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丨楊福音：太初無師

太初無師

文/楊福音

太初無師。太初無言。說的是人類伊始，混沌一 片，有誰來充當老師，有誰來用道理指導人們做這做那呢？沒有。但是，另一方面，自當老天爺創造 了人類，同時也灑下了無數通往文明的秘密之門， 等待人們以智慧去開啟。因為，一切的道理原本早就存在於客觀自然之中，此即天機。何謂機，胡蘭成有一個生動的解說。他說，雞蛋欲孵化時，小雞在裡邊啐，母雞在外邊啄，啐啄同時便是機。因為得了這個憑天性（小雞母雞的啐啄並非知性）的啐啄機會，新的生命便破殼而出。推而廣之，大自然中亦有一個沒有名目的東西在啐那扇秘密之門。而你感到了，於是你在外邊啄。如果啐啄同時，那門會閶然洞開，文明則從此誕生。

畫畫也是這個道理。齊白石將自己意外驚喜之作稱 為上上神品。本來是人的作品而歸之於神品，是因你畫時有如神助。神與你同時在啐啄這一作品，三 分人事，七分天意，得來全不費功夫。所以胡蘭成說，好作品每覺不是人力。

人類對自然的認識，去幵啟那扇秘密之門，靠的是啐啄同時夢中神合。這啐啄同時夢中神合即頓悟。 禪機一悟，智慧洞幵。

由此，我想到廣東白話裡的“遮“字，就很原創。廣 東人不講買傘，而叫買遮，真是原始生動，他們沒有忘記先袓。推想起來，該是我們的先袓順手摘取一片大樹葉隨便的一遮，便隔開了日頭的曝曬或大雨淋澆。這樣的一遮，有著人類與自然達至和諧的啐啄。遮是語言的頓悟。廣東話中保留了許多先祖遺音的鮮活，這是很可寶貴的。

太初無師，太初無言，人與自然直接對話。如此，人的心智便特別的活躍，人的肌體的能量也有了最大限度的擴張，這就是創造力。夸父追日，精衛填 海，如今不再。

物慾橫流，令人生惰怠。理論的紛繁，也往往一葉障目，阻擋了對自然探尋的直觀。返本原始，可得高曠清亮。還是太初無師好，這是大道理。親近自 然，多看看太陽，多看看月亮。素面天然，回到家常境地，用自己的感悟開啟自己的智慧，如今的藝術，要有這樣的一個生面。

楊福音，1942年出生於湖南長沙。國家一級美術師。曾任廣州書畫研究院副院長、藝委會主任。2006年在長沙設立楊福音藝術館。2008年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大紅袍”《套粒既中國近現代名家畫集·楊福音》，2012年中央電視臺《大家》欄織湯目播放楊福音紀錄片《魔保量遠方的尋找》。美術界認為，楊福音在中國畫上數十年的探索和實踐，提出反線描畫法，不但繼承了中國畫的筆墨精神，同時開拓了中國繪畫的新領域，對中國畫的現代轉型作出了突出的貢獻，從而誕生了一種新的中國畫的美學風範。

出版有《中國近現代名家畫集·楊福音》《中國近現代名家作品選粹·楊福音》《楊福音畫集》《楊福音中國畫精品》《長嶺上》《金枝玉葉》《由紅菜薹想起》《日子》《良苗懷新—訪談楊福音》《關於福音》《吾喜吾愛》《福音書話》《無盡藏》等畫集、散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