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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化問茶之旅

由 華聲線上 發表于 飲食2022-02-03
簡介他說自己的老家在新化歷史上有名的茶葉集散地琅塘鎮,他家至少四代都是“茶人”:“1950年的時候,新化茶廠叫中國紅茶廠,就設在琅塘鎮

湖南新化有什麼茶

新化問茶之旅

琅塘的龍湖溼地公園。

文/劉柯呂 謝道怡

兩年前,鄰居家的車庫被改成了一間有茶有書的會友雅舍。從那以後,每一個回家的晚上,只要那裡亮著燈,就會聽到那聲暖心的邀約:“回來了,喝杯茶再上去吧!”

鄰居是新化人,總是有意無意地說道家鄉茶的好。漸漸地記起,“進門一杯茶”,也曾是我打小養成的待客之道。因為咖啡文化的衝擊,茶才淡出了我的生活。

於是,在這個秋高氣爽的季節,激情迴歸的我,以倦鳥歸林的急切,奔赴雪峰山擁抱著的新化,去看被茶香薰染了千百年的地方,是否依然流淌著茶文化的脈脈溫情。

渠江源的溪聲與客舍的茶間

新化問茶之旅

“渠江薄片”文化公園。

主要分佈在雪峰山脈之上的新化茶園,大都是當地的旅遊風景區。

渠江源,也是有史書記載的名品黑茶——渠江薄片的發源地,位於新化縣奉家鎮,是歷史上的貢茶區、名茶區。渠江源茶園是“全國三十座最美茶園”之一。

我們在渠江源訂的那家民宿,雖不是當地最具特色的幹欄式建築,但也古樸俏麗。

這家客舍的前臺,同時也是一個茶水間。佔據最大空間的是一個能坐十來人的大茶桌,桌上擺著成套的茶具,靠牆是一溜排的熱水壺。茶桌後是各種自產的茶葉,黑茶、紅茶、綠茶、白茶,品類齊全。遊客們可以坐下來泡茶閒聊,也可以用自帶的旅行杯泡好帶走。

新化問茶之旅

茶溪谷的溪流。

站在客舍的前坪望去,對面的山因雲霧氤氳更顯靈動,像穿行於天地間的條條飛龍。

司機小魏說此處四周都是茶園,層層梯田之上,遠近高低種的都是茶。此情此景之中,彷彿在看圖解說“高山雲霧出好茶”。

從客舍步行去渠江源的茶溪谷,大約一百米左右,就是“無二衝貢茶園”。網上查到的資料說這山上有二十來棵古茶樹,但小魏不知道它的具體位置。

渠江源茶溪谷景區裡滿是古樹、巨藤、奇石,還有許多不知名的花木與蝴蝶。走到尚未修到山頂的遊道,可以遇見三處頗具規模的瀑布,飛漱其間的小瀑布不計其數。

因為不是假日,天氣又不好,溪谷裡沒有其他的人。在震耳欲聾的溪流聲中,我們靜靜地來了,又靜靜地離去。

那溪流聲,是真正的天籟之音。我們就像是著魔了一般,誰都不吱聲,比參加交響音樂會還虔誠,一路上都肅穆恭敬地聆聽與感受著,耳目身心都被這溪谷佔有了。清澈的溪流和水石的激盪,彷彿是在給人洗筋伐髓,將靈魂都沖洗得乾乾淨淨。走出溪谷時,只覺得身心安寧輕盈,已然脫胎換骨。

第二天早上離開時,特意去茶水間,拿了兩撮紅茶和白茶。想來可以在旅途中,回味一下這茶中隱藏的鳥語花香、轟鳴溪聲,以及雲霧的纏綿與潤澤。

“渠江薄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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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園與客舍。

新化茶葉,憑文史資料可追溯至唐朝時期。據唐毛文錫《茶譜》記載:“潭邵之間有渠江,中有茶······ 其色如鐵而芳香異常,烹之無渣也。渠江薄片,一斤八十枚。”歷史文選上記載的黑茶名品“渠江薄片”產自何地,是有爭議的。如今的新化,有家茶企,名謂湖南省渠江薄片茶業有限公司。

