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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茲華斯誕辰250週年丨他以大自然代言人的身份,最終肯定了人的價值

由 文匯報 發表于 藝術2023-02-02
簡介”(《序曲》第八卷)劍橋大學對青年華茲華斯而言,劍橋是一個既在塵世中心又遠離塵世的地方,是一個進入俗世生活前的中途驛站在倫敦長大、比華茲華斯小兩歲的柯爾律治的確在很多方面如同他的映象

華茲華斯是什麼派

威廉·華茲華斯出生於英格蘭湖區科克茅斯鎮。1791至1792年間,還在劍橋唸書的詩人遊歷大革命期間的法國,這段時間的田野筆記和人性觀察後來被寫入其半自傳體長詩《序曲》。1795年,華茲華斯與塞繆爾·柯爾律治相識,三年後兩人同著的《抒情歌謠集》出版,在文學史的後見之明中被認為標誌著英國浪漫主義時代的開啟。

華茲華斯誕辰250週年丨他以大自然代言人的身份,最終肯定了人的價值

威廉·華茲華斯

華茲華斯在1790年代一度的精神導師、激進理性主義思想家威廉·葛德文後來成了雪萊的岳父——葛德文之女是《弗蘭肯斯坦》的著名作者瑪麗·雪萊,葛德文的繼女克萊爾則與拜倫育有一女——華氏在深深影響了上述晚期浪漫主義詩人後又被他們作為日趨保守的老古董擯棄,人生的最後40年幾乎沒有重要作品問世,以“史上蟄伏最久的桂冠詩人”之名於1850年在湖區萊德爾山居辭世。哪怕是這般乾巴巴的履歷也能讓我們瞥見,位於這位湖畔詩歌教父寧靜的田園創作生涯後景的是怎樣一個波瀾壯闊的時代,他本人則如一名不動聲色的隱士,用自己的方式見證和參與了這個時代的更迭,並以詩歌為它的審美和智識風潮塑形——他視之為一生最重要的傑作、只完成了不到三分之二的長詩標題正是《隱士》。

華茲華斯誕辰250週年丨他以大自然代言人的身份,最終肯定了人的價值

格拉斯米爾湖景緻

對自然的凝視,和對生活在自然深處的凡人的處境的凝視,在華茲華斯那裡從來密不可分

向來苛刻的哈羅德·布魯姆在《西方正典》中對華茲華斯的評價在今天看來高得驚人。布魯姆認為西方經典抒情詩傳統中只有兩人稱得上真正的創新者:恰如彼特拉克“發明”了文藝復興詩歌,開啟了貴族時代的抒情傳統,華茲華斯則“發明”了現代抒情詩,開啟了民主時代或曰混沌時代的抒情傳統。神權時代的詩禮讚眾神,貴族時代的詩頌揚英雄,民主時代的詩哀憐和珍視普通人類。這當然是籠統的劃分,但這一看法有助於剝開籠罩華茲華斯生平的田園情調,將我們的目光匯聚於其詩藝的核心:對自然的凝視,對生活在自然深處的凡人的處境的凝視,兩者在華茲華斯那裡從來密不可分。

這一點在《寫於早春的詩行》中聚成無言之問:“當我在林中適意休憩,聽到一千種音節的混響……念及這問題我就心痛:人把人變成了什麼?”《康伯蘭的老乞丐》《永生頌》《荒屋》是華氏這類詩中的傑作,《序曲》末尾,他以“大自然的代言人”的身份,最終肯定了人的價值:“我們將教會他們;教他們學懂,人類的心靈/能比其居住的大地美妙一千倍”。

自然之美當然塑造了華茲華斯,他幸運地出生於英國最得天獨厚的地區之一,地球上也少有將湖泊、山川、森林、廢墟、石陣等萬千地貌濃縮於如此適宜徒步的距離中的社群。填滿他童年逃學時光的是午後格拉斯米爾湖上的泛舟,日落時分思奇多峰古銅色的光輝,古老巨巖間的嬉戲,危崖畔的懸空聽風。(“天空不再是塵世的天空,飛逝的雲朵如此迅疾!”)

