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些菜他連連擺手 飯後卻摸著肚皮問“俺咋就吃撐了呢”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山西口音，是我72歲的山西老哥張小鎖。深秋時節，他又來北京了。我倆約定中午一起吃飯，就在五年前我請他吃過的功德林素菜飯莊。不過，老哥堅持：“這回，我請你，必須滴。”

插圖 王金輝

作者：王滿倉

小鎖哥是我當年晉南山村插隊時的生產隊長，膀大腰圓好勞力。插隊那幾年，方方面面他沒少照顧我；某年夏天我在山上小樹林讀書遭遇豹子，他還救過我的性命哪！

難得小鎖哥還記得功德林。出發赴宴的路上，思緒像一陣秋風穿過我的腦海——

五年前，小鎖哥來京旅遊，不僅帶了核桃、大棗等山西特產送我，他自己也西裝革履“土炮換了洋槍”。“改革開放可好嘞！俺倆兒子都做買賣賺了錢，家富了，俺也享福了。俺出來玩這一趟，兒子把車票、酒店提前都幫俺訂好了，好著嘞。”我說要請他吃飯，這苦了半輩子的老哥居然也“嘴刁”：“大魚大肉吃膩煩了，你可得讓俺吃些素的啊。”

於是帶他去到前門東大街，品嚐佛教淨素餐館——北京功德林飯莊。我告訴他：“這可是百年老店。”老哥瞪大眼睛，伸出了右手大拇指。

飯莊佈置典雅古樸，一樓食客滿座。老哥又伸出了左手大拇指。

我們在二樓荷花廳落了座。我邊點菜邊念給他聽：“金剛火方。”“這是啥菜？”他問我。“這兒的特色菜，就是咱們常說的紅燒豬肘。”“不是說好不吃葷嘛！”“沒事的。您就擎好兒吧。”我接著往下念：“功德火腿、宮爆腰花、紅燒獅子頭……”

“哎呀呀！”小鎖哥急得立起身直襬手：“油膩膩的肉菜俺可真是吃夠了。你點些素菜吧。也給你省些錢不是。”“坐下吧坐下吧。”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四道菜端上來了，品相好看，香味撲鼻。“其實呀，這些都是素菜。”我立刻變身成了解說員：“金剛火方，是將冬瓜打成方、挖出道道溝做成肥肉樣兒，然後把新鮮的猴頭菇、大豆蛋白等打碎了做成瘦肉和骨頭的樣子，看著就像油汪汪、帶排骨的紅燒肉，再配上小油菜，包管好吃不膩。”耳朵聽著、筷子夾著、口裡嚼著，小鎖哥咧嘴笑了。

舉筷指著另外三樣菜，小鎖哥興致勃勃：“你再給俺說說這幾樣。”“功德火腿，是用油豆皮仿製火腿形狀做成的，造型逼真、嚼著筋道；紅燒獅子頭，主料是菌類和豆製品，再用椰汁做湯，清淡醇香；宮爆腰花這道菜挺神奇，以魔芋為主料，輔以花生仁等乾果，既美味又益身體，因為魔芋含不飽和脂肪酸多，有‘人體清道夫’的作用……”老哥一邊點頭一邊大快朵頤。最後，我倆又吃了香氣四溢的功德林肉餅，喝了翡翠白玉湯。肉餅的“肉餡”是香菇和大豆蛋白做的。

飯後，小鎖哥摸著肚皮對我說：“哎呀，老弟，你看看，今天俺咋就吃撐了呢！”那副心滿意足，彷彿還活靈活現於我的眼前呢。

——不知道今天在功德林，小鎖哥會點些什麼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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