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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感人)真實故事:瞎子姥爺

由 情感學院院長 發表于 娛樂2022-05-22
簡介長得醜一點沒有關係,反正瞎子姥爺也看不見

打繃帶會變醜嗎

文/小圃花開

全文共4317字

(溫暖感人)真實故事:瞎子姥爺

瞎子姥爺要是活著,今年差不多快一百歲了吧。瞎子姥爺並不是一生下來就瞎,聽說在他年輕的時候,愛說愛唱的瞎子姥爺也曾是帥哥一枚。一米八幾的大個,濃眉大眼,面板又白,樂觀開朗的他也曾經擁有一眾迷妹!無奈家境貧寒,農村娃的身份令迷妹們退避三舍。二十好幾了,還沒說上個媳婦。

五十年代公私合營,年輕帥氣的瞎子姥爺被公社推薦去了離八里窪十幾裡地的西門往北的一家毛紡廠,幹裝卸工。農民工老實實在,被工頭呼來喝去,啥髒活累活都得幹,瞎子姥爺從來任勞任怨。

盛夏的一天,他被喊去車間幫忙修蒸汽管,出來時是被人抬出來的,管子爆了,被崩了雙眼。人雖然搶救過來了,眼卻瞎了。廠裡找了個地排車,給送家裡去了。因為不是正式職工,廠裡給賠了點錢,就再也沒來過。就這麼治了一段時間,錢花光了。

弟兄們結婚後,妯娌不和,沒有人願意要這個累贅,就找人給張羅了一房媳婦兒。瞎子姥娘又瘦又小,長得尖嘴猴腮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尤其突出的是那兩掛鬆鬆垮垮的眼袋,兩隻死魚一樣的眼珠吊吊著。薄薄的嘴唇,薄薄的身板,薄薄的手掌。長得醜一點沒有關係,反正瞎子姥爺也看不見。聽說她是因為不能生育,被前夫拋棄的。好在唯一的優點就是,瞎子姥娘有潔癖,人很勤快!把個窮得叮噹響的家,裡裡外外打掃得乾乾淨淨,清清爽爽。

(溫暖感人)真實故事:瞎子姥爺

瞎子姥爺的家在村東頭的一處破石頭院子裡,院牆是用碎石頭堆起來的,豁豁牙牙的。一扇長短不一的木條成個大門,兩間石頭和土坯壘成的東屋。一進門的左首邊窗戶下,擺著一張長方形的木板桌子,一把木頭椅子和一個四方形的凳子。傢俱是原木色的,沒有刷漆。地上也沒有鋪磚,黃土地堅實而光滑。

離凳子大約一米多的走道,瞎子姥爺用磚在地上砌了一個高三十釐米左右的框。框裡鋪滿了厚厚的一層麥草,麥草被壓得金黃髮亮。上面一層瞎子姥娘給縫了帶補丁的薄褥子,在上面放一床厚棉被。床頭放了塊五十釐米見方的石頭,上面一般會放瞎子姥爺的喝水缸子。還有一部老式的摸得發亮的收音機。收音機的使用頻率很高,別看瞎子姥爺眼睛看不見,但心裡明鏡一樣!天文地理,時事政治。京劇呂劇,評書相聲。他都有樣學樣,也因此排解心中的苦悶……

瞎子姥爺和俺姥孃家並不是親兄弟關係,但也沒出五服。俺姥娘覺得他可憐,每到過年過節,或是家裡有親戚送來了點心,俺姥娘都讓人給他送一口去。俺姨俺舅輪流給瞎子姥爺去村東頭場院的水井挑水,又或者送一擔柴。瞎子姥爺沒有地,他唯一的生活來源,除了大隊上給五保戶的那點少得可憐的補貼,還有就是——要飯!

是的,要飯!要飯並不丟人!那時候,誰家的門環被叩響,那他下意識的第一反應就是,要飯的來了!半塊窩頭不嫌少,一個饅頭不嫌多。油餅,花捲,豆包,油條,碰見什麼給什麼,給什麼接什麼。半塊兒蘋果,一小塊兒小孩子啃剩的梨也是常事兒,或者是一分二分的鋼鏰。

別的要飯的都是邋里邋遢的,蓬頭垢面,端個破碗慘兮兮地喊:“嬸子大娘,有口吃的沒?可憐可憐吧!要飯的來了!”俺瞎子姥爺從不!

(溫暖感人)真實故事:瞎子姥爺

他的活動範圍從八里窪出發一路向北,那時候的玉函路可沒有這麼寬闊平坦,都是石子兒路。高低不平,坑坑窪窪。俺瞎子姥爺穿得乾淨整齊,雖然也是補丁打著補丁的中式粗布褂子,左邊斜挎一個俺瞎子姥娘給縫的寬頻布兜,裡面裝著一個磨得沒漆了的軍用水壺,一塊兒疊得方方正正的布毛巾,還有一個手縫的小布袋兒,用來裝鋼鏰或成分的紙幣。布袋兒口上有一根繩子搐住。右邊斜挎一個大一些厚一些的打著很多補丁的布袋子,裡面放人家給的東西。

他先是用磨得發亮的木棍點著,用手摸著,門框門環。並不推門,只是放開他洪亮的喉嚨,或是天文地理,或是新聞聯播。或是《小姑賢》,或是《沙家浜》……反正一天下來,絕對沒有重樣的!

