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讀《水滸傳》」拳打鎮關西：惡人還需惡人磨

四大名著《水滸傳》中，

“拳打鎮關西”

是第一個婦孺皆知的故事。

九紋龍史進被陷害後，出走少華山，來到渭州，在此遇到了這位

“面圓耳大，鼻直口方”“身長八尺，腰闊十圍”

的魯提轄。與這副粗獷面貌相匹配的，是他急躁、易怒的脾性。

魯達與史進一見如故，遂拉史進飲酒，因等不及打虎將李忠而推罵眾人

“這廝們夾著屁眼撒開，不去的，灑家便打。

”

上了酒樓點菜時，嫌酒保的正常詢問囉嗦，又因隔壁哭聲慼慼而遷怒於酒保。

為了幫金老二人回鄉，魯達自取五兩銀子，取了史進十兩銀子，因嫌李忠的二兩銀子少，怪他為人不爽利，又丟還了回去。

急躁、粗野、豪放，一個活脫脫的糙漢形象就這樣躍然紙上。

一個頗有意思的情節是，魯達去找鄭屠為金老二人報仇時，先不發作，而是讓鄭屠先切十斤瘦肉，再切十斤肥肉，又要切十斤軟骨，使得鄭屠從早忙到晚。

倘若不是 金老二人口中那個強佔民女的故事頗為動人，這提轄消遣屠戶的行徑更像是耍無賴的潑皮。

但這樣的情節發生在魯達身上又有著契合人物的合理性，畢竟，他還是那個不懂佛門規矩、大鬧五臺山的魯智深。也只有這樣的“惡人”，才能在那個混亂的年代百無禁忌、無所束縛地痛打豪紳惡霸。

隨著社會法治的完善，問題的解決似乎變得文明瞭起來，

“提轄失手打死屠戶”

的故事再難覓蹤跡，取而代之的是

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每個人都變成了開口秀才，謹遵君子動口不動手的生存法則，謹小慎微地用三寸不爛之舌化解種種矛盾、融化各樣衝突。這本沒什麼不對，畢竟，暴力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

但與之相對的是，講道理也並非能解決所有問題。

有一句話叫做“道理是講給講道理的人聽的”。倘若遇到蠻橫無理、偷奸耍滑的人，任你如何巧舌如簧，到最後也只能是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鄭屠憑藉財勢強佔民婦，罪大惡極，是惡勢力的代表。但勢單力孤、力弱體衰的金氏縱有十分道理，百般委屈，又能說給誰聽？若不是啼哭聲惹來魯提轄，只怕難有善終。

而這提轄偏偏正是一個性情暴躁、不怕是非的人，以惡制惡，十斤瘦、十斤肥的消遣之計讀來反倒大快人心。

也許有人覺得時代不同，總有比這樣以暴制暴更有效的手段，豈不聞“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但人人都言天道輪迴，卻不曉得這天道究竟是善人的道還是惡人的道。

所以當面對蠻橫不講理的人時，不妨收起善人說教的面孔，做一回敢打敢鬧的“惡人”魯智深，痛痛快快地行一次“以惡磨惡”的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