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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男”一夜荒唐染艾滋 痛毀一生健康

由 同基聲 發表于 遊戲2023-01-05
簡介我猶豫再三,本想吃飯時告訴她,可不知怎樣開口,我藉故去衛生間跑到餐廳外給王護士長打電話,護士長說,沒準備好,就等等再說

喝了別人的水會得艾滋病嗎

陳明蓮 / 北京地壇醫院

婚前半年,色情場所一晚的荒唐行為讓他成為艾滋病患者,悔恨終生。

“直男”一夜荒唐染艾滋 痛毀一生健康

3月18日是個星期日。一大早,一輛輛婚車載著喜慶的新人行進在路上。昨日一夜的雨雪,為路旁的樹、建築物披上了銀裝,空氣中透著少有的溼潤,這場遲來的雨雪滋潤著乾旱的萬物。上午9點剛過,我急急駕車從家來到醫院,等待從河北保定到北京的高遠,他是一位處事未深就身染艾滋病的年輕人。11點多,高原終於出現了:1米8的大小夥子,戴副眼鏡,身板挺直,很壯實,看不出任何病態。他很抱歉地說:今天天不好,來晚了。我說,沒關係,快坐下……

那一晚,不堪回首

我沒想讓他回顧感染經歷,可是他還是說了。也許對他而言,那些從未向任何人提起的過往,可以讓他解除安裝心理上的負荷。高遠的身體來回在沙發上移動,時而靠緊沙發背兒,時而離開,手中的那杯水始終端起又放下,幹得起皮兒的嘴唇,讓我不忍心繼續,我幾次提醒他“喝點兒水”,可是他依舊講著……

“剛剛大學畢業兩年,我任職的公司因為我表現好,能力強,把我派到滄州工作。由於自己太想把工作做好,十分渴望在自己的領域裡做出更大成績,突破自己,我希望能結識更多的人。就這樣我認識了工作上經常來往的一個地方官。我覺得他可以幫到自己,就十分注意和他拉近關係。”

“一向是我有求於他,因此每到年節我都給他送些禮物。突然一天我卻接到他的邀請,說是晚上一起吃個飯。我當然很高興,欣欣然赴約了。後來我才知道,那天約會的地點是個色情場所。開始只有我們兩個,幾杯酒下肚,我有些昏昏然。現在想想一定是他做了手腳。飯桌上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說些曖昧的話。我現在後悔當時為什麼沒有拒絕他,放任他對我的進一步。後來,又來了幾個男人……”

那一晚是怎麼過的,我不想再問,那一定是他心裡永遠的痛。高遠告訴我,從那以後,“每天不知要洗幾次澡,覺得自己太髒、太無法接受。”更讓他不安的是他的直腸總是會出血,他意識到情況不好,就拼命在網上尋找答案,他也千遍、萬遍地問自己,“我是同性戀?雙性戀?為什麼沒有拒絕他最初的行動,發生後來的事情?……”沒有人能回答。他很快去醫院進行了HIV(艾滋病抗體)檢查,結果是陰性的,他暗自慶幸,可他哪裡知道,艾滋病抗體是要過了視窗期才可以查到,一般視窗期是2~10周,最長是3個月。

婚禮將至,再去做個檢查

2006年年底,按照事先和女朋友的約定,高遠要在第二年的春節後舉行婚禮。可是半年前那一晚的恐怖經歷,讓他心驚肉跳。一向負責任的高遠決定還是要去再查查,看自己到底怎麼樣。

2007年1月份,我特地請了假,坐大巴車到北京地壇醫院做檢查。取結果的那天記得很清楚,護士說,你等一下,我帶你去找閆大夫。我心一下沉到底,我知道這下徹底完了。

醫生說了些什麼,自己怎麼從診室出來的,怎麼來到“紅絲帶之家”見到王克榮護士長,都很模糊,只記得她安慰我,拍了我幾下肩膀。我始終坐在“紅絲帶之家”的沙發上,不停地用手揉搓自己的衣角,嘴上說,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艾滋病嗎?後來,王護士長說我,你不像別人剛得知自己感染時的表現,正因為我的所謂冷靜,引起王護士長對我的特別關注。

回去的路上,我腦子裡全是想怎麼結束自己,我關上了手機,來到唐山的一個正開發的海邊浴場,在那兒走來走去。突然想到死之前應該把留在醫院的個人資訊刪除,要不一查,知道我是感染者,就壞了。這可能是命不該絕,我開啟手機給王護士長髮了資訊,請她幫忙。這下王護士長的簡訊就都傳進我手機。其中最能打動我的是,“你別想不開,要是你死了,你的父母怎麼辦?他們不能沒有你。你要想死,不差這幾天,先和我去趟河南,回來再說!”

