曾是暗衛一員。因為皇上深愛貴妃,拿了皇后來擋槍的。”

好麼,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

要是皇帝和貴妃的孩子以後繼承了皇位,絕對能直接送葬了他爺爺的江山社稷,真替他爺爺感到可惜,剛打下的王朝就要這麼毀滅了。

最後一件事,我湊近她,

“你說顧鈺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世?”

“夫人說我知不知道什麼?”

我瞪大了眼,看著不知何時已經拐進來站在門口溫和微笑的顧鈺。

‘你不是關了門嗎?’我用眼神示意春桃。

春桃裝作沒看見我衝她遞送眼神的樣子,

“給姑爺請安。”

不知他聽到了多少,我只能輕咳兩聲化解尷尬,

“將軍可吃過晌飯了?”

他很

自然地走過

來,坐在我身邊的軟榻上,抓起一把瓜子,瓜子?!

“本想到夫人這討一頓晌飯吃,沒想到被迫聽了牆角。”

將軍你這一臉要跟著八卦的表情,你知道被八卦的主角是你自己嗎?

“呵呵,將軍真誠實。”

顧鈺笑得相當無害,

“夫人可以當我不存在,繼續說。”

我一口氣好懸沒上來。當你不存在不如你在門外站著好了,何必進來打擾我們倆。

春桃倒是一臉坦然,

“姑爺可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後又該如何應對?”

顧鈺很

欣賞地看著

春桃,

“就衝你這聲‘姑爺’,等以後登基了封你做後宮第一女官。”

我一抖,打翻了手裡的茶杯,默默抻著脖子湊上去,

“這麼說,我要當皇后了?”

春桃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我,顧鈺很是無奈拍了拍我的腦袋,

“將軍夫人還不行的話以後爭取給你弄個誥命回來,進宮爭寵不太適合你,本來就傻。”

我眨眨眼,那就是沒我什麼事兒了唄。

13

結果顧鈺講完了之後,我就懷疑他在蒙我。

他居然說當朝皇上才是前朝遺子,費盡心思把春桃送進來就是為了傳說中不知真假的前朝財寶?!

我真的很想問一句,老皇帝是眼瞎了嗎,親兒子被換了都不知道。

顧鈺說,就是有這麼巧的事。

當年護送前朝遺子的有兩個人,一個是顧鈺的爹,另一個也是個武功絕頂的武將。

顧鈺的爹是個純武將,而那位大概是個奇人,武功卓絕卻混在文臣,為了保護皇室血脈投降就是那位仁兄提出來的。

那位大人簡直多智近妖,作為降臣也不知怎麼迷惑住了上一任皇上,硬是偷換了前朝遺子成為老皇帝的兒子。

至於老皇帝的兒子,出宮到了他手裡就被處理了。

兩個嬰兒相差沒幾天,神不知鬼不覺換了也沒人知道。

被換掉的孩子娘是個位分極低的妃子,死了都沒封號那種。

只能說那位大人是個神人,他不僅成功對調了兩個孩子,還把現在的皇上從一個毫無寵愛的皇子推到了至高的位置上。

當然,想要當皇帝,必須有個必備的心狠手辣技能,那位大人在新皇登基後就被秘密處理了。

現在唯二知道實情的只有顧鈺和他爹。

可顧鈺現在手裡有軍權,還可能有下落不明的金銀財寶,於是皇帝坐不住了。

要我說現在都要燒眉毛了。

顧鈺依舊穩如泰山,喝了口茶,撣掉衣袖上的瓜子碎,遞給我一把剝好了殼的瓜子,

“走,我陪娘子吃午飯。”

