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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陝北黃土地(中)

由 呱呱0155 發表于 人文2022-08-26
簡介一晃幾年,長大的父親不滿一輩子在地裡刨食,也想買一匹騾子去瓦窯堡馱炭,當一個趕牲靈的人,爺爺奶奶寵愛父親,父親說幹啥就幹啥,爺爺在家東拼西湊,又出門借了點錢還是湊不夠買騾子的錢,父親又執意要去馱炭,只好先買了一匹跛腳的驢,一個跛腳的驢怎麼能

跛腳的騾子告訴我們什麼?

陝北到了冬天,就有趕性靈的漢子,頭上纏著白羊肚頭巾,身穿沒掛麵的老山羊皮襖,天不亮就結伴趕著性靈起身,走在溝底的小道上,漢子們一路上伴著騾子脖子上掛著叮叮璫璫響的銅鈴聲,扯著嗓子就唱開了信天游,那粗獷的歌聲叫醒了一溝人。這也是陝北獨特的一道晨景。所以陝北的老漢,半大小子,天不亮就在趕牲靈走過的地方拾糞。

這首陝北民歌信天游,“趕性靈”,就是專門為這些趕性靈的漢子寫的。也表達了陝北人粗獷豪放的性格和追求愛情的美好願望。

走頭頭的那個騾子喲哦,

三盞盞的那個燈,

哎呀!帶上那個玲子喲,

噢!哇哇的那個聲!

…………

你若是我的哥哥喲,

招一招你的那個手,

你若不是我的哥哥,

走你得那個路!

……………

一晃幾年,長大的父親不滿一輩子在地裡刨食,也想買一匹騾子去瓦窯堡馱炭,當一個趕牲靈的人,爺爺奶奶寵愛父親,父親說幹啥就幹啥,爺爺在家東拼西湊,又出門借了點錢還是湊不夠買騾子的錢,父親又執意要去馱炭,只好先買了一匹跛腳的驢,一個跛腳的驢怎麼能比的上騾子的力氣,一趟下來馱不了多少炭,有時連腳力錢也掙不回來,洩氣的父親只好把跛驢賣了,再想其它營生。

陝北的冬天很長,也是極冷的,盛雪紛飛,寒風刺骨,樹枝枯損嶙峋,地裡的土疙瘩凍的和山裡的石頭一樣硬,隱有幾分蕭瑟悽苦,莊稼人除了拾糞積肥,也沒什麼農活,年青人有力無處使,冬閒無事時,父親就和莊子裡同齡的幾個夥伴金鎖、銀鎖、存福、子平等五個要好的年青人,在存福家窯前的空地上一起練舉石鎖, (存福家老一輩有人練過武,所以院裡有一個大石鎖,莊裡沒幾個人能舉起。)有一天爺爺路過存福家,看見父親在練舉石鎖,“銀亮不要練咧,小心把腰閃了,快回去。”爺爺停下來招著手大聲喊道。父親回過頭“嗯”了一聲繼續練。爺爺看著說也說不聽,氣哼哼的走了。幾個好夥伴練了一冬,金鎖、銀鎖身板瘦小,子平個高但身體單薄,只有父親和存福二人能舉起,引來路過的眾人陣陣喝彩。父親又是第一個舉起的,更是威風八面。莊上有人在路上碰到爺爺興奮的說:“快去看你們家銀亮把石鎖都舉起來咧。”爺爺揹著手一邊走著一邊罵了一句:“二桿子,灰周炮。”但眉稍卻是舒展的。

陝北的鬧紅火傳承了千年,(相當於關中的社火)再窮每到年末也是農民最快樂的時侯。一進正月,漫灘溝裡的年青人就成立了秧歌隊,旱船隊。嗩吶一響,鼓樂震天,他們走街串鄉,一隊隊帶著黃土味的農民瘋狂的扭著秧歌,父親領頭跑旱船,跑起來誇張活潑又俏皮,看的人們都笑憨了,娃娃們歡蹦亂跳,嘻笑的跑著追著看。一個正月紅火鬧的熱火朝天。鬧紅火讓山裡的農民暫時忘了煩惱和憂愁,忘記了苦焦的、乏味的、沉悶的生活,一時間感到了新喜的快樂。