時間長了,大爺大叔們,嬸子大娘們都和他熟了,喊:“瞎子,來一段!”“哎,八里窪王瞎子又來咧……”人們並不厭惡他。有些門口曬太陽的老人,竟也經常拉著他唱一段,和一段!臨了也不空手,從口袋裡摸出個一分二分的鋼鏰出來,遞給他。

一般來說,從玉函路到民族大街到回民小區,瞎子姥爺的布口袋就快滿了,時間也差不多下午兩三點了,他就會拄著棍子往回走,他並不貪!明天他會換條路線,沿舜耕路到青年橋再到南門大街,後天就從英雄山路到二七新村再到梁莊大街,那時候沒有導航,也沒有手錶,他能在太陽下山之前平安地回到家裡,不得不說,他已經把回家的路,深深地印在心裡。

要回來的乾糧好一些的,瞎子姥娘會挑出來放到大鍋裡餾餾,老兩口吃不了多少。剩下的就拿了放在院子裡曬乾,裝成一袋兒一袋兒的,有人上門收。鋼鏰或者成分的紙幣,她會捋平了放在一個紙盒子裡,然後壓在瞎子姥爺床尾那個大木頭箱子裡,用小鎖鎖上。

(溫暖感人)真實故事:瞎子姥爺

我們小的時候,只要去俺姥孃家,準是先跑到瞎子姥爺家。給他送一點俺媽自己種的菜,北園有的是菜,不稀罕。可是遠在南鄉的八里窪是旱地,除了胡蘿蔔,南瓜,蘿蔔,白菜,其餘的時令菜很少見,當然他們也捨不得買。

到那個時候,俺瞎子姥爺便會開心地給瞎子姥娘要鑰匙,開啟他床尾的木頭箱子。從裡面摸出二分的鋼鏰遞給我們。還會變戲法一樣地拿出或是一塊兒水果糖,或是一小把皮了的花生蘸,他自己捨不得吃。

“給俺孟妮小清留著!”人家給了他稀罕東西,他都是這麼說。站在一旁的瞎子姥娘就會撇撇薄嘴唇:“人家誰稀罕你這要飯要來的東西!”我們不管什麼要飯不要飯的,瞎子姥爺給了我們疼愛!

我甚至很羨慕比我大四歲的姐姐,她曾經牽著瞎子姥爺的棍子和他一起去城裡要過飯!在我幼小的心靈裡,那是一件多麼驚奇又好玩的事兒啊!

漂亮乖巧的姐姐穿著繡著小鹿的燈芯絨褂子,扎著兩個可愛的小辮子,綁著漂亮的粉紅色小蝴蝶結,穿著繡著“天真”的白的確良兜兜,烏黑的眉毛,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人家見了都說:“瞎子,這是誰的閨女,這麼漂亮?”俺瞎子姥爺便自豪地大聲說:“這是俺外甥女兒,這是俺孟妮!”來回二十里地,爺孫倆一路歡歌笑語,竟也不覺得累……

年幼的我,對於瞎子姥爺的眼睛,一直懷有一種恐懼好奇的感覺,同時又有那麼一絲絲的疑惑。他的眼看上去那麼大,除了眼珠沒有正常人那麼黑之外,也不像有些面板白的人眼珠是褐色的。他的眼窩很深,眼珠很大,顏色是深灰色的。他坐在大槐樹下的石頭方桌前,“槐花開了,清。讓你瞎子姥娘拿個杆子夠點,給你攤個鹹食吃!”

(溫暖感人)真實故事:瞎子姥爺

他的眼白比正常人大很多,往上翻著,有些嚇人。我趕緊收回目光,向東屋裡間跑去。瞎子姥娘正坐在土炕床沿上,抱著個破笸籮補襪子底呢。他真的看不見嗎?他看不見怎麼知道槐花開了呢?我的腦子一直在飛快地旋轉。對了,槐花有香味!聽說瞎子的鼻子特別靈,他是聞見的!