我欲哭無淚,不是別的。

皇帝還以為我是阿七,我怕自己跑了之後,皇帝以為他的暗衛叛逃追殺到天涯海角。

第二天,皇后娘娘的賞賜下來。

領頭的是個太監,笑眯眯屏退旁人偷偷遞給我個盒子。

等他們走了我開啟,果然是個藥丸一樣的東西。

這是個守信用的好人,好人卡嘛,免費的發。

春桃拿了塞進嘴就吞了,我攔都沒攔住。

然後瀟灑留下一句,

“不過是條命。”,就沒影了。

顧鈺更忙,神龍見首不見尾,人都看不見。

這日我原本在將軍府的暖爐邊

得好好的

,皇后懿旨到又把我召進了宮裡。

明知不是什麼好事,我卻不敢不去。

誰打得過那些帶著長刀短劍的侍衛們。

衣服都沒讓我換一套,押著我就走了。

果然進了宮就被扣下了。

皇后一臉,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與我大眼瞪小眼。

貴妃也不知道怎麼闖了進來,抽筋了一樣直衝我使眼色。

我倒是想跑,現實擺在眼前實在太苦惱。

要不,說點什麼,我和她們倆又實在不熟。

不多時,一聲

‘皇上駕到’打破了我們仨詭異的寧靜。

顧鈺竟然跟在皇帝身後來了。

貴妃的眼睛像粘在他身上一樣。

我想上去給她兩巴掌。你可別看了,還嫌顧

鈺死得不夠

快嗎。

偷偷瞟了眼一前一後進來很是和諧的兩個人。

兩個人似乎達成了什麼協議,顧鈺上來牽起我的手就走。

14

原以為今天會是場惡戰,

沒承想

如此簡單出逃。

回去的路上,顧鈺只說他是給了皇帝想要的東西,讓我別再自尋煩惱。

眼看著要過年,顧鈺卻提出要帶我去山莊的一處溫泉眼。

我從沒去過那樣的地方,收拾了大包小包,興沖沖坐上馬車。

水潤養人,我在暖暖的湯泉裡做著美夢,

沒承想

剛下水沒多長時間就被人掐住了脖子。

我能清晰看清她黑色的眼仁中倒映著我的驚恐的表情。

一臉冷漠,毫無痴戀神情的貴妃娘娘?!

她的戲可真好,還哪裡有那副痴戀的模樣。

再者,這年頭,皇宮的守衛全都死絕了嗎?

我呼吸困難,只能掙扎著濺些水花。

“娘子?”

顧鈺在門外叫我,貴妃更是下了死手。

她是真的想弄死我。

我不知道門外的顧鈺感受到了什麼,突然踹了門進來跳下水把我搶走。

貴妃是個沒有原則的人,顧鈺來搶居然就放手,我就那麼溼漉漉貼在顧鈺身上。

即便呼吸到空氣,我還是頭暈眼花。

“你就是為了她放棄皇位?”這是貴妃。

“即便沒有她,我也對那個皇位沒興趣。”這是顧鈺。

我腦子裡就一句話:顧鈺好你個老小子,你果然騙我呢。

我就說他編的故事三歲孩子都不信,就算我傻點,也沒到那個地步。

“為什麼?”

我能感到顧鈺

把我抱得更緊了

“我不過前朝皇帝來了興致臨幸宮女的孩子,即便

前朝沒

滅,也不過是個封號都沒有的王爺,說不定還不如奴才風光,又何苦為了這些爭奪一世。

“你不該是如此胸無大志的人!”

“朝局已定,百姓安穩,算我為這天下人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顧鈺把我層層圍起來,剛出了水,空氣有些冷,我

不住地冷顫

“皇帝不會放過你們的。”貴妃恨恨看了我一眼。

隨後,她就沒了蹤影。

“她到底是誰?”我拽了拽顧鈺。

“一個逼著我謀朝篡位然而其實是她自己想當女皇的人。”

這,資訊量就太大了點

……

“娘子。”

顧鈺突然低頭看我。

“嗯?”

“本來準備今晚與娘子

行周公之禮

,又被人破壞了。

顧鈺一臉可惜的樣子。

我人在他懷裡,當場就麻了,這麼直接,我實在承受不來。

一片沉寂,我伸手摳了摳他的手,

“那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養點雞鴨,再劫富濟貧不是很好。”

“這個我會,我讓你當山寨二當家。”

顧鈺忍俊不禁,

“好,二當家夫人。”

原以為顧鈺會陪著我在山莊住一夜,結果他把我送回房間就走了。

行吧,自己也能睡得好好的。

結果我半夜被春桃一把薅起來,拿起衣服就往我身上套。

出了屋子發現門外站的是我哥,我問他們發生什麼了,兩人誰都一臉嚴肅不告訴我。

我頓時

心中沒底

了。

我拉著我哥的衣服,

“顧鈺呢?”

