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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節|一世父子,一生念想

由 齊魯壹點 發表于 娛樂2022-01-12
簡介那年,父親已58歲

養長毛兔賺錢嗎

父親節|一世父子,一生念想

披著一身陽光,推開門,輕輕走進老家的小院。

母親在床上躺著,我走近喊了句。聽見我的聲音,母親艱難地轉過身來。

母親已87歲,去年跌了一跤,能起床,能扶著床沿走上幾步,坐下來吃頓飯,或是看會兒電視;其餘時間,大多在床上躺著。

母親讓我扶她起來,靠著床頭坐坐。我扶起母親,在母親身後墊了個枕頭。母親半倚在床頭上,將這段時間的心裡話絮叨了一遍。我忙著寬慰母親。

母親累了,躺下來休息。我和妻輕輕掩上門,坐在門外的兩把造型樸拙的椅子上。

椅子是父親自己做的。當時家裡人口多,凳子少,父親借了工具,仿照大嫂陪嫁的椅子,做了兩把。父親沒學過木工,做的椅子樣子粗糙卻很結實,我們一坐就是三十年。

有風吹來,斑斑駁駁的陽光透過院裡那棵碩大的家槐樹枝葉,灑在月臺上,亮亮的晃來晃去。抬起頭,正望見家槐樹臂膀上巨大的傷口,一下子想起了父親。

2015年,父親第三次腦梗發作,送醫院急救。住院當夜,一場數十年罕見的大雪覆蓋了大地。家槐樹兩條巨大的臂膀不堪積雪的重壓,齊齊折斷。母親說,有個外鄉人到過我家院子,說這棵家槐樹能護佑我們全家,樹旺人就旺。這話入了母親心了,只要和別人談起這棵樹,母親總要拉拉這話。我心裡暗笑母親,嘴上卻在敷衍著。不想這個外鄉人的話竟在父親身上應驗了。家槐樹斷臂二十天後,父親撒手西去。

家槐的南面牆根處殘存著點柴火,那是以前碼柴火垛的地方。印象中,秋天一到,我家的柴火垛就噌噌地往上漲。最熟悉的身影,就是父親揹著高過頭頂一截的柴火,放下,一抱又一抱的,碼到柴火垛上。望著小山一樣的柴火垛,父親彷彿就有了過日子的底氣。可能在父親一輩人心裡,誰家的柴火垛高,誰家的日子就會過得紅火!柴火垛見底的時候,父親會和村裡其他的壯漢,去十幾裡外的雲彩崮拾柴,這一點我在《悠悠雲彩崮》一文中已經作了描寫。我想,一年四季,柴火垛始終碼在父親的心裡。

柴火垛東西兩側各有一棵杏樹,父親親手栽的。記得小時候,東面的角落裡,栽著一棵榆樹,兩棵椿樹,幾株槐樹,幾棵楊樹。後來,父親砍倒楊樹槐樹給大哥二哥蓋了新房,砍倒椿樹給我做了婚床。然後在空地上栽上了櫻桃樹。四月中旬,櫻桃熟了,紅紅的藏在葉子間,連鳥雀都想先嚐為快。我和弟弟妹妹輪流守在樹下,嚇唬鳥雀。一嗓子,能嚇走鳥雀;一抬手,能夠到一顆紅豔欲滴的櫻桃。櫻桃樹枯死後,父親又在原地上栽上了杏樹,一直到現在,麥香鋪滿田野的時節,黃黃的杏子掛滿枝頭,讓人看著都覺喜慶,只是父親早已不在,想來不禁讓人倍感遺憾。

1988年春,父親在兩塊地裡栽上了桃樹。93年我師範畢業,正趕上桃子大豐收。父親挑了兩筐又大又紅的桃子,輾轉十幾個村莊,來回幾十里路。那年價格好,5毛錢1斤,兩筐桃子,能賣50元錢。賣完回家,喝點茶,吃上口飯,父親又出發了。直到今天,我才恍然:父親的挑子,足有一百多斤重啊!那年,父親已58歲。年過半百的父親,頂著烈日,挑著沉重的擔子,在山路上氣喘吁吁,汗溼衣衫……但父親心裡,肯定是甜的。

現在,小院西北角長出了一片香椿樹。那兒原先建過兔舍,幾十只長毛兔活潑愉悅地呆在裡邊。那時,我放學第一件事就是到野外薅草,回家倒進兔舍,小兔們排成一排,支著長長的耳朵,紅紅的嘴唇飛快地動著,草葉刷刷刷地吞了進去。後來養長毛兔不賺錢了,父親又買了幾十只雞養在裡邊。母親天天烀雞食伺候,小雞瘋了似的長,很快長到一斤多重了。我們天天在雞舍邊看小雞們在地上印梅花,或是看它們嘰嘰喳喳地嬉鬧。有時,撒進幾粒玉米,小雞們興奮地跑過來跑過去。再有一個月,小雞出欄,準能賣個好價錢,父親跟母親這樣說的時候,高興地合不攏嘴。誰知天有不測風雲,有天晚上暴雨傾盆而下,父親起來時,蜷縮在一起的小雞已被淋得昏昏沉沉的,有的已僵直了身體。父親冒雨將小雞挪進筐裡,搬進屋,放上破棉絮,給小雞們取暖。就這樣折騰了大半夜,僅有四五隻活了下來。我躺在被窩裡,聽父親唉聲嘆氣了半宿,又不敢出聲。我知道,父親對生活的美好憧憬,被這一場暴雨澆得透涼。父親病了,情緒低落了一段時間;病好後,又扛上鋤頭,下地幹活了。

