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奇談：讀書人遭遇海難意外流落孤島，怪物們大喊，師傅你來了

01

“

海客談瀛洲，煙波微茫信難求，越人語天姥

……”

“先生您在唸什麼，聽起來怪難懂的。”

一名船伕打斷了朱笏嶺的詩性。海路茫茫，時間一久，眾人慢慢也自相熟。朱笏嶺笑笑，眼光卻越過船伕看向海天交接處的奇景。

“哦，那處島嶼很是奇特，故老相傳上有仙人居住，有不少膽大者涉流登岸，結果一個也沒回來，有人說那島下有一巨龜相馱，朝遊昔至，一日千里。也有人說那不過是蜃樓海市，虛幻而已。”

船伕笑著為朱笏嶺解釋一番。誰知一番言語倒打動了這書呆子，執意要問明水路登島遊覽。船伕趕忙攔住，說那地方是真是假至今未明，貿然尋訪只恐有去無回。

朱笏嶺素有呆氣，正欲向船伕請教，突然天際風雲丕變，海上颶鳳大作，眾人驚慌失措中也顧不上聊天，趕忙降帆扯繩自救，誰知風急浪湧愈演愈烈，人力窮盡難敵天威，一個大浪後，船隻觸礁而散。

清冷的海水撲面，朱笏嶺總算清醒幾分，仗著兒時學過的一點鳧水之術，勉強抱住了一截斷木在大洋中載沉載浮。不知過了多少時日，總算命不該絕，被風浪吹到了一處沙灘。

檢視周遭，除了自己，同船者半個皆無。想到自己獨自生還荒島，朱笏嶺正不知該哭該笑之時，島上一處石壁吸引了他的目光。

所謂看山跑死馬，渾身溼嗒嗒且又累又餓的朱笏嶺一番跋涉，總算到了石壁下方。

光可鑑人的石壁上門扉半掩，頂部上書蝌蚪古文，所幸自己讀書甚雜，於此倒也不虞眼盲——

北極毗耶島瓊雲洞天。

02

直到被眾人簇擁著見到道士，朱笏嶺都有些懷疑自己身處幻夢。

之前被飢餓驅使的朱笏嶺咬咬牙，推門從石壁進入後，眼前景象居然與五柳先生筆下那篇大作一般無二。

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髮垂髫，並怡然自樂。

果不其然，看到朱笏嶺，這些居民同樣“

乃大驚，問所從來

。”同樣“

設酒殺雞作食

”熱情款待。也同樣“

聞有此人，鹹來問訊

。”

不同的是

從眾人口中得知，此地有一管轄者，名喚“阿羅伊尼霍”。

正是眼前黃冠朱履，鶴氅翩躚的道士。

03

“

貧道夜觀天象，料定不日有文星降臨孤島，今日一見果然不差

。”

朱笏嶺俯身下拜，懇求道士指點回歸之法。

“此島雖孤懸海外，然地土溫煦，一切衣食起居，服飾風俗俱與中土頗為相近，只周遭多礁石暗流，向來船隻難近。石壁門戶，非陰極陽生之時不開，如今門戶已閉，下次何時仍未可知。所謂既來之則安之，此處正需一學養精深者為師。先生能到此，也是機緣所致。貧道欲延請先生為島民講學典籍，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也罷，既然暫時回不去，權且在此處開館收徒，教化人心，倒也不失功德一件。

道士見朱笏嶺同意，非常高興，當即安排一處靜室為其住所，另排僮僕照拂其三餐起居。雜事已閉後，領著朱笏嶺來到了講學之所。

石室軒朗靜謐，一眾石床石凳俱足，尤為難得的是，架上書冊滿布，內中頗多古藉。朱笏嶺環顧已畢，不見弟子學生，道士微笑向內一指

一處緊閉的石門赫然眼前。

04

“

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

”

朱笏嶺在石門外念一句，石門內各種聲調響起，雖有些參差不齊，但效果比起才開始時已然好上許多。

一開始朱笏嶺也詢問道士為何不讓自己與學生共處一室，道士只是笑而不言。按捺下好奇心，時日一久，朱與門內眾學生也算相處融洽。每日溫故知新漸成定製，就連所留題目也可與學生們商討一二。

這日，朱笏嶺唸完一段，令學生先自行默誦。自己步回書案前端茶潤喉。忽聽門簾聲響，原來是道士派人前來相邀。

“恭喜先生”

一見面，道士滿面春風拱手相賀。朱笏嶺不知何意，轉念一想，頓時激動起來。似是洞悉朱笏嶺心思，道士也沒繼續賣關子。

“孤陰不生獨陽不長，陰陽輪轉自有定律，再過幾日，便是陰陽交匯，又一輪陰極陽生即在眼前。屆時向外門戶洞開，先生自可迴轉中土。”

