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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代老草根軼事 377~管理分院(十八)

由 匠閭 發表于 藝術2022-01-22
簡介金老師讓我到位於校園東南面的學校印刷廠去給我自己印一盒名片

印宣傳頁多少錢

那些年,是從計劃經濟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過渡的時期。計劃經濟靠的是行政命令,市場經濟靠的是契約精神。簽訂契約時,參與商務談判的雙方代表互遞名片是必不可少的程式和禮節。

姜老師和金老師早就有了名片,只有我沒有名片。

金老師讓我到位於校園東南面的學校印刷廠去給我自己印一盒名片。職務一欄印工業外貿系副主任。工業外貿教研室是管理分院的下屬單位,對外稱為系,雖然有點拔高,但也說得過去。

我的職稱這一欄印什麼呢?這有點傷腦筋。我在讀研究生之前是助教。如果不讀研究生,去年我大學畢業正好滿五年,在正常情況下就已經被評定為講師了。可我去年研究生剛畢業,還有一年實習期,要到今年下半年才能評定為講師。

在名片上印助教肯定不行。這樣的初級職稱和系副主任的職務根本就不搭調。而且,讓助教上講臺授課,別人也信不過。

最後,金老師一錘定音,讓我在名片上就直接印上講師職稱。反正我申請評定講師的材料已經上報。中級職稱是由本校職稱評審委員會評定的,我這次被評上講師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也就是在時間上還要再等幾個月而已。

金老師說:“我們可以打這幾個月的時間差。中國女排取得勝利,不就是在傳球和扣球的時候,時間差掌握得好嗎?”

金老師說得對。我們就是要發揚女排精神,把這次的第一期外貿培訓班辦好,把我們管理分院的名氣樹立起來。

在做好學校本職工作的同時,在校外多舉辦培訓班,既能取得良好的社會效益;又能為學校創收;還能為我們分院的教職工們增加福利;授課老師本人也會獲取豐厚的收入。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

在學校印刷廠印名片是二十塊錢一盒。我拿著分院的介紹信讓印刷廠記賬。我不需要付現金,印刷廠會定期和我們分院結算。

這是我人生的第一張名片。離開印刷廠之後,我一路遐想著去常熟參加商務談判時將會出現的場景。自己一身西服革履,白色襯衫的領口下方繫著一條印著彩色圖案的領帶,在領帶上夾著泰國工程師巴特送給我的那隻漂亮的小領帶夾;在與常熟方談判代表見面時,我掏出名片,雙手奉上,不卑不亢。那該是一副多麼優雅、瀟灑的儒商形象!

儒商?儒商也是商人。我怎麼想到要做商人呢?

二十年前,父親帶我第一次走出大山去上海探親。當我們乘坐的大輪從南京長江大橋下面穿過時,我小小的心靈被這巍峨的鋼鐵長虹所震撼;那時候我的願望是長大後能當一名工程師。

到了大舅家之後,我在他的小書櫃裡找到一本科普小冊子。在這本小冊子裡,充滿著科學幻想。有對未來世界美好生活的預測,也有用長劍變成小鐵釘這樣的比喻來深入淺出地解說相對論。

這本科普小冊子為我揭開了神秘未知世界的一角,讓我對探尋自然界的奧秘如痴如醉。於是,做一名探索未知世界的科學家就成為了我新的理想。

本來,我考上了重點大學,獲得了碩士學位,當上了大學老師。如果我在機械設計與製造領域中繼續努力,成為一名工程師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如果堅持下去、奮鬥終身,成為一名科學家級別的教授,也並非沒有可能。

就算我後來改換門庭投靠了金老師,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對外經濟貿易專業領域,我依然可以深入研究。雖不敢說我能寫出像《國富論》那樣的宏篇鉅著,但是,研究一點外經貿實際問題,在經濟學界做一點小貢獻,還是應該能夠觸手可及的。

可現在,我少年時代的理想早已化為一縷青煙,隨風飄去。八十年代中期開始的全民經商熱潮,將我席捲其中,讓我最終飄向了商海。

我就是這樣的水中浮萍,隨波逐流;人生蹉跎,在所難免。

“一個人,一輩子,做好一件事就足夠了。”雜交水稻之父袁老說過的看似平常的這句話,卻是千真萬確的至理名言。

一個人,一輩子專心致志地做好一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並不容易。在那個浮躁的年代,沒有咬定青山不放鬆的精神,是做不成這樣的人的。

