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老家的茶香

記憶里老家的生活節奏是很悠閒的，就像老牛走路，總也沒有停歇，總也在蹣跚而行，這種慢節奏的生活卻充滿了無限的樂趣。那個年代除了春種秋收，再沒有什麼壓力。更無從談及房貸、車貸、信用卡要還。哪家打牆蓋屋全村的人都會無償的幫忙。

在這樣閒適的生活環境中，老人們除了在一起聊天剩下的消遣方式就是喝茶了，那種焦糊的大葉子散發出濃郁的香氣，在我認為是任何飲料都無法超越的，塑封的茉莉花偶爾才能嚐到，像普洱、綠茶之類就聞所未聞了。老家裡基本家家戶戶都有茶具，雖談不上精緻，但是是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喝茶在老家佔據了人們四分之一的時間，從早晨開始，空腹要喝早茶、吃過早飯後要有飯後茶，午飯後是午茶，晚飯後還有一頓晚茶。來了客人要泡茶，家裡閒聊要泡茶，頭疼腦熱感冒發燒了要喝頓茶，甚至吃飯都要用茶代替湯水。這種大葉子茶也確實是好東西，除了價格低廉，就是能夠消食除膩，減肥功效自不必說，我的印象裡但凡是有茶癮的親朋好友一個個都是清瘦的。

姥姥家住在南山坡上，山坡上一共住著幾戶人家，在山腰上有一股清泉，老人們說山多高水多高，不知道泉的源頭在哪裡，無論多麼大旱，這股泉水始終都沒有幹過，夏天的時候很清涼，冬天的清晨遠遠地能看到泉的周圍散發出淡淡的霧氣。這股泉水有礦泉水的清爽，二十年前，姥姥在世的時候每天都要用柴草煮這山泉水泡茶，就是這種焦糊的分不清幼芽老葉夾雜著茶梗支稜著一大包的大葉子。姥姥用柴草燒水，那個水壺已經被煙熏火燎的通體烏黑分辨不出是什麼材質了，抓一把大葉子放進長滿了茶鏽的悶壺裡，衝上翻滾的開水，頓時焦糊的香氣瀰漫開來，彷彿整個屋子都浸潤在了茶香裡，茶水倒在碗裡，是那種透明的熟褐色，有時茶梗順著壺嘴倒進了碗裡，如果有豎著漂浮在茶碗裡的茶梗，姥姥就能預言這三兩天家裡能來客人，到現在我始終也很奇怪這是什麼原理，有時往往也就靈驗了。暖暖的冬日，陽光透過玻璃窗曬在姥姥身上，屋子裡很安靜，只有掛在牆上的石英鐘發出秒針有節奏的走動聲，姥姥安詳的端著熱氣騰騰的茶碗，靜靜的回憶著過往的歲月，慢慢品嚐著沁人心脾的茶香。一大暖瓶水就是姥姥的早茶，喝過早茶以後，姥姥感覺心脾舒暢，隨後就開始了一天的勞作。

這樣的場景已過去二十多年了，我時常懷念老家的大葉子茶，它是那樣的親切，那樣的芬芳。是獨特的記憶，更是割捨不掉的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