身後出版的《序曲》的副標題是《一位詩人心靈的成長》,任何讀過這部心靈史詩前四卷的人都會對少年華茲華斯與自然的關係心生羨慕。自然賦予他比交際更甜美的孤獨,精煉其感官的靈敏和純淨,讓他慣於聽見修道院殘垣的嘆息和常春藤垂淚的聲音,在喚醒一個年輕人澎湃的想象力之時又為它繫上船錨,穩住創作者風雨飄搖的心靈。因此詩人可以不無優越感地對柯爾律治寫道: “我不像城裡人在渴求中憔悴,譬如/你這般憂鬱的人們,親愛的朋友!/你雖有偉岸的精神,卻在無盡的/蒼白夢境中將完全陌生的事物拆散、拼合。”(《序曲》第八卷)

華茲華斯誕辰250週年丨他以大自然代言人的身份,最終肯定了人的價值

劍橋大學

對青年華茲華斯而言,劍橋是一個既在塵世中心又遠離塵世的地方,是一個進入俗世生活前的中途驛站

在倫敦長大、比華茲華斯小兩歲的柯爾律治的確在很多方面如同他的映象。雖然同被歸為湖畔詩派(兩人的友誼始於在湖區為鄰),柯爾律治的世界是末世論底色的哥特幻想,鴉片酊和白蘭地氤氳裡的中世紀和遠東迷思,遙遠的往昔和異域(而非當下和故土)是他主要的靈感土壤,《忽必烈汗》縹緲的上都和《克麗絲塔貝》陰鬱的古堡異形同質,都是這位自覺與城市文明糾葛太深的詩人釋放其創作能量所必需的逃離之地。

兩人確實在相當長的時間內視彼此為知己,《序曲》原是在柯爾律治鼓勵下動筆,並視柯氏為第一讀者的 “詩信”:“我的朋友!你在/都市中長大,見慣異樣的景象,/但我們以不同的途徑最終到達/同一的目標……你與我在許多方面志同道合。”但兩人也深知彼此在秉性和風格上的差異。

柯爾律治在《文學傳記》中寫道,詩歌宇宙中,華茲華斯的一半紮根於日常之物,自己的一半屬於超自然之物。華茲華斯卻始終對天馬行空的奇想成分保持審慎,對從賀拉斯到斯賓塞的加了想象濾鏡的虛幻田園詩傳統發出溫和的戲謔:“我尤其傾心那些由至高的大自然親自分派的職業和勞作,故而牧羊人首先成為我喜歡的人。但並非拉丁姆的原野中薩杜恩麾下的牧者……不是被莎士比亞的天才送入荒寂的阿登森林的宮廷主人公……更不是經過斯賓塞美化的羊倌。”

哲學方面,尤其是認知論領域,柯爾律治常被看作華茲華斯的嚮導(柯氏曾在哥廷根大學進修康德哲學,並旁聽人類學家布魯門巴哈和東方學家艾希霍恩的課程,這些當時的新興學科都符合他駁雜的興趣),用他自己的話來說,華茲華斯 “部分地受到了我的影響……他要把人當作人看待,一個有眼睛、耳朵、觸覺和味覺的主體,與外部自然接觸,從心靈內部為感官啟智,而非用感官經驗堆砌出內心世界”。

柯爾律治指的是華氏在《序曲》第十三卷末表達的那種感官雙向論:“心靈的證人與判斷都是她自己……維持著內外作用的付收平衡,即一種使生命昇華的交換,協調著所見客體和主觀目光各自所具有的優卓的特點、原本的職分、最佳的功能。”這也是兩人浪漫主義認知觀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們看到怎樣的世界取決於我們是何種觀看者,向萬物投以怎樣的目光,透過心靈的主觀能動作用,每個人都參與創造自己所居住的世界。用M。H。艾布拉姆斯的話來說,這是典型“燈”派的認知觀(相對於“鏡”派),可追溯到新柏拉圖主義乃至更早。但如果說柯爾律治主要依靠閱讀完善自己的理論體系(華茲華斯在讚賞他的學識時稱他“任柏拉圖式的觀念列出眼花繚亂的盛儀”),華氏卻更接近一位天生的普羅提諾主義者,直覺為他導航甚於書本,如他在《序曲》第二卷中所回憶的:“我的心靈放射出/輔助的目光,它使落日的餘暉/更加奇異。”

