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AI到UI：動畫科幻劇集《萬神殿》裡的雲端想象與生命延續

《萬神殿》第一季劇照

最近，能一口氣看下來的劇集是

《萬神殿》

第一季。看過之後，讓我想起一些相關的影視劇作品，這次對比著來聊一聊。我接觸科幻故事是比較晚的。與家庭環境和社會環境影響有關，高中大學迷戀的是先鋒文學、純文學之類的作品，寫詩、聽搖滾樂，對型別化小說缺乏認識。

在

《看電影》

雜誌工作一年後進入出版行業，我所在的讀客圖書大概是在2010年左右開始研究型別化作品，那時候編輯看得最多的還是推理懸疑，科幻小說是後來慢慢引入的。直到我離開讀客，去新星出版社工作後，更是見證了“

幻象文庫

”從無到有的過程。這樣算來，已經是10年前的事情了。

01 原著作者劉宇昆

說到《萬神殿》，自然不得不提這部劇的原著作者，也是編劇之一的

劉宇昆

。出版和影視界對故事感興趣的人，基本上是從

《愛，死亡和機器人》

短片劇集裡知道的他。其中一部

《狩獵愉快（Good Hunting）》

改編自己他的同名短篇小說。

當更多的業績，比如翻譯

《三體》

開始傳開，相對於“大劉”劉慈欣來說，人們也會稱他“小劉”，以及“劉慈欣背後的男人”。但他本人不僅僅是一個了不起的譯者，更是業績頗豐的科幻作家。從2009年開始創作科幻小說，不但自己有兩部作品獲得

雨果獎

，他翻譯的《三體》和郝景芳的

《北京摺疊》

也都獲得了雨果獎。

動畫劇集《萬神殿》播出第一季，並續訂第二季，是老牌美國院線AMC公司開啟線上支付模式後打造的第一部原創動畫劇集，改編自劉宇昆的兩部相關小說《眾神不會受困（被鎖）》（The Gods Will Not Be Chained）和續集《眾神不會被殺死》（The Gods Will Not Be Slain）。

因為這些業績，出版界這幾年也陸續出版了劉宇昆的各種長篇小說和短篇小說合集。除了以上提到的《狩獵愉快》和《轉生介面》外，

《愛的演算法》《奇點遺民》

等都有很高的評價。可以看出，曾在哈佛大學主修英美文學和計算機程式設計帶來的經歷，為他的創作奠定了基礎。

劉宇昆的翻譯作品也不侷限於科幻小說，除了

陳楸帆

和以上提及的科幻作家外，他還翻譯了

馬伯庸

的小說。在哈佛法學畢業的他，曾是微軟的軟體工程師，還曾是聯邦法院的法官助理、企業稅法律師、高科技專利的訴訟顧問。本來是業餘時間搞創作，卻給他帶來更多榮譽和豐厚收益。

02 Upload Intelligence

這部劇中有一個核心設定，就是有人死後以另一種形式存在，叫Upload Intelligence，姑且稱為“上傳智慧”，簡稱UI。這個設定和存在方式讓人想起之前的一部美劇，播出了兩季，第三季不出意外會在2023年與觀眾見面。字幕組翻譯的中文譯名是

《上載新生》

，其英文名就是Upload。

新時代總是能賦予單詞新的含義，在沒有網路的時代，up這個英文單詞不會催生出“上傳”的含義。而現在，相對於download，upload這個詞也慢慢使用起來。就如同現在的短影片博主，也被稱為up主是一個道理。

《上載新生》的概念也是人死後被上傳至雲端的虛擬世界，但故事的設定是將這種行為普世化。由於這種功能的實現，全世界會有不同的為上載生命服務的公司，他們會為死去之後被上傳的人提供更全面而周到的服務。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如果沒有親屬幫你付費，你在雲端也是同樣活得很慘。

《萬神殿》則不同，首先它不是公開的技術手段，其上傳方式是從人腦複製資料形成，也會有一個類似《上載新生》那樣一個儲存匣。但這個技術是未被公開的，如果洩露給全世界，就意味著在雲端的系統裡，會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樣一來，可以想見，有些人會操控甚至訓練虛擬世界的“上載智慧”生命來發動新的戰爭陰謀。

03 《人工智慧》與《西部世界》

UI不但能夠聯想到upload，也會讓人想起一直在探討的AI，即人工智慧（Artificial Intelligence）。20年前，斯皮爾伯格就拍攝了名為

《人工智慧》

的電影。現在想起來其觀念是比較超前的。因為我印象中，大約是這部電影上映幾年後，我家中才正式上網的，那時候別說人工智慧，網路社交還是BBS論壇形式。

電影《人工智慧》已經開始探討作為一個安撫人類的機器人小孩，當他具有了人類的意識，發覺自己失寵和被拋棄時，他想要成為真正的人類，重新回到“主人”的身邊，這是此類主題最早都會探索的話題，即機器人有了更高的智慧後，能不能融入真正的人類生活。