家槐樹下,躺著廢棄磨盤的地方本來是有個糧囤的。糧囤兩米多高,圓柱形,直徑近兩米。父親將麥糠摻在黃泥裡,灌進模子,碼成大小一致的磚塊。磚塊乾透了,一塊塊壘起來,砌成一個像模像樣的糧囤。糧囤下方安著個小小的木門,木門上了把鎖。秋天收了瓜幹,從上方倒入糧囤。秋收完畢,拿用秫秸和黃草編制而成的圓錐形頂蓋蓋上,取瓜乾的時候,開啟下方的小門即可。有一年收成好,糧囤裡滿滿的,西堂屋裡還堆放了一些。父親滿面喜色,那種每到二月份就開始靠救濟糧度日的年份終於一去不復返了。

牆角里零星地擺放著幾件農具,跟隨父親下地幹活的場景一下子浮上了腦際:

父親刨坑,我在後面放種或是插秧;父親鋤地,我跟在後面拾草;父親推車,我在前方拼命拉;父親割麥子,我在後面系麥捆;父親揚場,我拿掃帚輕輕掠去麥糠;父親掰玉米,我在身後提著編織袋;父親打場走裡圈,我跟隨父親的腳步走外圈;父親擦瓜幹,我一片片擺好……大旱的年份,井裡的水少得蓋不上井底,父親到井裡挑水,用井繩系在我腰上,放我下到井底;我用水瓢舀滿水桶,父親將水桶提上來,再放下井繩,將我提出井口……

2009年,父親突然患上了腦梗,我趕到醫院的時候,父親還在急診室裡,閉著眼,手腳冰涼,我的淚水止不住流了下來,妻也是。好在哥姐都在,算是彼此多了點依靠。住院兩個小時後,父親醒來了,手腳也慢慢有了熱感。其時正值傍晚時分,父親不能說話,指指我,指指窗外。我不懂,父親很是焦急,指了又指。大姐問父親:是不是天晚了,讓老三回家?父親點點頭,我眼眶一熱,淚水又流下來了。

很喜歡莫懷戚《散步》中的句子:她現在很聽我的話,就像我小時候很聽她的話一樣。我和父母之間,也是這樣:我是個慢吞吞的孩子,也是個乖孩子,從不惹父母生氣,結了婚也是如此。我和妻結婚已二十餘年,每次放假,我們第一時間都要趕回老家去,從沒想到跑風景秀麗的地方玩上幾天。在我看來,有父母在,小院就是人間最美的風景!

如果說生活是一方水塘,和父親有關的記憶就是塘底的水草。無風的日子,水清如晏,水草招搖而不失美好。可一旦被一個特殊的日子觸到,那種痛,只有自己知道。比如今天,獨自守著這父親不在的父親節……

父親是個普通人,老黨員,做過小隊保管,和別人一起承包過果園,也承包過生產隊的荷塘,沒積累任何財富,日子過得平平淡淡,但我還是覺得父親像山一樣偉大:在那樣窮愁潦倒的年代,和母親一起,養育了我們七個子女,雖無法讓我們個個成才,但卻讓我們學會了做人。

父親是有遺憾的。我出生那年,爺爺去了闖東北的大伯家,從此,父子倆再沒能見上一面。當爺爺去世的訊息傳來,父親獨自坐在磨盤上,暗暗流淚。未能在爺爺生前見上一面,這對17歲就失去母愛的父親來說,絕對是個沉重的打擊,也是心底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父親走了六年了,我一直不敢觸碰這個話題,哪怕隻言片語。

《詩經》有云:“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撫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父母的恩德,真個像天一樣的浩瀚無邊啊!

今天父親節,坐在電腦前,寫下這麼一點點文字,權當緬懷父親。

有幸成為父子,是我和父親前世的緣,也是我今生的福!

一世父子,一生念想!

【作者簡介】程學軍,山東省平邑縣人,縣作協會員,“齊魯晚報青未了副刊簽約作家”。獲得“長江杯”“泰山杯”“文心杯”“新世紀文學獎”“青未了散文獎”等獎項。作品發表於《語文報》《山東詩歌》等刊及中國詩歌網等平臺。

父親節|一世父子,一生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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