走進公司大門,總經理高德益就以一種一見如故的語氣說“我們先喝茶吧”。

“渠江薄片是黑茶的鼻祖,”高德益說,“ 2008年,公司組織科研人員進行渠江薄片黑茶的專項研發,終於將渠江薄片從歷史的遺蹟中挖掘了出來,恢復了渠江薄片的製作和傳統工藝,渠江薄片這個有著千年美譽的茶品得以重新面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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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德益總經理談“渠江薄片”。

高德益自稱已經年過七旬了,曾經當過兵,從部隊轉業後來到了當時的新化茶廠。曾因邊銷茶業績突出,被調到省城的湘茶公司。

雖然我不斷地追問他的人生故事,但他依然堅定地宣揚公司茶品,詳盡地述說公司如何選擇茶山、選育合適的茶樹、潛心地探尋更好的種茶與製茶技藝的。

如今的渠江薄片公司,不僅生產黑茶,同時也生產紅茶、綠茶和白茶。高德益說,“我們公司的茶園2017年正式成為了有機茶認證茶園基地,並獲得歐盟及美國有機認證,產品遠銷法國、瑞士、越南、俄羅斯及香港、臺灣地區。”

觀摩他們的生產過程時,高德益說,事實上,這條生產線略作改動就可以實現全自動化生產。之所以保留包裝等環節的人工操作,是留戀手工生產的那種“人氣”。

準備離開的時候,公司的創始人陳建明董事長來了。他說自己的老家在新化歷史上有名的茶葉集散地琅塘鎮,他家至少四代都是“茶人”:“1950年的時候,新化茶廠叫中國紅茶廠,就設在琅塘鎮。我是從新化茶廠出來的,我爸爸也是新化茶廠的,我爺爺曾經在楊木洲製茶,我的女兒在我們公司工作。”

有趣的是,當我們第二天去到琅塘鎮時,最先見到的“會講茶故事”的老人,正是陳建明的父親!

見到有客人上門,老人忙乎乎地在門廊擺上長凳和椅子,招呼我們吃些葡萄和桂圓,還略帶歉意地說:“來不及燒水泡茶,吃點水果吧!”顯然,在老人家的意識裡,“進門一杯茶”才是的正宗的待客之道。

他說,從前,茶是當地人生活的依靠,“每家每戶都有人種茶,每個村子裡都有茶園,每個鄉鎮都製茶廠”。

小魏也說,他的老家黃金鄉,也是新化高山茶的產地。炒茶是他小時候最痛苦的記憶,兩個手被茶汁染得黑黑的,做久了會乾枯開裂,生痛生痛的。

告別時發現:陳家菜園的四周,種的是一圈茶樹。

琅塘的昔日榮華,八旬老人與茶馬古道

新化問茶之旅

琅塘茶馬古道上的茶號。

在渠江薄片公司的文化產業園裡,與新化茶相關的一些文史記載,被製作成書法作品或碑刻。那塊碑刻的茶馬古道路線圖上,琅塘鎮是茶馬古道的起點。

朋友小袁說,琅塘的寓意是美玉之池,曾經是“格外牛逼”的一個小鎮。琅塘老鎮,也就是現在的榮華村部所在地,舊為全縣水運進出口總彙碼頭,至今已有400餘年歷史,是資水在新化境內的最後出口。晚清、民國時期,有商戶400餘家雲集於此。1951年,抗美援朝時,10天之內,當地人就捐款2。2萬元,相當於認購了一架飛機。