兩人迥異的性情在大學時代已充分顯露。同為劍橋校友,華茲華斯1787年入讀聖約翰學院,期間雖有大革命期間的法國和阿爾卑斯山區壯遊和對課程的種種不滿,卻從未真正中斷過學業,1791年初準時畢業並取得文學學士學位;柯爾律治於當年9月入校,就讀耶穌學院,一開始就因上帝一位論等偏激觀點與校方頻繁衝突,加上酗酒、負債、因失戀自殺未遂、參軍(被家人以精神疾病為由接回)、去美國新英格蘭建立小型烏托邦公社等種種插曲,終於在1794年正式退學,未取得學位。

華茲華斯能夠理解這一型別的性格,在《序曲》第六卷中表達了惺惺相惜:“我的朋友,我說起河川、田野、/山林,都是為了你!為你——那身穿/校服的男孩;在那巨城的中心,/你常常躺在一塊蓋著鉛板的/大廈頂上——那是你的學校/和家庭——就這樣凝望著天上的遊雲……假如我們早一些相識,/我稍長的年齡、更鎮定的性情、更沉穩的/見解,總會產生良好的影響,/為你平息或驅散那吞噬你青春的/捉摸不定的不幸。”

華氏自己對學院的幻覺也沒有維持多久,如果說入學之初他曾把劍橋比作人間伊甸園,“我是夢者,他們是夢幻;在這駁雜中漫遊,我興趣盎然”,那麼很快他就厭倦於成績、榮譽、仕途等大部分同齡學生追求的獎品,稱之為“微不足道的動機,微不足道的酬勞,/無論勝利的棕櫚葉何等耀目,/如此激情不配青年人心胸的/寬闊和精神的崇高”。

對青年華茲華斯而言,劍橋是一個既在塵世中心又遠離塵世的地方,一個進入俗世生活之前的門廳和中途驛站。詩人再次展現了他天性中隨遇而安的一面,在校園裡除了修習人性觀察這門終身課程,就是抓緊時間學習外語和博覽群書。華茲華斯最愛讀並希望有朝一日能與之並駕齊驅的詩人有喬叟、莎翁和彌爾頓。他尤其推崇彌爾頓,視之為英格蘭的良心和先知: “彌爾頓啊,此刻你該活著,/因為一潭死水的英格蘭需要你……你的精神像遙遠的星辰,/你高昂的聲調像是大海。” (《倫敦,一八零二》)他坦言自己嫉妒一位同學住進了彌爾頓從前在劍橋的房間,並帶著青年人特有的誇張,說自己一生中唯一一次醉酒是為了祭奠彌爾頓的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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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茲華斯斜臥寫作的長椅

在華茲華斯看來,自己的靈魂能夠在城市混亂的漩渦中保持平衡,都得益於兒時沉浸大自然

劍橋之後的洗禮來自倫敦。

童年時代,詩人曾對倫敦抱有最高的想象,期待它是一個 “遠勝所有魔王建造的花園與空中樓閣”的仙境,也遠勝所有史家書寫過的古代名城。1788歲初次抵達倫敦時,他18歲的心靈尚能震撼於恢弘的西敏寺、壯麗的聖保羅教堂以及流光溢彩的泰晤士河畔遊樂園,短短三年後重返並寄居時,卻對這座萬城之城有了更復雜的感受。他稱倫敦為 “世間忙碌的原野上一個巨大的螞蟻丘”,無序、平庸、瑣碎卻也不乏生動,充滿暴動與狂歡,是集中上演人類的愚蠢與瘋狂的一個 “怪物議會”。

