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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北京故居“死而復生”,他真的在此寫出《紅樓夢》嗎?

由 中國新聞週刊 發表于 藝術2022-10-07
簡介回到舊居本身,曹雪芹的故居到底是否就是那座被拆除的蒜市口16號院,並非沒有爭議

黃葉村畫現在價值多少

84歲的張書才站在烈日下,見證眼前這個嶄新的四合院的落成儀式。隨著牌匾上的紅布被揭開,“曹雪芹故居紀念館”幾個大字正式亮相。這天是2022年7月29日。40年前,他第一次發現了這個地方,曹雪芹唯一有證可考的舊居就此浮出水面。

不過,他當年找到的曹氏舊居離這個新院子其實還有100米遠,位於現在崇文門外大街和廣渠門內大街的十字路口上。20多年前,為了修建兩廣路,在有關部門承諾復建舊居的前提下,那個舊居的院子被拆除了。沒人想得到,後來,復建之路卻跌跌撞撞走了20多年。

與曹雪芹後世的巨大名聲相比,有關他的文獻記載和遺存都少得不成比例。崇文門外這處唯一有文獻可考的曹氏故居,因而被格外看重,但圍繞舊居的確切地址,爭議至今沒有停息。

“曹雪芹故居紀念館”落成那天,張書才在新院子裡走了走,感覺比他當年探訪的那座民宅要小一些。院子按照清朝的格局恢復成三進院,佈局成五間展廳和一間活動空間,正在舉辦“歸籍京師”“尋夢蒜市口”“紅樓一夢”等與曹雪芹有關的展覽。

40年間得而復失,拆除又重建。現在,這處移址復建的新院落,與曹雪芹有怎樣的關係?

曹雪芹北京故居“死而復生”,他真的在此寫出《紅樓夢》嗎?

曹雪芹故居紀念館展廳內復原了曹雪芹生活時期蒜市口一帶的景觀。攝影/本刊記者 倪偉

1728年,倉皇入京

雍正六年夏天,少年曹雪芹跟著奶奶從江寧(今南京)回到北京。他們沿大運河而上,在通縣的張家灣碼頭下船。從此,他告別了錦衣玉食的紈絝歲月。這是曹雪芹第一次來到北京。

曹家在張家灣原本還有一些當鋪、田產、染坊等資產,不過此時已經都被罰沒,一家老小無處容身。江寧織造隋赫德可憐曹家“孀婦無力,不能度日”,向雍正帝奏明後,從罰沒的財產中,將崇文門外蒜市口十七間半院子還給了他們,附帶家僕三對。

變故發生在半年以前。雍正五年十二月(1728年1月),曹雪芹叔父、江寧織造曹因騷擾驛站、虧空帑項和轉移財務的罪名被革職獲罪。曹家在京城和江蘇兩地的家產、人口全部被罰沒,賞給了繼任江寧織造隋赫德。顯赫將近六十年的望族曹家,至此家道中落。

曹之父曹寅,幼年時是康熙皇帝的伴讀,曹寅之母是康熙的奶媽。因為這一層淵源,康熙帝對曹家兩代人感情深厚。後來,曹寅被任命為江寧織造,既是肥缺,也是能夠直接與皇帝通訊的耳目,深受器重。最顯赫的時候,曹寅還兼任兩淮巡鹽御史,同為“江南三織造”之一的蘇州織造李煦,則是曹寅的內兄。康熙六次南巡,四次住在江寧織造府。曹寅去世之後,曹繼任父親的職位,然而等到紀律嚴明的雍正登基,他對曹家的感情遠遠不如康熙,經濟虧空事發,曹家沒落。

後來,曹雪芹寫《紅樓夢》,寫到元妃省親的煊赫、查抄榮國府的驚惶,或許都有曹家的影子。

居住在蒜市口十七間半期間,曹雪芹開始在京內謀職。他與姑姑家——平郡王府(今北京市第二實驗小學內)走動頻繁,當時曹雪芹的表兄平郡王福彭正深受恩寵。紅學家胡文彬曾提出,平郡王府的家史和福彭的事蹟,作為素材融進了《紅樓夢》之中,故事裡風度翩翩的少年北靜王,就有福彭的影子。曹雪芹還進入專收旗人子弟的右翼宗學(位於西單石虎衚衕)任職,在此結識了終生好友敦敏、敦誠兄弟二人,後者留下的詩句,往後成為研究曹雪芹的重要資料。

後來,曹雪芹移居西山荒僻的黃葉村。某年除夕,他在臘月寒冬過世,不到五十歲,籍籍無名。他在京內的舊居到底在何處?很多年間無人知曉,也無人關心。

曹雪芹北京故居“死而復生”,他真的在此寫出《紅樓夢》嗎?

