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兇二十餘年：上海警方連破3起陳年命案

澎湃新聞記者 鞏漢語

“我當時叫她奶奶。”深夜，接受警方審訊的楊興（化名）突然情緒崩潰，放聲大哭。

回憶起21年前，17歲的他為了200元殺害一直對自己百般照顧的忘年交“奶奶”時，他的內心滿是愧疚。之後的21年，楊興的性格、生活軌跡發生巨大改變，躲藏多年，最終還是進入警方視野。

近期，上海公安接連偵破3起20年以上命案積案。包括浦東警方破獲1996年蘆潮港地區雜貨鋪搶劫殺人案、2001年周家渡地區老太家中被殺案，閔行警方破獲2001年馬橋地區農宅殺人案。

時隔20多年，真相隨著刑事科學技術的發展浮出水面，目前，涉上述案件的4名犯罪嫌疑人均被警方抓獲。

蘆潮港犯罪嫌疑人模擬畫像。上海公安供圖

雜貨鋪搶劫殺人案：劫財殺人後潛逃26年

“誰是你的同案犯”，在民警的厲聲詢問下，犯罪嫌疑人武某某交代了1996年在上海與同案犯耿某某的作案經過。

1996年4月2日深夜，南匯蘆潮港地區一雜貨店內發生一起命案，一對從事零售經營的夫妻被殺害，店內現金被洗劫一空。

接報後，市局刑偵總隊即會同原南匯分局刑偵支隊全力展開專案偵查。案發地點偏僻，又時值深夜，現場遺留的有效線索較少。後經大量走訪調查，專案組發現曾經有兩名外地口音的男子在案發現場附近居住，但在案發後卻銷聲匿跡，作案嫌疑極大。

然而，受到當年工作條件、偵查技術等諸多因素的限制，一直無法確定嫌疑人的身份資訊，案件偵查工作一時陷入僵局。

案件不破，專案組不撤。26年來，雖然民警換了一批又一批，但專案組始終沒有放棄。

蘆潮港案案發地點。上海公安供圖

經過多年線索積累、物證材料收集和刑事科學技術的發展，案件偵查工作於2022年5月下旬取得突破。專案組綜合分析，發現有犯罪前科的外省男子武某某有重大嫌疑，隨著調查深入，武某某的多年好友耿某某也隨之進入偵查視線。掌握固定相關證據後，專案組在河南警方的大力協助下一舉將武某某、耿某某二人抓捕歸案。隨著兩名嫌犯的落網，這起26年前的命案最終成功告破。

經審訊，兩名犯罪嫌疑人如實交代，曾於1996年一同乘坐火車到滬打工，因身上錢財揮霍一空，就心生歹念欲搶劫雜貨店獲取錢財。得手後，因害怕行跡敗露，又殘忍將雜貨店老闆夫婦殺害，隨後潛逃至今。

辦案民警介紹，兩名嫌犯作案時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當時搶劫的錢財也不多。

作案之後，兩名嫌犯從上海一路走回老家，用了兩個多月。之後便四處流浪，多年之後又選擇在老家務農，這麼多年來沒掙到錢。

目前，犯罪嫌疑人武某某、耿某某已被浦東警方依法刑事拘留，案件在進一步偵辦中。

周家渡殺人案案宗，圖為事發現場。上海公安供圖

69歲老太被害案：17歲少年竊財不成殺害老奶奶

2001年5月18日，浦東新區周家渡地區發生一起殺人案，69歲的趙老太在家中遇害身亡。

案發後，浦東分局刑偵支隊即成立專案組開展偵查工作，因受到當時的各種條件限制，始終未能鎖定兇徒身份。

歷經多代刑偵民警，案件終於迎來了轉機。2022年3月，一名楊姓男子因違法行為進入了警方的視線。當年17歲的楊興（化名）和趙老太是朋友，其當天曾去過趙老太家中，事後卻失去了蹤影。

調查發現，楊興目前仍在上海。7月5日清晨，警方經過一夜的守候伏擊，成功將其抓獲歸案。

到案後，楊興交代了當年的犯罪經過。原來，當年年僅17歲的楊興在浦南文化館遊玩時與身為工作人員的趙老太結識，並多次到其家中吃飯。2001年5月17日晚，楊興在文化館裡遇到了正下班的趙老太，並幫其搬運東西回家。

到家之後，楊興因手頭拮据，便潛入趙老太臥室，從其錢包內盜竊了200多元。正當楊興意欲逃走時，卻被趙老太當場發現，爭執中楊興殘忍地殺害了這個對他諸多照顧的老人，並從臥室抽屜裡盜走了剩餘2000元現金。

“公安當時在排查老太的社會關係時，沒發現這位17歲少年與69歲老太的忘年交情，隱藏得很深。”辦案民警告訴記者，接受審訊的楊興對當年的行為相當愧疚。

“講出來了，心裡反而釋懷了。”辦案民警表示，這件事壓在楊興心中多年，對他的性格和生活都產生很大影響，作案之後，楊興變得相當內向，少言少語，人生軌跡也發生重大變動。

目前，犯罪嫌疑人楊興因涉嫌故意殺人罪已被浦東警方依法刑事拘留。

農宅兇殺案：入室行竊被發現，殺人後潛逃21年

2001年12月5日，閔行區馬橋鎮望海村一農宅內發生一起故意殺人案。

案發後，閔行分局刑偵支隊立即成立專案組開展偵查。但由於案發時間為晚上，且案發地周邊系農田，人煙稀少，沒有目擊證人，現場遺留的有效線索比較少，對死者關係人及案發地周邊人員排查也沒有進展，案件偵查一度陷入僵局。

馬橋殺人案現場手繪圖。澎湃新聞記者 鞏漢語 圖

21年來，辦案民警始終沒有放棄對這起案件的偵查，每隔一段時間，偵查員們就會翻出案卷，對照著每一個可疑點進行重新梳理分析、出差核查，足跡遍佈全國多個省市。

正是21年如一日地不懈堅持，這起案件終於迎來了轉機。專案組透過運用最新刑偵技術，結合比對案發現場遺留的線索，發現曾經發生在上海的一起盜竊案件中的犯罪嫌疑人劉某某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7月1日，專案組在河南警方的協助下，成功抓獲犯罪嫌疑人劉某某。至此，這起時隔21年的命案，終於在警方的不懈努力下成功告破。

經審訊，犯罪嫌疑人劉某某交代，當年因欲入室行竊被發現，遂使用現場工具將房主殺害。至此，又一起沉積21年的命案得以告破。

目前，犯罪嫌疑人劉某某已被閔行警方依法刑事拘留，案件偵辦工作還在進一步開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