在剛目睹了法國大革命高潮的青年詩人眼中,此時能夠象徵這座城市的是它最大的市集:彙集天下所有 “移動的奇絕”——印第安人、巨人、隱身少女、說話的胸像、會數數的馬——包羅所有病態之物和畸形之人,也包括所有“普羅米修斯式奇想”的聖巴多羅買市集。他在《序曲》第七卷中將這一切歸納為 “無規律、無意義、無盡頭的差異與花樣”和 “經緯全無的場面”,認為城市文明不分貴賤地壓迫著一切人,是人類慾望的記賬本,也是人類慾望的墳場,而自己的靈魂能在這混亂的漩渦中保持平衡,都得益於兒時沉浸於大自然時習得的 “專注、記憶力和宏闊的悟性”。

除此之外,華茲華斯最感謝的是自己母親的樸實而有卓見的教育觀,安·庫克森雖然在詩人八歲時就撒手人寰,卻顯然給他和三個兄弟一個妹妹留下了無價的遺產:

“我親愛的母親是我們所有知識的支點,所有情感的中心……她不會因不切實際的期許而腦脹頭昏,也不會過分操心,愛得自私,或拔苗助長,失去耐心;相反,她愛童年本來的面目,而不是懷著永遠騷動的虛榮,愛上孩子的前途、未來的幻景”。

從《序曲》第五卷這段話中仍可以看出盧梭《愛彌爾》的影響,雖然進入19世紀之後,華氏對盧梭及其更僵硬的追隨者的教育觀多有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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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德爾山居,現為華茲華斯故居博物館

華茲華斯更新的不只是文學風格,更是觀看世界和理解人類普遍生存處境的方式

至此,詩人生命中的大部分減法已經完成。

鄉村而非城市、自然而非傳奇、普通人而非特權者,這些是他為自己選定、並被命運選中去終生書寫的物件。我們沒有足夠的篇幅討論他在法國的經歷及此間漫長而痛苦的政治覺醒,不過,至少從外部看來,此後他的人生軌跡逐漸和大眾熟悉的那個湖畔隱士的形象重疊:遷居格拉斯米爾湖畔的鴿舍,每天數小時的湖區徒步,與幼兒園時就相識的瑪麗·赫欽森的和睦婚姻,接受清閒的公職以撫養子女,搬家至萊德爾湖畔的山居,偶然前往倫敦(1817年在那裡會見了濟慈),更多更久的湖區徒步,從友人羅伯特·騷塞那裡繼承桂冠詩人的稱號,少有創作但平靜而受尊敬的晚年。

此間,還有一位女性扮演了極重要但常被忽略的角色:比詩人小一歲的胞妹多蘿西·華茲華斯在長達半個多世紀的歲月裡始終與他同住,是他日常徒步和國內外旅行的伴侶,每夜一起讀書寫作的知己,以及一部分最優秀的詩篇背後的幽靈合作者。多蘿西的《格拉斯米爾日記》在她身前從未出版,看起來她也從未有過對作家身份的嚮往,但那些細膩生動的植物誌、詩歌、書信作品向我們展現了豐沛的心靈如何可以自成一座葳蕤的花園,而晚年華茲華斯家的文人常客們(騷塞、司各特、德昆西、蘭姆)也在多蘿西的日記中留下了獨特的剪影。

將華茲華斯的詩作(《丁登寺》《黃昏頌》《麻雀窩》等)與《格拉斯米爾日記》中相對應的散文記載對照閱讀是樂趣無窮的。一次散步途中邂逅的黃水仙被多蘿西錄入1802年4月15日的日誌:“我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黃水仙,它們生長在滿是苔蘚的石頭周圍,一些為了消除睏倦而用腦袋枕著石頭,另一些搖曳、舒展、舞蹈著,彷彿在自湖上吹面而來的風中歡笑……”兩年後,華茲華斯根據她的記載寫了那首常被稱作《黃水仙》的名篇《我獨自漫遊如一片雲》。