不管生活怎樣艱苦,父親對生活從來都是樂觀的。父親還喜歡唱民歌,嗓音洪亮、上山種地唱、下溝擔水也唱,而且聲音很大,一嗓子唱出去,山對面都能聽得見。如果現在讓年青的父親參加星光大道,也能和阿寶比個高低。我的父親還真是個文能寫詩,武能舉鎖,文武雙全能唱會跳幽默活潑的複合人材啊!

幾度春秋,孩子們漸漸長大,父親和二爸先後成了家,三爸還在上學,農忙時父親和二爸跟著爺爺上山種地,收割莊稼,閒時父親也外出做點小買賣,只要不遇大年謹,家裡溫飽有餘。弟兄們在爺爺的帶領下,一大家人在一起又過了幾年,三爸成家後,在爺爺的主張下,三個兒子分開過,爺爺奶奶和父親一家還在老地方住,二爸和三爸在漫灘河對面的半山腰修了土窯分出去另過。一個姑姑也嫁到鎮上的一戶好人家。把孩子養大又都成了家,看著兒子們都有能力過上了自己的小日子,爺爺奶奶眉頭舒展了,心裡也暢快了。

說到我的二爸,那可真是種莊稼的一把好手,年謹好的時候,種啥成啥,種的土豆都和男人的拳頭一樣大,種的小米、黑豆、高梁都是高產,還種了西瓜和小甜瓜,秋天二爸家收穫最多。農家諺語說的好: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二爸在別人還睡覺時,他就早早起來拾糞了,地不養懶人,人付出多少,地就回報多少。

分家後的父親始終不甘心幹農活,種地只種一二種作物,母親看不過對父親說:“你看老二家,種的莊稼花花樣樣的,咱家也多種幾樣莊稼吧,再種點瓜果,讓孩子們也嚐嚐鮮。”父親脾氣倔強,你越讓我種花樣,我越不種。聽母親說,那年父親把所有地都種上土豆,收穫時刨的土豆大的沒多少,小的都和雞蛋一樣。把母親氣的也沒法,又種了二年地,父親對做賣買還是不死心,一天晚上父親又對坐在炕沿抽旱菸的爺爺提起“他想去延安倒騰倒騰。”爺爺聽父親還要到延安去,黑著臉半天沒吭氣,吧嗒吧嗒抽完最後一口煙問:“你本錢呢?”“去巧巧外爺家借。”父親站在腳(音jie)地,硬著頭皮道。“你走了,巧巧娘一個人帶著這幾個娃,地裡的莊稼咋辦。”爺爺皺起眉把旱菸往鞋底磕了磕問。已經躺在炕上的奶奶聽說父親還要去延安,趕緊起身,“銀亮,好我個娃呀,想想你的狗娃咋死的,你就不能在家安安穩穩種個地嗎?娃呀!不要再生法咧。 ”奶奶抹了一把渾濁的老淚,提起那個虎頭虎腦的乖孫子,奶奶把手攥成拳頭捶打著炕上的破席,又是一陣嚎哭。這時的父親圪蹴在地上,雙手抱著頭一聲不吭。聽奶奶提起狗娃,在灶火圪嘮整理柴火的母親淚也流了下來,那一年父親出外,狗娃病倒高燒不退,沒有及時請大夫看才要了命。母親用憂怨的眼神看著父親堅決要去延安的態度,抱起才一歲多的猴娃,抹了一把淚堅強又賭氣的道:“讓他去吧,在家他也不好好種地,看他出去能混出個啥樣。”聽說父親要去延安,正在炕上玩耍的福娃一下子跳下來,抱著父親的腿吵著也要去,只有膽小的愛愛領著巧巧躲在母親身後,看著父親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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