在前面的章節中,我曾經提到過,我們研八四的蕭龍程同學就是這樣一位咬定青山不放鬆的人。他自從一九七七年考取母校之後,就把根紮在了母校。正如他在我們研八四同學微信群裡面的暱稱一樣,他是一名“學林老農”。他就像一位樸實勤勉的老農民一樣,在他所研究的新材料的領域裡,辛勤耕耘,終於碩果累累。

在我的少年時代,有過很多願望或者說理想。在母親病重住院時,我想長大以後成為一名醫生;在閱讀《中國文學史》的過程中,我為書中所介紹的文學大師們的風采所感染和傾倒,也渴望成為一名作家。

最後,我沒有成為醫生、工程師,當然更不可能成為科學家。不過,我可以寫作。

我要寫一本回憶錄題材的散文故事集,以微小的敘事來展現宏大的時代主題;讓我的文字跟著時代的脈搏跳動,記錄每一個年代所發生過的重大事件。

不喜歡我這種文體的朋友,說我這樣寫就相當於是在寫一本編年史。我說差不多吧,這是一本有故事的編年史。把它留給我們的後輩們看一看,也許對他們的人生有借鑑作用。

外科醫生用手術刀來解剖病體,作家的手術刀就是筆,作家要解剖的是心靈。

別人的心靈怎麼樣?我看不見。雖然有時候也試著去解剖,但不一定能夠剖析得準確。

自己的心靈自己清楚,解剖起來最準確。不過解剖自己是不容易的,有時候會怕疼,因而下不去手。

只有把最下不去手的地方解剖開來,才能找出病根子。我覺得有必要對自己的職業規劃或經歷、家庭、愛情、友情,逐一地進行解剖。解剖開來有什麼用呢?作為病例吧,也許對後人有用。

我在對自己的職業經歷進行解剖之後,找出來的病根就是:沒有定力、隨波逐流;最後,導致了這個病成為不治之症;這個病的名字,就叫做蹉跎一生。

上面的這些題外話,是想說明一下我為什麼要寫這本書。現在,再讓我們回到印製名片的這件事情上來。

印一盒名片需要三天時間。我掐好時間,三天一到,就去印刷廠把剛印好的名片取了回來。當我開啟裝著名片的小塑膠盒,一股油墨的香氣從名片上飄溢位來。

名片很簡潔,在白色的小紙片上印著黑色的仿宋體鉛字。在我大號字型的姓名後面,印著小號字型的職務、職稱,還有那如假包換的工學碩士的學位。

工學,是我們那個年代最為人才濟濟的學科。在國家機關和大型企事業單位裡擔任領導職務的,大都是學工的出身。在工科院校裡畢業的管理類專業研究生被授予的學位,也都是工學碩士。

在那些年頭裡,縱使你沒有任何職務或者職稱,只需一個碩士學位,也足以讓你令人高看一眼。

常熟的接待規格還是蠻高的。常熟職業大學的程校長還特地請來了市外經委主任作陪。

我們是午飯前到的。雙方見面之後,先喝茶聊天,然後就共進午餐。

午餐時,我第一次品賞到了常熟名菜“叫花雞”。

叫花雞歷史悠久。它是透過把雞用泥土和荷葉包裹起來,用烘烤的方法制作出來的一道特色菜。據傳說,古時候有一個叫花子,有一次在常熟流浪時偶然得來一隻雞,因無炊具,遂將雞殺死後去掉內臟,帶毛塗上黃泥,然後置火中煨烤,待泥幹雞熟,雞毛也隨泥殼脫去,便得到美味的雞肉。後來,這種烹雞方法便在常熟流傳下來。

席間,賓主頻頻舉杯。不過杯中裝的不是酒。因為下午還要工作,大家不能喝酒。我們喝的是可口可樂。

這時候,可樂已是人們聚餐時的常用飲品。五升裝的塑膠瓶裝可口可樂,每瓶價格是五塊多錢,差不多是我妹妹一天的工資。我當時的月工資已經超過一百塊了,差不多是我妹妹的兩倍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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