《格拉斯米爾日記》讓我們重新思考關於作者權威和文字發生的諸多問題,但在華茲華斯而言,多蘿西首先是對他的詩藝抱有堅定信仰的、充滿愛意的守護者。在目睹英國向他認同的法國革命事業宣戰,大革命理想在法國破滅,經歷對葛德文激進理性主義的失望後,詩人曾先後幾次陷入精神危機,多蘿西的開導和支援對他的康復至關重要,如他自己所言:“是她使我保持了與真實自我的聯絡,因此將我拯救……維護著我詩人的名姓,讓我以這唯一的名義在世間盡奉職能。”

華茲華斯或許不會想到,他這個英國浪漫派詩歌傳統的揭幕人,也將是目睹其落幕的最後的生者。1850年他以80歲高齡去世時,主要晚期浪漫派詩人都已離世至少四分之一個世紀——拜倫、雪萊、濟慈無一活過35歲,他最器重的晚輩濟慈更是25歲就病死他鄉。隨著工業革命和維多利亞時期一同到來的是長篇小說的時代,一個屬於狄更斯、喬治·愛略特、薩克雷的“現實主義”時代。今天,即使在他最堅定的反對者身上,湖畔隱士的遺產仍清晰可辨,這或許是因為經由他和他的同仁們更新的,與其說是文學風格,莫如說是觀看世界和理解人類普遍生存處境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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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在格拉斯米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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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斯米爾湖畔的黃水仙

當我還只是一個上學的孩子,

——我記不清自己多大,是哪一年,

但卻清楚地記得那一時刻——

有一次,我駐足於那山頂的邊緣,

看到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所在,

一陣突然的熱情湧入我心中,

我忘記了匆忙,而我追逐少年之事,

總是步履匆忙的。我嘆了口氣說,

“如果能住在這裡該多麼幸運!

如果我也想到過死亡,如果我也曾

想到過生死離別,天堂就在我眼前,

那麼,能死在這裡該多麼幸運!”

我並非先知,甚至並未懷抱希望,

那說不上心願,只是個明快的念頭,

只是幻想著或許屬於別人的福分,

而那福分不可能是屬於我的。

我當時所在之處一片輕軟碧綠,

高敞但並不令人暈眩,俯視著

幽深的谷地,仰望著聳立的群山。

我在那裡流連了許久,我甚至可以

一直流連,把這當作一件要緊之事。

那一去處最宜於身體的休息,

豐茂的自然中應有的,無所不有,

但卻引逗著靈魂。誰在那裡眺望,

會不感覺到種種運動?我想起了

乘風而行的雲,想起陣陣清風,

風或在水上嬉戲,或在如水般深的

長草中和玉米地中無盡地追逐,

追逐在它們之上,追逐在它們之中,

一波又一波,片刻不曾止歇;

我想起陽光,陰影,蝴蝶,群鳥,

還有天使和長著翅膀的精靈,

他們自在地統領著他們所見的一切。

我坐在那裡眺望,靈魂被喚起,

彷彿覺得我也有這樣的自由,

這樣的力量和歡樂,只為能飛一般,

從田野到巉巖,從巉巖到田野,

從湖濱到小島,從小島到湖濱,

從開闊的所在,到隱蔽的所在,

從草地上的花叢,到一簇雜樹之中,

從高處到低處,又從低處到高處,

但總不離這廣大的山谷。這裡

應是我的家,這山谷應是我的世界。

從那個時候起,於我而言,

這山谷長存於我的思緒之中,

就如同在我眼前一樣美麗,是我

念念難忘的地方。

摘自《華茲華斯敘事詩選》

華茲華斯誕辰250週年丨他以大自然代言人的身份,最終肯定了人的價值

《華茲華斯敘事詩選》

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

作者:復旦大學外文學院副教授 包慧怡

圖片:作者供圖

編輯:陸紓文

*文匯獨家稿件,轉載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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