生活那樣艱苦的農民感染者都能頑強地生活,何況我

當時覺得去就去,反正也不想活了、不想上班了。一路上我一言不發,不吃不喝,想的還是死。可總不能讓好人為自己受連累。王護士長夜裡幾次到我的鋪位檢視我,唯恐我有什麼不測。

在河南,王護士長和他們介紹我說是志願者,安排我照相、幫助安裝講課用的投影儀,我覺得那裡的人都挺熱情。講課結束了,這時不少村民圍攏過來,拉著護士長依依不捨,一個面板黑黑的婦女,上前拉著護士長的手,說:“護士長,別走了,中午到俺家吃飯吧。”旁邊另一個婦女接過話茬兒說:“誰敢上你家吃飯呦。”王克榮卻說:“怎麼不敢啊!上次不是就在她家吃的菜糰子嗎!”又轉過身子對那個黑黑的婦女說:“你家菜糰子真好吃。等下次吧,還去你家。”我心想這位婦女一定是個感染者。

回來的路上,王護士長給我講,這個村近四分之一的人因為賣血感染了艾滋病,這幾年不少人到了發病期,許多人病逝了。村裡有20多個孩子成了孤兒,100多個孩子的家成了單親家庭。有人造謠說,為了報復社會,這裡的村民往西瓜裡邊打血,他們種的西瓜都賣不出去。受到這樣屈辱、生活這樣艱難,農民們仍然頑強地生活著。

回來的路上我聽著,琢磨著。生活那樣艱苦的農民感染者都能頑強地生活,何況我?我暫時忘掉去死的念頭,想著怎麼和愛人交代,畢竟婚期在即。

不能毀了自己又搭上一個

憑著多年的職業經驗,我知道,艾滋病患者接受自己是個艾滋病患者、感染者要翻一座山;讓家人接受自己是個艾滋病患者、感染者,要翻的山更高,有些人一直不敢碰這座更高的山,因為他們不知道在山的那一邊,等待他們的是綠草茵茵、繁花似錦的平原,還是懸崖峭壁、萬丈深淵。為了緩解高遠重揭傷疤的內心痛楚,我說,“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時間已經過了飯點兒,餐廳裡就餐的人很少,我們繼續著剛才的話題,高遠邊說邊在我的催促下吃麵,一碗麵他翻來覆去吃了一個小時。

婚期越來越近,我不知怎麼能面對愛人,我們大學四年,交往六年,她對我一往情深。如何交代我的一切,我內心受著煎熬。有一條我很堅定,婚禮是一定要取消的,我不能毀了自己又搭上一個。我約她見面,她很快來了,可能她有所察覺,事先做好了準備。

我猶豫再三,本想吃飯時告訴她,可不知怎樣開口,我藉故去衛生間跑到餐廳外給王護士長打電話,護士長說,沒準備好,就等等再說。晚上,回到我的住處我終於開口告訴她,我感染了艾滋病。

讓我沒想到的是,愛人十分平靜,她不但不追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反而拿出兩個紅色的錦盒,我知道那是我們定製的結婚戒指。她為我戴上我的那隻,又讓我為她戴上她的那隻。此時,所有的語言都很蒼白,我們淚流滿面,緊緊相擁在一起。我拒絕結婚,沒想她能接受我。

講到這裡高遠停下來很久,他的眼睛一直看著門外或更遠的地方,我明白他此時一定穿越到他們的那一時刻,我想他的內心一定是酸甜苦辣,五味雜陳,因為我看到高遠的眼角有晶瑩的液體在閃動。

自創公司,我告訴青年人……

2010年我離開了原來的公司,不是因為幹得不好,而是總會突然情緒暴躁、不能自持。

我在公司已經升到了中層,為了脫離原來生活的陰影,受公司委派我和愛人南下去了深圳,可是我仍然不能擺脫那令人驚悸的噩夢,我怕哪天失態,暴露了自己。因為有一天,我的心不在焉已經引起了領導的注意,領導在公司所有人面前說:“我不明白,你整天心不在焉,到底怎麼了?好像受到致命的打擊。”他一語中的一下說到我心裡、看穿心底。可我又能怎麼解釋,我的解釋只會把自己帶入深淵。於是我決定:走人!

現在我自己開了公司,受大學的聘請我經常會到大學生中間進行人生規劃的講課。我告訴年輕人,社會多複雜、擇友要慎重;無理的要求要學會拒絕,哪怕他是你的領導、上司、官員;要珍惜今天美好的生活;年輕人要學會感恩,感激父母、感激家人、感激愛人、感激一切給自己帶來幫助的人。

我曾經三次回去找那個害我的人,可都沒有機會下手。後來我想明白了,仇恨只會毀滅自己。我多想把自己的經歷告訴年輕人,我的感悟是忍受了屈辱、用一生健康代價換來的。它讓我終身揹負對不起家人、對不起愛人的心理負擔。到今天我仍然擔心愛人會感染,即便我們採取了安全措施,可我仍然揪著心。

我勸他:“放心吧,你已經吃上了抗病毒藥,病毒載量已經查不到了,你們又採取了保護措施,應該很安全了。”

從餐廳回醫院的路上,陽光暖暖的,雪已經開始融化,路旁幾株玉蘭樹的枝頭已經長出橄欖大的花骨朵兒。“玉蘭花就要開了。”我說。“是啊,春天來了。”高遠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我駕車把高遠送到三元橋的地鐵站。望著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我長長舒了口氣。

兩天以後我完成了上邊的文字,希望發給高遠讓他修改。他回信說:不看了,每次想起都是痛。希望我的過往,讓其他人能夠汲取教訓,併成為激勵我前行的動力。

此文章選自北京市衛生局、北京醫藥衛生文化協會聯合編著的《急診室的故事》(又名《生命的故事》)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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