琅塘鎮的“格外牛逼”,與茶事相關。

在琅塘鎮上,我們還碰到一位長眉毛、頭髮花白的張姓老人。攀談間得知,老人出生在1936年。

說起新化的茶事,老人說:“茶馬古道,其實是條水路,碼頭就現在的榮華村那一帶”“古碼頭,看不見了,前些年資江上修壩發電,淹到水裡了”“從前,這裡大概有好幾十家的茶葉商號,我只記得永記、曾老二、隆德裕、保聚祥、裕慶和三真堂了”“毛板船去漢口時,裝的是四樣東西,底層是煤炭和梯礦石,上層是茶葉和河南紙”“這裡產的紙為什麼叫河南紙?大概是說要運到河南去的紙。就是後來作冥紙用的,當時有很多的用途”。

按照張姓老人的指點,我們來到榮華村。

這個村子裡被稱著茶馬古道的古街,由青石板鋪就,伴著那條流進資江的溪流延伸。

在一家保留著順和隆商號的房屋前,停下來拍照時,碰到了屋主人蘇先初,他於1940年出生在此地。他說祖上還有一家裕隆茶號,是與人合股的,開在從前的琅塘老鎮上。

他是個教師,退休後一直致力於地方歷史文化的收集整理,曾經發表過《茶馬古道初探》等文章,以歷史文選資料與地方民俗文化的留存等為依據說事。

為了證明他的說法,他找出了他收藏的由中華書局出版的《清史稿》,將其中談及湖南和新化茶事的地方翻開了給我們看。他還給我解釋有本書中記錄的新化地方儺戲唱詞,認為“煙田山下漕船地,琅塘有個釐機局”的詞句,說的就是當年茶馬古道的舊事,煙田的漕船地就是茶馬古道的起運碼頭,琅塘有釐機局,正是因為它是茶葉的重要集散地。

從前,凡是從東邊來運茶到漕船渡,都要從這街上穿過。蘇先初說,這條街被稱為過街亭,就是為了方便茶客馬幫通行,還特意在街亭一側圈起四丈見方的馬廄,“每年穀雨後,過街、鵲橋兩地掛牌收購紅茶,裕隆茶號一年可收購近百噸茶,當時的過街亭和鵲橋真是熱鬧非凡呀!”

他說,新化的茶,安化的茶,都是從漕船地起運,經資江入洞庭,再過長江到漢口或者上海,然後透過水陸兩路轉運到低羅斯和世界各地。透過陸路往西后,交換回來的是馬,所以才有“茶馬”之說。

站在屋前告別時,蘇先生說,可能明年,他家就會改建成磚瓦房了。過街亭上,沒有改建的都是相對貧困的人家,而他的孩子們都在外工作,他自己也有退休金,不改是說不過去了。

一個如此看重茶馬古道歷史的老人,都想放棄這老房子!再看看過街亭上早已斑駁混雜的建築,有些莫可言狀的傷感。

有位新化老友說,新化有意重振茶業雄風,茶產業的目標規模是20億元。在榮華鄉共田村和大樂村,將建設3000畝高山生態觀光茶園,將茶園與古樹、古寺、溯溪緊密結合,打造十里茶葉走廊和茶馬古道。

果真如此,蘇老先生或許會用不一樣的眼光,看待過街亭上的老房子了。

寒茶“王”與“我們基因記憶裡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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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門山鄉的寒茶基地。

土坪村位於新化縣天門鄉東南面,距縣城60公里,在2018年中國美麗休閒鄉村公示名單上,土坪村的大名赫然在目。此時,吸引我的,卻是天門鄉海撥1000米之上的高山茶園。

山路蜿蜒曲折,從縣城去土坪村,車行要一個小時。好在入目都是秋日色彩豐富的叢林與金黃的梯田,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是一幅田園山水畫長卷。

過土坪村20分鐘後,到達目的地。

手機裡的指南針顯示茶廠與茶園的海拔,在1200米以上。

看著遠遠近近的山巒疊翠,與遼闊天空中的多姿多彩雲,剎那間就心曠神怡起來。

新化人口中的“寒茶王”,指的是新化縣天門香有機茶業有限公司的執行董事兼總經理王洪坤。2013年,他創立了寒茶品牌,並開始打造天門鄉這片雪峰山上的高山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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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洪坤說寒茶。

