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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興 你好》第二十八期

由 復興網信 發表于 農業2022-02-19
簡介老人們說,類似於常淩氏這樣的人村子裡還有,那可是上了志書的

土崖是什麼字

《復興 你好》第二十八期

《復興 你好》第二十八期

近年來,復興區在轉型發展,鄉村振興,人居環境,道路交通,休閒旅遊等方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借河北省第四屆園博會和邯鄲市第五屆旅發會在復興區召開之契機,特邀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副會長、河北省作家協會副主席李春雷,河北省作家協會會員李曉玲、嘉禾、孔慶先等作家,走進復興,對復興區歷史文化,美麗鄉村,社群文化,工業文化進行了梳理和採寫,成書《復興 你好》。即日起,大美復興開設“復興 你好”專欄,集中推送《復興 你好》圖書內容,以饗讀者,今天播發第二十八期,敬請關注。

叄 沁河人家

第十二篇

古色·古韻·陳巖嵛

嘉禾

陳巖嵛看上去有些樸素,舊舊的,暖暖的,自守一份現世的安穩,流露出一種踏踏實實居家過日子的平易。

村子東面的土崖高高的,朝西有一個洞口,它連著裡面一個通道,長長的,大約有一、二百米,裡面的情形像一個人工開挖的地道,兩側有若干小洞,洞裡有北方過去常見的那種土炕。據說,通道的那方出口上面曾有過高高的寨牆,叫寨上場。這是什麼時候開挖的?派什麼用場的?現在的人不知道,過去幾輩子的人也不清楚。但它偏偏就在哪兒,竟然祖祖輩輩留了下來。

《復興 你好》第二十八期

村子的北面曾經有一條溝,叫備馬溝。有一塊地,叫碑上地。碑上地因一塊古老的青石碑而得名,至於那塊古碑上的內容,卻終因字跡模糊而無人能解。村裡幾個八十多歲的老人說,他們的祖輩們也多有猜測,說這些都是春秋戰國時代遺留下來的舊物。一提到它們的作用,也都是把幾處舊址的名字往一起連連,憑空想象一番。

村子不大,廟挺全乎的。村北有個很有些規模的菩薩廟,村南有一個玉皇廟,還有一個關帝廟。如今的玉皇廟是村莊裡的驕傲,因為它和其他廟宇不同,它是建在村閣上的。那閣就叫玉皇閣了。

當親眼看到玉皇閣的時候,情狀有些出乎想象。原來,它已經不是可以自由進出的那種閣,看上去它更像是一個被淤堵半截的橋洞,上面馱著一個玉皇廟。聽陪同參觀的老人們介紹,閣下原來是一條村路,祖輩的人都是沿著它穿閣出村的。由於村子北高南低,一遇雨天,村子裡的積水也隨之穿閣而過,幾百年的泥土沉澱,久而久之便阻塞了通道,加之周圍的地面也漸漸被淤泥墊高,才成了今天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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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倘若有點耐心仔細觀察,仍然可以看到當初建設者的巧妙心思:在古閣外面的牆體西側,有一個洞口,往裡是空的,直通閣上的建築。據說,那是家家戶戶為玉皇廟捐糧食用的倉庫通道。

這廟,包括村北的菩薩廟都是與我們一起參觀的、八十六歲的常維蘊老人的曾祖父出資修建的,距今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了。

說起廟,老人們閒扯起一段掌故。說它至今影響著這個村的風俗。

修廟對一個村莊來說是個大事。尤其是備料,非常關鍵。葛巖嵛在這個村子的上游,河裡有石頭,那是建廟的主要材料。施工之前,那裡有人已經答應了可以用他們河裡的石頭。到了動工的時候,這邊派人去拉,那邊卻反悔了,硬是沒能拉回來。無奈中陳巖嵛人只得費勁從別處找料。有了這檔子一腳踩空的事,陳巖嵛人就覺得葛巖嵛人共事不夠意思,說惹不起躲得起,以後再也不與他們結親了。後來,還真是這樣,兩個村子村挨著村,地挨著地,但幾百年來村人們自覺遵守著這一約定俗成的規矩,堅持不與那邊通婚。近些年來雖然有所改變,但陳巖嵛人也是隻娶那邊的媳婦,絕不往那邊嫁女。這村莊有點脾氣。閒聊,不必當真,聽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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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裡關於建築的講究有很多。常維蘊告訴我們:村不見村是好村,房不見房是好房。我明白他說的村不見村指的就是閣的效果,但房不見房是什麼樣的結構,我卻怎麼都想不明白。

走到村裡的南北大街上,常老指著一處坐北朝南的大院說,這就叫做房不見房。我定睛一看,原來是一處破舊的宅院,雖然破舊,但感覺高牆大門氣勢猶在。牆外無窗,一溜兒的青磚到頂。旁邊有一處高門檻的小門死死地密封著。整個建築看上去非常的嚴謹。似乎有一種被“包”著的感覺。

從大門進去,看到影壁牆上方凸出的瓦簷磚雕清晰可見,老人們說那叫五脊六獸。匆忙間來不及細看,只看到花卉、鳥獸,自顧在光陰的頹廢中孤獨輕舞、平步青雲,映襯著凋落一地又化為烏有的朱顏。內心就升起一些悽然。

院落很長,據說,這是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北上房是高大的瓦房,一片片瓦當遮擋著屋簷最前端的瓦片,看不清上面是什麼樣的花紋。與它遙遙相對的是一個挑出屋簷的南屋,兩個橫樑楔入牆內,朝外的梁頭上卷著龍鳳的造型。底下由兩個粗壯的木質廊柱支撐著。臺階很高,像個戲臺。院子裡還有四個東西廂房,兩兩相對,很是齊整。這樣的建築風格我在外地從來沒見過,他們說這叫北瓦房南海青。這個叫法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聽說的。

