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小傳——“酒債尋常行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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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恢

杜甫的祖籍是湖北襄陽，他的曾祖父名叫杜依藝，曾經做過河南鞏縣的縣令。在任職期間，曾祖就將全家都搬到了鞏縣，從此杜家就變成了鞏縣人。杜甫的祖父名叫杜審言，是當時有名的大詩人。在《唐詩三百首》中，就收錄了一首杜審言的《和和晉陵陸丞早春遊望》，全詩如下：

“獨有宦遊人，偏驚物候新。

雲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

淑氣催黃鳥，晴光轉綠蘋。

忽聞歌古調，歸思欲沾巾。”

但後來杜審言因為與張易之、張昌宗兄弟（武則天的兩個男寵）有牽連，故而在武則天退位之後飽受冷落。

杜甫之所以能成為一代詩聖，與其祖父的薰陶自然是密不可分。當然杜甫自小就“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再加上杜甫的後半生經歷過家破人亡的慘痛，所以杜甫的詩歌反映出了那個時代人民的呼聲。

杜甫的父親名叫杜閒，是當時兗州的司馬，所以杜甫年輕時候就過著“裘馬頗清狂”的生活。杜甫自小胸懷大志，從二十歲起就開始各處漫遊。後承父命回洛陽參加科舉，結果失利而歸。當然年輕的杜甫並沒有因此灰心喪氣，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兼濟天下的抱負。之後，杜甫去兗州看望父親，也順道登上了泰山，寫下了“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言壯語（《望嶽》）。

當他回到河南時，正巧遇到了李白和高適，於是三位唐詩巨擘一起飲酒論詩，不久三人便各奔前程。當時的李白已經兩次入京宦遊，諸多的失意令李白不願再踏足長安。但杜甫卻是雄心勃勃，一心要去長安求官。因此，李杜二人分道揚鑣，從此之後再未謀面。此時的高適雖然窮愁潦倒，但十年之後的“安史之亂”使高適不斷地嶄露頭角並因此平步青雲，官位也越做越大，最終被封為渤海縣侯。在所有的唐朝詩人當中，高適是官做得最大的一個。

與李白和高適相比，杜甫也許是過得最為悽慘的一個。李白雖然也沒當過什麼大官，但李白畢竟受到過皇帝的禮遇。在被權貴排擠出長安時，皇帝還賜給了李白一塊金牌。據民間傳說，無論李白走到哪裡，只要拿出金牌，就可以得到飲食和住宿的特權，而且不用花一文錢。

杜甫來到長安之後不久，父親卻突然離世，所以杜甫就失去了經濟來源。當時杜甫住在長安城南的少陵，所以杜甫就自號“少陵野老”。當時杜甫有一個族孫在長安居住，杜甫有時不得不去族孫那裡去打打秋風。但去得多了，族孫也開始產生厭煩的情緒。雖然不好明確發作，但是在淘米的時候，族孫有意把井水攪渾，割菜的時候也有意亂砍一通。

在長安困頓了十年之後，杜甫才被授予河西縣尉一職。雖然薪水不多，但畢竟不用再乞求別人的殘杯冷炙了。此時正要回家去探望親人，但突然之間就爆發了“安史之亂”。——高適在安史之亂中是平步青雲，而杜甫在安史之亂中卻只能受苦——杜甫逃避不及，被叛軍抓到了長安關押了一年。此時的杜甫滿目淒涼，望著戰火中的長安，想到杳無音訊的家人，寫下了“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的詩句（《春望》）。

由於杜甫不過是個小官，所以杜甫才有機會從圍城之中逃脫。這時在逃亡的路上聽聞了太子李亨（即唐肅宗）在甘肅靈武即位的訊息，於是一路上風餐露宿，跑到了靈武去投奔新皇帝。杜甫後來寫詩記錄了當時拜謁皇帝的情形，道是“麻鞋見天子，衣袖露兩肘”。此時的宰相房琯與杜甫是布衣之交，所以房琯就向皇帝推薦了杜甫做左拾遺（後人稱杜甫為杜拾遺以此）。但房琯在陳濤斜兵敗失利，所以唐肅宗就要罷房琯的相。杜甫上書皇帝據理力爭，結果卻觸怒了皇帝，被貶為華州司功參軍。需要說明的是，從杜甫擔任左拾遺的官職，到他被貶為華州司功參軍，其間相隔還不到半個月。

因為所謂的司功參軍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官職，所以杜甫在這一年的冬天就向皇帝請假省親，皇帝也照例准許。而一路上滿是兵荒馬亂民不聊生的景象，也催生出了“三吏”、“三別”等一系列反映民生疾苦的詩作。當杜甫在第二年春天由洛陽返回華州的途中，又偶遇離別二十多年的衛八處士。兩人徹夜長談，依依難捨。臨走之前，杜甫為好友寫下了深沉真摯的“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贈衛八處士》，此詩通篇皆是佳句）。

在回到華州不久，又遇到了乾旱，田地顆粒無收。杜甫只好辭去司功參軍的職位，帶領家眷去投奔遠在秦州的族人。可是來到秦州之後，秦州又開始打仗，杜甫也只好往四川去投奔正在做節度使的嚴武。

嚴武與杜甫是世交，在嚴武的幕下，杜甫總算可以過上一段安定的生活了。也正是在這時，著名的“浣花草堂”在眾人的幫助下終於落成。但杜甫的性格依然狂傲不羈，有一次在與嚴武飲酒時，忽然瞪視嚴武說道：“嚴挺之乃有此兒！”（你父親嚴挺之怎會有你這樣的兒子呢！）據一些資料說，嚴武當時就想殺害杜甫，但最終被嚴武的母親所阻止。

後來嚴武在四十歲的時候突然離世，蜀中頓時大亂，各派軍閥也開始搶佔地盤。杜甫失去了依靠，就打算帶著妻小去投奔正如日中天的高適。可是剛剛到達高適的住所，高適也匆匆地去世了。沒辦法，杜甫只好順江避難。本來想要去江陵安頓，但還未下船，就聽說江陵也在打仗，於是一路向東就到了江西耒陽。此後杜甫的生活大約還算可以，但沒過多久，杜甫就在耒陽去世了。

通觀杜甫的經歷，也許正應了那句古話：窮而後工。如果杜甫不是在戰亂當中顛沛流離，又怎麼會寫出那麼多的好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