自來此島，觀雲霞明滅，掐指算來五年有餘，往日的獵奇探秘之心漸去，而蓴鱸之思漸生。如今迴歸有望，焉能不喜上眉梢。正向道士連連道謝之際，朱笏嶺忽的想起一事。

“仙長容稟，晚生自來仙島，蒙仙長不棄聘為西席，與一眾弟子朝夕相對。如今離別在即，

還望仙長能開啟石門，讓晚生與一眾弟子當面道別

。”

聽聞此語，道士不禁斂眉思忖，良久展顏道，讓他們親自接觸一下鬱郁文氣，也有好處。

隨即招朱笏嶺近前面授機宜。

05

朱笏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雖然道士之前已有所提醒，但眼見為實下，仍舊令人心驚膽戰。

石室內那面石板門已然洞開，金甲神將左右站定，道士在洞門正前方不遠處，華陽巾，登雲履，錦袍玉帶儼然王侯，左手拂塵右手持圭，正神情肅穆口誦咒語。洞內黑氣蒸騰，繼而光線轉明。

或頭生雙角腹脹如鼓，或虎頭人身長尾垂地，或肋生雙翅青面獠牙，或牙吻突出鱗片密佈。種種奇形異狀光怪陸離全然不是人類！

朱笏嶺正心驚膽戰之際，驀地瞥見洞內金光一閃，一股黑氣急速向外衝來。

“孽畜敢爾！”

道士雙眼精光爆射，拂塵揮動下勢如山嶽，只聽一聲慘叫，一物從空中跌落塵埃兀自扭動不已。

原來是一條九首人蟒，每顆人頭上眼睛皆冒金光，此刻面容扭曲正自不停討饒。

“放爾入紅塵自有定數，你這孽畜焉敢恃兇硬闖，需知天規森嚴，今日必要重罰！”

道士怒意不減，接著又一拂塵打在人蟒身上，洞內頓時哀號聲大作。

“且慢，請仙師暫息雷霆之怒。”

06

雖未謀面，但師徒之間情分已達五載，朱笏嶺心中不忍，強壓恐懼，開言相勸。

“也罷，今日本意是一來是讓爾等親自沐浴文風教化，二來也為送別業師。既然先生有言，今日這頓責罰權且記下，日後再犯，定不相饒！”

道士言罷，只見那九首人蟒盤立而起，向二人不停叩首。道士捋須靜待片刻，拂塵再次揮動，人蟒自行飛回洞內，石門復又緊閉如初。

“先生看令高足如何？”道士的一句調侃。朱笏嶺雖驚惶甫定，也不禁同其相視而笑。

“此島孤懸極北，除了氣候宜人的莊稼土地外，更有眾多深不見底的泥犁地獄。這裡關押著不少上古兇獸妖物，每逢天下大亂之際，天帝便命他們投胎中土，攪亂乾坤顛覆社稷。貧道奉命看守他們久矣，之所以請先生為他們講經說道，也是想消減其滿盈殺氣，以求轉生後能為世間少些荼毒。”

朱笏嶺這才明白種種，道士隨即大開宴席為其送別。翌日，將朱笏嶺帶至海邊，只見一艘單人小舟正系在岸邊。道士將一袋珍珠系在朱笏嶺腰上，言明此乃五年開館束脩。朱笏嶺正要推辭，道士哈哈一笑，輕輕將其一推，不覺已身處舟中，繼而只感飄飄蕩蕩，四周景物如電飛馳。不一時，舟行靠岸。

仔細一瞧，原來已回到家鄉。轉身一望，山海茫茫杳不可見，小舟也已變回一截斷木——當年因它而至仙島，如今靠它迴歸中土。朱笏嶺嗟嘆一番，自行迴轉不提。

又三十年後，東南有匪寇作亂，已屆古稀的朱笏嶺攜妻帶子離鄉避難，不意路途被賊寇先鋒所虜。自知難以倖免之際，賊寇先鋒官忽的滾鞍下馬口稱先生，繼而大禮參拜。不待朱笏嶺多言旋即禮送出境。

家人不解，朱笏嶺眼眶微潤，那人跪拜時露出了脖頸，他看得分明

不多不少，正好九點胎記。

這正是：

山嶽嵯峨逢爛柯，碧海蒼茫聞鯨歌。

雖有程門立雪日，何意紅塵百劫多。

對了，

那九頭人蟒究竟是上古時期哪種異獸，歡迎大家評論區留言討論

。

子不語怪力亂神，老夫言志怪奇談。咱們，下期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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