《復興 你好》第二十八期

老人們說這是當地有名的常家大院。這是東院,往西走不遠,還有個一模一樣的西院。常家兄弟兩個一家住一個院落。

將要出門的時候,常老忽然指著西南的那個廂房說,這是常淩氏住過的屋子。是嗎?我立馬抖擻起精神,朝著那個屋子格外仔細地多看了兩眼:兩間房。一個沒有了框子的窗戶。兩扇門的上端,留著一塊長方形的空白,上面嵌著十分講究的六邊形套田字格鏤空木條,中規中矩的。

在場的人都知道常淩氏,也就都不難想象那裡存留著的,一個花季女人六十三年的相思,六十三年的孤獨時光。

我很有些不解地問:這房和她有關係?

她是烈屬,村上照顧軍烈屬給她分的好房。常老微笑著,一副想當然的表情。

常淩氏,附近三陵村人,高挑貌美。二十三歲嫁給陳巖嵛的後生常縉之。新婚燕爾,丈夫參軍南下,不久就讓她變成了烈屬。沒有子嗣。’

誰也搞不清年輕水靈的常淩氏當初為什麼不再嫁人。沒有人為她建貞潔牌坊,沒有人為她吟詩作賦把她列入志書裡的名人錄。但村裡人都知道她自食其力、孝敬公婆、恪守婦道、堂堂正正,從紅顏到白髮從來沒有給任何人添過麻煩,直到她八十六歲壽終正寢。

老人們說,類似於常淩氏這樣的人村子裡還有,那可是上了志書的。既然上了志書就讓她在書裡好生待著吧,不再追根問底打擾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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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邊的常家大院已經坍塌得看不清眉目了,但院子裡的槐抱榆卻是一道奇觀:兩抱粗的大槐樹斜依在一棵粗桐樹上轟然開裂,懷中抱著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榆樹。據老人們說,那棵老槐原來長勢特別好,周圍的樹木都生蟲子,唯有它從來不生。忽然有一年它生蟲即死,枝丫間冒出了榆樹的枝葉,一年又一年,榆樹越來越粗,最後便撐開了老槐樹。

老槐樹的樹齡誰也說不清,大概是院主人種下的吧。世事變遷,人去屋空,一片廢墟中只有它懷抱著滄桑的記憶,見證著這裡的興衰。年年春風。

忽然間,我生出一絲疑問,便十分隨意地問了常老一句:你老爺爺能建兩座廟,家裡一定很有錢吧?瞧我多俗。

他慢慢地說:在這一帶也算數一數二。

我便奇怪了:你們家怎麼沒蓋大院呢?

這就是。他說。神情淡淡的。

常老是從氣象部門退休的,他的孫子是個博士,在北京工作。

不再多問,知道這些就夠了。

老人們說這個村子還有一處奇觀,叫關坑三倒渠。執意要帶我們去看,我們便隨他們繼續南行。

村子的南頭有一眼大機井,因建在關公廟的前面被稱之為關坑。那機井是許多年前村村皆有的那種灌溉井,如今卻很難再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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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巖嵛村南面守著沁河,耕地都在村北面。地勢北高南低,水流根本上不去。上世紀七十年代,全國各地大興水利,他們便因地制宜,想了一個由南到北直線打井的辦法,從最低處的關坑裡抽出水透過渠道匯入第二口井裡,再從第二口井裡匯入第三口井裡,依次類推,這樣經過三倒,就擊鼓傳花一般把低處機井裡的水送到了高處,直接灌溉到北面的農田。

如今三倒水不用了,但水渠還在。它被一連串橋洞一樣的紅磚牆截面高高地託舉著,形成這個村子一道獨特的人文景觀。

我在關坑周圍搜尋一圈兒卻不見關帝廟,問他們,有人就朝著旁邊一指,哦,原來是一個小小的廟,象徵性的。廟門朝西。一般的關公廟可是坐北朝南的。我問何故,他們笑而不答。我越發好奇,問得緊了他們才說西邊的過道容易出響馬,關公耍大刀,對其是一個震懾。我們都笑了。

夕陽西下,溫柔的陽光斜照在村莊的屋頂和村莊的小廟上,醞釀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家常和暖氣息。

菩薩廟、玉皇廟,以及眼前這個小之又小的關公廟,都是傳統中國本土的信仰寄託之處。它們的旁邊就是農家的房屋,泥土味、煙火氣、飯菜香,整日環繞著它們,因之,那種凜然肅穆,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威儀,便無形中化作了遠親不如近鄰的親切。

《復興 你好》第二十八期

千百年來,村莊裡的廟宇與村莊裡的農人們祖祖輩輩彼此依偎著,相互溫暖,相互照拂,相互印證。歷史的回光照耀著他們,農人們虔誠的心靈灌溉,讓廟裡的偶像們充滿了無所不在的民間力量,反過來,這力量又滋養土地,教化生民,修護著一方水土最基本的秩序和民風。

於是,我想到了這個村莊延續百年的那個風俗,想到了孤獨一生卻活得堂堂正正的常淩氏,想到了廢墟之中一臉淡定的儒雅老者常維蘊。同時,也想到了古老的寨上場和現代的三倒水。村莊裡許許多多看似凌亂的人、事、物背後明明存在著一種關係,它無處不在,又難於言說。不急,世上的光陰很長,我們儘可以慢慢理、慢慢說……

黃昏近了,我們要告別這個村子了。車過沁河時,我看到沿河的那面村口正在重新打造。遠遠一看,古色古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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