王洪坤面容端莊俊朗,身形在本地人中算得上高大。微胖的他,笑起來略顯憨厚。關於“寒茶”,他有一套自己的理論。他的言說也自成一體,顯現著與他的外表不完全一致的機敏——

“我們是根據中醫學的理論命名的,因為茶性寒。主要功用是生津解渴,去暑熱溼滯,解瘴毒。定名為‘易品寒茶’,是想根據易學的陰陽平衡理論做好這個事業。”

“關於自己,我喜歡從一個故事講起:中學時,我的英語竟然考出過不可思議的2分。而後來的我,卻是靠英語賺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我總是喜歡說起這件事,是想說一個人要成事,必須勤奮。當年因為英語成績太差,我只考上中專,但我學的是我喜歡的醫療器械知識。因為發現CT與核磁共振等醫療器械的維修人才匱乏,我就從醫院的放射科辭職下海,硬生生地消化了大本大本的全英文的技術資料,帶出了維修團隊。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靠醫養茶。”

當我稱讚他們的紅茶“很香醇”,並說自己曾改喝咖啡,後來喝了一個朋友送的好茶後,便不可一日無茶時,他有些興奮地開始了他的另一番說道——

“知道你為什麼最終會選擇喜歡喝茶嗎?因為對茶的喜愛,早就刻進了你的基因記憶。關於這一點,我可以從遺傳學的角度,講很多的科學道理”“包括陸羽《茶經》在內的有關茶的著述,只要是能夠蒐羅到的,我都看過,但我偏愛以文淵閣《四庫全書》為工具,看些古典的論述與雜談奇聞,然後自己的思考”“茶文化的承繼與創新,還有茶樹的種植與茶葉的製作,都要建立在科學的方法論之上”“我是理科生的思維模式”。

傍晚時分,我們驅車去看更高處的茶園。

沐浴著晚霞的燦爛,路邊山坡上不起眼的茅草花,也變得絢麗起來。

他們的茶園,一小塊一小塊地分佈在山林之間,茶樹與野花野草共生。山上放養的雞有多少隻,誰也數不清,蛋也不知道下在何處,“時不時地,會看到老母雞帶著一群新生的小雞出現!”

“分散種植的小茶園,更能充分利用自然生態防蟲控害,”王洪坤說,要種真正的有機生態茶,在海拔1000高山上才比較容易做到。那款名為“冰裡春”的綠茶,就是因為茶在初春時節長出了嫩芽,咋暖還寒時又被冰霜包裹而得名。而早春的害蟲,在這一熱一冷之間基本被凍死。

“既然創立了寒茶文化,就必須堅定地踐行。如果不計算投資成本的話,我們今年已經在以茶養茶了。這說明我們的堅守是會獲得認同的。現在我們只有少量的茶園開始產茶,因為高山茶樹生長緩慢。比如說山下的茶,五年來一次大修剪,讓茶樹重新發芽生長。我們這個海拔1200米以上的茶園,15年才能大剪一次。”

“犧牲產量獲得了品質!我們做過對比檢測,在低海拔地方種的茶,氨基酸等營養成分的含量,大大低於1200米以上茶園的茶。我們人類需要的營養物質,也是茶樹的能量物質。”

這天晚上,站在寂靜的山頭仰望天空,我看到了迄今為此的最美妙的滿天星辰:銀河系如同一條白浪滔天的大河,從東北往西南奔流不息,不時有流星劃落天邊。

有資料說,生長在1200-1500米海拔處的地球生物,無論是人或物,都會呈現出最好的狀態,這個地帶出現的長壽者也是最多的。這些長在雪峰山高處的茶,也是最美好的吧?

好想在這山顛建一家有觀星臺的驛站,給來看星星的客人,斟上一杯杯的好茶!

[責編:張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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