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漫步 趙定排河畔

霏霏細雨 溼荷塘

濛濛細雨

□芭蕉雨聲

灰喜鵲在樹上搶著叫喚，我放下飯碗來到客廳，拉開紗窗看它們嬉鬧。繁密的枝葉當掩體，鵲能看見我，我找不到鵲。個別調皮的偶爾彈出樹梢，飛影一閃，旋即掉頭折返，在我眼前耍個酷。

待下樓繞過橋頭來到樹下，一隻也沒了。灰喜鵲拿腔捏調變著花樣聚眾吆喝，只為喊我來河邊玩。

雨下了一夜，沒下夠，烏雲成片，撕扯著往下滴水。

細成一條線的河水寬出來一些，流得很歡，趙定排，原本就是用來排雨水的。深灰水色不變，因是新積攢起來的，不臭。流水稀釋甚至捎帶著擄去粘附在河床的汙漬和氣味，可以自由呼吸。

沒有帶傘。後來發現我是趁雨稍息的一刻出門的。走著走著雨又飄落。也許雨就沒有停歇，只是研磨太細，碎成粉末兒，當空拋撒無聲響，讓我給忽略了。伸出手機屏去接，果真有晶亮的微粒。

霏霏細雨掃不了我的興，也擋不住雀鳥覓食。

灰喜鵲早已飛得沒了影蹤，河邊溜達三圈，不同地段倒是見到三對長尾巴花喜鵲，是不是一對換著花樣在我眼前晃？辨不真。它倆下到水邊，那裡躺著很多螺螄，可從挑揀的姿態看，它們似乎不稀罕去破殼。黑衣白褂的倆鳥兒，悠閒地邁著步子，真著慌了也會一流水兒往前蹦，看著有趣。河灘兩側的泥地比水面寬，龜裂著粗紋也不耽誤小草冒芽出苗，這一點，那一片，長得很有勁頭。岸上的我一遍遍經過，看著草長，也替草擔著憂，水說來就來，小草隨時會被淹沒和毀滅。草不管，種子落在哪兒就在哪兒紮根。

鵲兒叨一口草苗，走到水邊喝口水。有時只是站著，不喝水。忽然就快速張嘴去水裡啄，然後下嚥。逮著活物兒了。我也跟著它高興一陣。

假裝對它們不在意，它們就感覺很安全。只要我不作出大動作，拍個鵲照收入相簿還是有把握的。

雨其實是從昨下午兩點四十七分開始敲打我窗臺的，預報說這是一場連陰雨，想持續不絕下四天哩，照此淅淅瀝瀝的架勢，還可以把它當成秋雨老樣子來待，放下戒備心。

橋頭那灣碧荷遭受幾次大水衝擊，高挺的莖杆滿面煙塵而至漸漸乾枯，一日沒頂，一日干涸，汙泥也脫水板結，今夏荷花到此結束。不曾想荷在廢墟里抽出新梗，展開新葉，一天一個模樣變給我看，雖不及殘留老莖的高度，卻也綠波連連，儼然有了蓬勃的氣勢，且正兒八經開出一朵花來。

花開好幾天了，還在，我下到內堤再下到汙泥地，趨近橋墩，攝住一張影。不太清晰，意境有了，我也就不再冒險往前挪腳。凋敝莖葉護佑著一支粉紅嬌花，很坦然，很放鬆，連我的疼惜都是多餘的。逆來順受，隨遇而安，也許只有這樣才能換來所謂的歲月靜好，或者盛世繁華。

雨中轉悠半晌，帽子只是染了潮氣，並沒有溼透。

午飯後睡一覺醒來，雨聲緊湊急迫，隔窗看河，水面又寬了許多，喜鵲站過的泥地已經不見。泥地草苗被水覆蓋。雨再下幾天，綻放的新荷也會與小草一樣命運。

雨還在下，室溫降到二十六度。清涼微冷，依然把窗縫開大，讓乾淨的風在屋裡流竄。

2021年8月29日 農曆七月二十二 星期日 19到23度 中雨小雨交替。起風了。

木槿落了一地。

雨很細。

雨下緊了

在看我。

還是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