20多年過去後，科技的不斷髮達，特別是人工智慧的逐漸發展，也促使故事創作者們開始更深入地探討此類問題。特別是先進技術給影視帶來的更多可能性，也促使他們打造全新的故事內容，這樣就有了美劇

《西部世界》

的誕生。

《西部世界》的格局更大，其探討的深度也和《萬神殿》一樣，不僅僅停留在《人工智慧》的初級階段，不再是探討一個小孩想要投入“母親”懷抱的慾望，而是開始想象更復雜更可怕的現實，即人工智慧強大到足以毀滅人類。至少在這部劇集裡，相信很多觀眾看到第三季的時候，已經開始有些混亂，到底誰才是真正的人類，誰又是人工智慧？

04 《頭號玩家》與VR

現實世界與虛擬世界的交流，需要透過一個媒介，也就是真人佩戴VR用虛擬世界的身份與虛擬人物對話交流。這也是《萬神殿》和《上載新生》的故事裡都採取的方式，因為現在人類還沒有其他形式可以採用。

而關於VR，仍然可以提及斯皮爾伯格的另一部電影

《頭號玩家》

（下圖劇照），因為最初VR的使用是讓遊戲玩家在虛擬世界裡能更真實的體驗沉浸其中的感覺，讓自己彷彿真的置身於遊戲搭建的世界。而其本質就是真人世界與虛擬世界的連線。

《萬神殿》

就是很自然地運用到這個道具，因為女主Maddie和死去的父親交流的方式，就是透過一個虛擬的遊戲世界。同樣的，作為IT技術的高手，他們也可以打造其他與真實環境相似的虛擬空間。觀眾也就能在劇中看到真實的人與虛擬世界的智慧生命在同一空間下毫無違和感的溝通，只有他們突然變化的身體構造，才會突然打破那份和諧與寧靜。

而喜劇風更多的

《上載新生》

則會製造一些好玩的場景，比如雲端公司的工作人員，進入虛擬世界將顧客的手指掰斷。還有就是妻子想要和虛擬世界的老公做愛，就需要穿上一套笨拙的防護服。在現實世界看來，就非常搞笑。一身類似潛水服的女人戴著VR，其實是在享受和老公的甜蜜性生活。

05 喬布斯與被神化的人物

相信看過《萬神殿》第一季的觀眾，肯定會看到很多熟悉的隱喻甚至是明喻。比如，當看到logorhythms創始人

斯蒂芬·霍爾斯特羅姆

（Stephen Holstrom）的樣子時，肯定會想到喬布斯，而這個公司的名字還被字幕組翻譯成“字元律動”。看到給斯蒂芬配音的演員名字是

威廉·赫特

，某一集結尾字幕就是在紀念他，因為他是2022年3月份去世的。

斯蒂芬這個人物屬於神一般的存在，相信這也是“萬神殿”名字來源之一。斯蒂芬的舉措是這部劇的關鍵，為了延續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生命，他更是用這種“上傳智慧”的方式製造了一個自己的“孩子”，或者說就是他自己，也就是一個真實的人，一個擁有自己頭腦智慧的新生命。

這是《萬神殿》的厲害之處，這個新生命從一開始就很神秘，這個名叫卡斯賓（Caspian）的男孩是一個獨特的存在。因為除了身邊的人類和虛擬世界裡的UI之外，他是另一種生物形態，是用製造UI的技術成就了真實世界裡的人，實現了肉身與靈魂的完美結合，可以說是實現了生命的延續。

在《西部世界》裡其實也有類似斯蒂芬這樣的角色，畢竟要有一個公司的創始人，也就是

安東尼奧·霍普金斯

扮演的

羅伯特·福德

（Robert Ford），是他開拓了“西部世界”，同時也因此毀滅了一個“世界”。《萬神殿》的這種設定不但神化了喬布斯這類人物，更是把這種新時代高科技的製造者上升到宗教神學的層面。從某種程度上，這個設定更完美地呈現了生命物種透過高科技手段延續生命的可能。

打造《西部世界》的團隊拍攝的新劇

《邊緣世界》

正在熱播。這部劇集是改編自賽博朋克小說之父

威廉·吉布森

的同名小說。關於未來世界的各種可能性，還有待人類去探索，但高科技究竟是帶領人類走向進步，還是同時帶來不安的隱患，這就是故事創作者們帶著疑問思考的問題，也是他們創作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