我哥不理我,把我和春桃塞進馬車,車子

快得像

要飛起來一樣。

15

一路上冷風呼呼往車裡灌。

山路狹窄又崎嶇,我不知道我是上了哪個山又跑過了哪條河。

日夜不停趕路,生生把我哥

折磨得臉頰

都凹陷了。

春桃的包袱裡有吃的,勉強填飽肚子。

我時時刻刻都問他們我們要去哪,顧鈺又在何處。

他們倆像被針線縫住了嘴,一個字都不肯透露。

我慌亂又擔憂,恨不得跳車回去找顧鈺。

可我覺得春桃似乎是給我下了藥,我只能躺著迷迷糊糊,坐著都費勁。

終於,六天後我們停在了一處小村莊的人家門口。

不知道我哥從哪裡掏出來的鑰匙。

進了門,告訴我,以後我們就住這裡了。

以往我哥憨傻,問什麼答什麼,這次卻鐵了心一樣再問什麼

什麼都不說。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現在到底在哪裡。

望著我可憐巴巴的眼神,春桃不忍,只告訴我顧鈺解決完他的事情就馬上來找我。

想到顧鈺那日遺憾的眼神,他是該來找我,我們還沒到最後一步呢。

剛住下的那幾天,我總覺得空落落的,沒事就望著一個地方發呆。

恰逢要過年了,我哥去鎮上買了一堆東西。

難得有這樣一個不缺衣少食的年節。

我卻覺得,這是我這麼多年

過得最

無趣的一個年節,看什麼都了無生機。

日子長了,左鄰右舍不少對突然搬來的我們好奇,春桃厲害,全都打發走了。

她換上了婦人裝扮,稱我哥哥為王郎。

我哥一口飯嗆在嗓子眼裡,憋了個大紅臉,然後接下來幾天就像躲瘟神一樣躲著春桃。

不得不說,他們倆給我那時候的生活提供了極大的樂趣。

我不用每時每刻在冷風裡抻著脖子看顧鈺會不會突然出現在門口。

正月十五,我哥多喝了幾杯酒,看著春桃傻乎乎的笑。

也不知道他就是想把自己灌醉還是想借酒壯膽。

我匆匆吃幾口飯,悄悄退出去,當晚有沒有發生點什麼少兒不宜我就不知道了,這房子隔音好。

之後,我哥像個愣頭青一樣膩膩歪歪,我只能嘆氣離他們倆遠點,越發想念顧鈺。

春暖花開,我哥去買了些小雞小鴨扔在院子裡養。

我已經改口叫春桃嫂子了,她的適應性良好,沒事就和同村的大姑娘小媳婦去河邊洗衣服。

為了不坐吃山空,春桃出謀劃策讓我哥去鎮上做點小買賣。

有時候就剩下我一個人在家,怪無聊的。

隔壁的嬸子大約也是個閒不住的,看我自己在家,沒事就找我聊天。

偶爾還會讓他家的大兒子來給我送吃的。

臉紅什麼,我是有夫君的人了。

每次我這句話還沒說出口,他悶頭就往家走,越叫他跑得越快,倒是個實誠孩子。

這天,春桃小日子來了,所以我自告奮勇跟著我哥去鎮上忙活。

帶刀的府衙侍衛不知在張貼什麼告示,聚集了一堆人在那圍觀。

我也跟著悄悄湊過去看了一眼,一個字不認識。

但是那畫上的人我當是一輩子不會忘,顧鈺。

故事:我為報仇嫁到將軍府,沒想到新婚夜我就換成了——保命

16

我根本沒空再去理會已經走了老遠的我哥。

又不識字,只能隨手拽著人就問告示上寫的什麼。

可能是我的表情過於猙獰急切,好幾個人看我一眼後都離我遠遠的。

最後我好

容易拽了個看著像有學問的老人家,老人家掙脫不開我。

嘆口氣,告訴我說,告示上的人是個將軍,妄想

謀朝篡位

已經被滿門抄斬,昭告天下以此人為戒。

我雖知道不是什麼好事,但,為何會這樣。

瞬間,外界的聲音全都模糊了。

我腦子裡像炸開了煙花一樣,

刺得我頭腦

發脹眼前漆黑。

再醒過來,我已經躺在了我屋子的床上,我伸手摸了摸,枕頭下面還壓著我這幾個月閒來無事給顧鈺繡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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