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菜未已說捕鼠

本文轉自：北海日報

也許是生在鄉下、長在田間之故，一日心血來潮，竟興沖沖在自家後院種起了蔬菜。不是為省錢，吃點青菜還買得起；也不是懼怕“殘留量”，非要吃自家種的“放心菜”不可，人家能吃我當然也可放心享受。主要是好玩，老來無事手腳癢嘛。再者，小孫女從幼兒園回來，讓她見識一下也好，讓她從小就知道盤中之餐從何而來。更何況，少時曾跟隨長輩躬耕田疇，十八般農活也算見識過、實踐過，侍弄幾窩蔬菜雖不是重操舊業，但畢竟不是什麼高新技術，就一時半會的手上工夫。沒想到，種菜未已，卻先與小老鼠較量上了。

城裡種菜找土不易。知道如今已通行無土栽培一術，但我還是願意土法上馬，親手在土中把蔬菜栽培出來，那才是我所需要的。家中有一個廢舊木箱，棄之可惜，正好廢物利用，讓它發揮餘熱，再作貢獻。我深信，只要付出必有所獲。帶著對豐收的憧憬，再大的困難也不是事了。好在以往淘汰的花盆裡有點土，找朋友送來一點有機肥，東拼西湊七整八合，差不多有一平方米的私家“菜園”專案建設大功告成，就差沒有敲鑼打鼓放鞭炮了。

菜秧子種下了，心裡也是牽牽掛掛的。天天來澆水，天天來看看，樂滋滋喜悠悠充滿了期待與希望。沒幾天，眼見得新葉子綠綠的、嫩嫩的、怯生生的試探著往上長，煞是讓人喜歡讓人疼。這時候，很自然就想起一首古老的兒歌：“我在牆根下，種了一棵瓜……”恍惚間就有了一種重返童年的感覺，走路的腳步也輕快起來，每天來得更密了，澆水更勤了。

就在我得意洋洋、喜待豐收之際，小菜園卻遭到了嚴重破壞，一夜之間菜秧子基本被糟蹋殆盡，大部分只有根部一息尚存，一片狼藉。

初時以為是小鳥。小區裡樹大成林，幾成鳥們天堂，很自然把鳥們作為罪魁禍首。有鳥為鄰是好事，為此我還寫過小文賺過稿費呢，貢獻幾棵菜秧子算是愛鳥之為也就罷了。但那畢竟是自己的勞動成果，精心之作，希望之星，且不說上鍋下肚一飽口福，還未及長成一飽眼福，過早毀滅就太可惜了。思來想去，遂找來一個廢舊網兜，三下五除二剪成網狀，用棍子支稜起一道“防空大網”。心想，如此設施雖不見得牢不可破，對於小小的鳥們來說也是難以突破的空中防線了，除非是隻貪食不畏死的大笨鳥。我以為可以高枕無憂了，哪知道第二天早上起來前往察看，現場慘不忍睹，菜秧子被啃得分毫不剩，有些還被連根拔起，讓我難過得差點沒有揮老拳捶胸頓足起來。

目睹慘狀，我算徹底明白了，這不是天上來客之為，而是善打地道的鼠賊大患。這些傢伙深藏在洞穴裡，出沒在黑暗中，夜深人靜，乘虛而入，肆意啃食破壞，只管一飽口腹、圖一時之快，哪管你汗水白流、呵護空忙？毀壞幾株菜秧子事小，壞我一腔熱情事大。往深處一想，這也太不尊重我的勞動了，太蔑視我的防衛能力了！我一時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恨不得活剝其皮，讓其死無葬身之地。

這裡要多說兩句了。人說“鼠目寸光”，其實並不盡然。那貪妄而狡猾之鼠輩，不知深藏何處，但確實存在。我的住所我清楚，房距十米之內肯定沒有鼠賊的藏身之地，也就是說，它的大本營應該在離我家十米以外的某個洞穴裡。就我的菜秧子遭毀而言，它肯定是心知肚明，目標明確，星夜奔襲，志在必得。我恍然大悟，“鼠目寸光”者，喻人之語也，目光短淺也，非鼠類之本身。賊鼠之能在於偷，寸土之光何以成偷？必有其特殊功能，在人之防不及防處乘虛而入、偷其不備，因而頻頻得嘴，慣偷成性。自然之鼠若此，人間碩鼠亦然矣。

然則，鼠有其奸，人有其道，我就不信治不了小小鼠賊。稍事早餐，便驅車昂然入市，買來數塊粘鼠板，未待夜色降臨，便急不可耐地選擇幾處鼠們可能出沒的賊徑，設點佈陣，就靜待鼠們的自投羅網。

次日晨起，未及洗漱就直奔現場。好傢伙，一板兩鼠，雙雙在粘膠板上扭身蹬腿，做垂死掙扎。還想死裡逃生？怎麼可能！這種強力粘鼠膠，就是專門用來對付些小鼠輩們的。我把粘膠板相向折回，就讓它們“雙雙把家還”去了，也算送鼠們一席“馬革裹屍”吧。此時此刻，我本該有點兒惻隱之心，但惻隱不起來，倒是有一絲絲的復仇之快。為非作歹，自取滅亡，這是鼠輩們的必然下場，我不過是擇時送它一程罷了。犯我中華，雖遠必誅；身邊蟲害，亦當盡除！

第二天，我如法炮製，又輕易地捕到了一個。我知道，為利所誘，唯食是圖，鼠們還會前赴後繼，絕不收嘴。鼠們永遠不會明白，我手裡的粘鼠板還多著呢，且可以隨時增加至無窮，佈陣以待，保證來一個抓一個、來兩個捕一雙，除惡務盡，不留後患。

鼠患正未有窮期，我時刻準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