“清,天有些陰了,讓你瞎子姥娘把曬院子裡的被窩收起來!”他怎麼知道天不如剛才亮了呢?是他的眼睛還殘存著光感嗎?我的小腦袋又開始轉了。忽然,我看見瞎子姥爺手摸棍子,起身往院北頭的茅房走去。我的腦海立馬湧出一個奇怪的念頭:跟著他!看看瞎子是如何撒尿的,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瞎!如果是真的瞎,他怎麼可能不掉到那個大坑裡去呢?我屏住了氣息,躡手躡腳地跟在他後面。

茅房是用廢棄的豬圈改成的,腐朽的門框上趴著幾塊木板,上下兩層。上層是豬用來吃飯和睡覺的地方,石頭的豬槽橫臥在東北角。斜倚著北邊的院牆,用幾根不粗也不直的木頭棍子搭了個梁,上面的麥草早已經失去了本來的顏色,灰白暗黃。間或耷拉下來幾根,無力地訴說著自從豬走後,它們的無奈和落寞。

院牆犬牙差互的石縫裡塞著幾塊黃色的草紙,那是擦屁股用的。即使是豬圈,瞎子姥娘也會把裡面打掃得一塵不染。光潔的地面,和院子裡沒什麼區別。約兩米的土臺,也用石頭砌了個邊。豬槽南邊用木頭釘了個長條凳子,那就是簡易的坐便器了。人坐在上面,撅著屁股拉了臭,臭就自動掉到下面的供豬拉臭和遊戲的坑裡。

勤快的瞎子姥娘絕不會等蒼蠅聞臭而來,她會及時地從飯屋的大鍋底下撮了爐灰蓋上,轉移到坑角上去。對於絮絮叨叨精明計較的瞎子姥娘,我對她唯一的好印象就是,乾淨!

(溫暖感人)真實故事:瞎子姥爺

好了,我大氣也不敢出地跟在瞎子姥爺身後。只見他用棍子指指點點,熟練地走到條凳旁邊,用膝蓋頂了頂條凳的邊兒,開始解腰帶。只聽他“啊嘁”一聲,我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倉皇逃竄……連瞎子姥娘給煎的槐花鹹食也顧不得吃了,一路飛奔,朝俺姥孃家跑去,不敢回頭……

但是,但是,他到底能不能看見?他是不是看見跟在他身後的我了?會不會覺得我不是個好孩子?會不會給俺姥娘說?我越想越怕,好多天也不敢再去瞎子姥爺家。

我見過瞎子喝水,見過瞎子吃飯,見過瞎子穿衣,見過瞎子睡覺,但是我沒見過瞎子尿尿。這一直是個遺憾!不可能再見了,我知道,我沒有這個膽……

隨著我轉回來上小學,姥孃家去

少了。我們掰著指頭掐算著日子,終於等到放暑假了!等不及中午吃飯,手忙腳亂地塞兩個包子在口袋裡,背上俺媽給捆好的芹菜和幾個圓滾滾的捲心菜,呼哧呼哧地一路小跑到東門橋。擠上五路公交車,花一毛錢,一站一站地數著。到大觀園,倒四路,再花一毛錢,坐到七里山。到現在我都很納悶,為什麼那時候沒有電話,俺三姨就知道準時在車站等我呢?

捆好菜,把我抱到腳踏車前面的大梁上,俺三姨一開口就是瞎子姥爺:“清,你先去看瞎子姥爺吧!十幾天前他要飯回來的路上,二七那邊在修路,挖了個大坑,人家沒拉繩子,他掉大坑裡了,摔了頭了,挺厲害……”我的腦袋“嗡”的一下,也隨著掉進了大坑!只知道用黑黑的小手抹淚,半晌說不出話來。

推開開院門的瞎子姥娘衝進屋裡的時候,瞎子姥爺正躺在他的麥草“床”上,粗布褂子明顯洗了,但依稀能看到上面淺色的血跡!瞎子姥爺還是閉著眼睛,我不知道他是睡著了,還是醒著?他的頭上纏了厚厚的繃帶,繃帶上洇透了已經風乾的血跡。一段白,一段褐色。頭腫得像個豬頭,眼皮鼓著,不再凹陷。我心疼地撲在他的身上,

嚎啕

大哭……瞎子姥爺伸出他的手,摸著我的頭,腫脹的嘴角擠出一絲笑意,“哎喲,俺小清來咧,來看他瞎子姥爺咧……”

“誰挖的大坑?姨,咱找他去!”我氣呼呼地大喊。“咱不去。”瞎子姥爺虛弱地說,“不賴人家,清,誰讓你瞎子姥爺是個瞎子呢?”他歪了歪頭,把手伸到枕頭底下。

“拿什麼?你別動!我給你拿!”我哭著說。“清,快收起來,別讓你瞎子姥娘看見,人家給了我個五分的,我一直給你攢著,拿去買個本子……”瞎子姥爺捏著鋼鏰的手哆嗦著,“俺不要!俺要個好好的瞎子姥爺!”我放聲大哭……

俺三姨來俺家送秋玉米的時候,帶來了一個不好的訊息。“清,你瞎子姥爺,沒咧……”

俺瞎子姥爺姓王,很多年以後,俺舅舅說,他叫王殿祥。

(溫暖感人)真實故事:瞎子姥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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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小圃花開,七零後,生於大明湖畔,閒暇之際,用笨拙的筆,把記憶刻畫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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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學院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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