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視乎丨節前祭拜袁督師：湮沒在城市發展中的歷史遺存

題目又起大了，不過也無所謂了。

這一天，北京城風和日不麗還有沙塵。快到清明節了，陪朋友到袁崇煥墓堂轉轉。

袁崇煥是明末抗清名將，曾堅守危在旦夕的寧遠孤城，擊退身經百戰、戰無不勝的後金汗努爾哈赤。梁啟超曾稱讚他：“若夫以一身之言動、進退、生死，關係國家之安危、民族之隆替者，於古未始有之。有之，則袁督師其人也。”

崇禎二年（1629年），袁崇煥擊退皇太極，解京師之圍。而後，崇禎帝中皇太極所施反間計，以袁崇煥通敵罪將其下獄。《明史·袁崇煥傳》：“（崇禎）三年八月遂磔崇煥於市。兄弟妻子流三千里，籍其家。崇煥無子，家亦無餘貲，天下冤之。”

據說，袁崇煥死後，他的一名部下佘姓義士冒著滿門抄斬的危險，趁著夜黑把袁崇煥的頭顱從菜市口的旗杆子上盜下來，偷偷地埋自家後院，從此隱姓埋名。這名佘姓義士臨終前告誡子孫，要世世代代為袁崇煥守墓。

這一段歷史，在袁崇煥的墓堂中也有介紹。為袁崇煥守墓的佘氏家族，按照祖先遺志，默默守墓十七代。十年動亂時，袁崇煥的墓被刨了。粉碎四人幫之後，佘氏第十七代佘幼芝為恢復袁崇煥的墓堂奔走二十多年，終於在2001年時得償所願。

用佘老太太自己的話說：“如果在我這代，第十七代，把這墓恢復不起來，那我上對不起先祖，下對不起子孫後代。”

袁崇煥的墓和祠位於北京市東城區東花市斜街52，如今這裡是本家潤園的小區。說一句題外話，這裡的二手房單價在八萬七八左右。

袁崇煥墓堂離小區的東南門最近，有門禁，想進去得碰運氣。我們運氣不錯，正好趕上兩位小區居民從院裡出來，門口大爺也沒攔我們。

一進院就能看到指示牌，前行50米。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米，看見一片狼藉，第一反應是墓堂重修了。其實不是，只不過是小區在砍樹而已，至於為什麼把樹都砍了，我也不知道。

再往院子裡面走，就是袁崇煥的墓堂了。

匾額，明代民族先烈袁崇煥墓。

正門左側是墓堂的介紹，旁邊有一塊“官德教育基地”的牌子。

正門內有一幅對聯：自壞長城慨今古，永留毅魄壯山河。

袁崇煥的墓堂是收費的，門票2元。從正門進入，站在院子中央，能看見祠堂正房五間。祠堂始建於清代初期，中間屋簷下是藝術家葉恭綽題寫的“明代粵先烈袁督師墓堂”匾額。

祠堂正中供奉著袁崇煥畫像，側聯是袁崇煥詩句：“杖策必因圖雪恥，橫戈原不為封侯”。反光，照的不好，還請見諒。

祠堂及兩側的房間四周，是袁崇煥的生平介紹。

介紹寧錦、寧遠之戰時，重點提到了錦州。

祠堂後就是袁崇煥的墓，墓前立有清道光十一年（1831年）湖南巡撫吳榮光題寫的“明袁大將軍之墓”石碑及石拱桌。在袁崇煥的墓旁，是當年冒死為袁崇煥收屍並守墓的佘氏義士墓。

袁崇煥的墓堂不大，深處小區之中，來往的人也很少。這已經是我第二次到這裡來，和上次一樣，依然沒看到其他觀眾。

一路上，我和朋友談論最多的是對佘氏後人的安置。2004年本家潤園小區在此建成，但是佘幼芝卻離開了這兒，住在老伴兒單位分的房子裡。新聞報道稱，剛開始的幾年，佘幼芝和老伴兒每逢春節、清明等節日的時候，還會經常去袁崇煥墓祠打掃打掃衛生。但隨著歲數的增長，佘幼芝行動越來越不便，逐漸就改為在家裡燒點紙。

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暫且把袁崇煥墓是不是衣冠冢的爭論放一邊，能為忠良守墓三百多年，這本身就一段傳奇，也是值得社會大力宣傳的精神。但是把人遷走了，守墓的環境不存在了，再往後推幾代，這段故事恐怕就沒有說服力了。

佘幼芝接受採訪時曾說：“關於接班人的問題，各界人士都希望我們繼續守下去， 西方國家對這件事也挺重視，但是無論是我的孩子也好，我的侄子也好，關鍵是看行動。 如果像我們這樣盡心盡意，不為名不為利，那就接班；如果貪名圖利，就沒有這個資格，不能讓第十八、十九代為這個光輝的事業抹黑，要是那樣，不如到十七代就完整地畫上一個句號，就交給國家，結束這 300 多年守墓的歷史。 再說我們也沒有資格決定讓誰接班。 這想法我們考慮了不是一年了，而是很多年了。”

這段話看起來沒什麼毛病，但是細細一品，還是感受到滿滿的失望。

從袁督師墓堂裡出來往外走，到小區門口，一位送餐小哥正在等人開門。他的運氣不錯，我們開啟門，他謝了我們，我們目送他遠去。小區按門禁，出發點肯定是好的，但是最終門禁防住了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