曹雪芹故居紀念館正門。紀念館恢復了三進院格局,設定了五間展廳和一間活動空間。攝影/本刊記者 倪偉

1982年,故居重現

1982年,張書才已經在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工作了10年。馮其庸等紅學研究者時常來館裡查詢與曹氏一族有關的檔案,耳濡目染間,張書才也對紅學略知一二。那些年正值紅學研究熱,庚辰本的《紅樓夢》定本正在整理中。有一天,他在館中查詢清代內務府檔案,無意間發現了一份雍正七年(1729年)的“刑部移會”,記載了曹寅之妻回京後落腳崇文門外“蒜市口地方房十七間半”的事。這份500來字的檔案,開啟了一個持續幾十年的紅學熱門話題。

張書才找來一份乾隆時期的《京城全圖》,在崇文門外很容易就找到了蒜市口街。這是一條東西走向的小街道,長約二百米。從圖上能清晰地看出來,蒜市口街路南的院落都很空曠,應該是車馬客棧或店鋪之類;而路北中間的四個院落,是佈局規整的二進或三進院。他初步推斷,曹家舊宅可能就是這四個院子中的一個。

“紙上考古”告一段落,張書才來到崇文門外實地踏勘。蒜市口的名字已經作古,這裡現在叫做廣渠門內大街。他自西而東依次看了路北的各個院落,其中廣渠門內大街207號(即地圖中的蒜市口16號院)原為馬傢俬宅,據馬家後人馬允升說是嘉道年間買下的,已有一百七八十年。張書才看到,門道中靠牆立著四扇高大的屏門,門板中間各有一字,合起來是“端方正直”——《紅樓夢》裡就有這四個字。馬允升說,中院堂屋原先還掛著“韞玉懷珠”的橫匾。張書才猜想,賈寶玉和賈珠的名字也許與此有關。

然而,由於歷次改建,馬宅已經完全不是“十七間半”的格局。但院子的一個小角落引起了張書才的注意:後院西北角的院牆,有一段向院裡凹進。在《京城全圖》裡,蒜市口街路北東數第三個院落恰恰也有這個特徵。他在《京城全圖》上數了數這間院子原本的房屋數:十八間。十八間房屋中是否有一間其實是半間呢?

經過一番考證和踏勘,張書才認為,蒜市口16號院應該就是曹雪芹故居。他也謹慎地留了餘地:“至少要比其他幾個院落具有更大的可能性。”

曹雪芹在蒜市口居住時,崇文門一帶是熱鬧的中下層社會,每天,南來北往的商旅在這裡舉辦市集廟會,車馬客棧裡總是人聲喧譁,貨郎小販們挑著擔子走街串巷,吆喝聲越過牆頭,勾著牆裡婦人小孩的心。穿過幾條街就是天橋,雜耍的、賣藝的、唱大鼓和蓮花落

就站在路邊演出。如張書才所說,這裡“是商販農夫、遊民乞丐、市井豪俠乃至僧尼道士、三教九流的薈萃之區”。正是在這裡,青年曹雪芹深入市井生活,也品嚐到生活的甘苦。這對於他思想的成長和創作的積累,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1991年,張書才就提出在此處修復曹雪芹故居、建立曹雪芹故居紀念館的想法。他設想,東邊為“曹雪芹故居”,依照《京城全圖》修復十七間半;故居西側可以建一個“《紅樓夢》資料研究中心”,供紅學研究和交流使用。

誰料,紀念館尚未落實,這處院子就被拆掉了。

曹雪芹北京故居“死而復生”,他真的在此寫出《紅樓夢》嗎?

曹雪芹故居紀念館內展出的《曹氏的四時食單》。攝影/本刊記者 倪偉

1999年,拆於城建

1999年6月8日,龍潭公園龍吟閣,北京市崇文區政協、北京市政協、中國紅學會聯合召開了一次曹雪芹故居遺址研討會。紅學會會長馮其庸抱病參會,在會上發了兩次言。他說,紅學界都認為,把蒜市口十七間半舊宅定為曹雪芹故居是實事求是的,這一點沒有爭議。他還說,廣渠門內大街道路要拓寬,房屋要拆遷,“我們要認認真真地把這件事辦好,不失時機地重建曹雪芹故居。”

研討會的訊息公開後,這處舊居成了紅學愛好者探訪的熱點,很多人不遠千里,見它最後一面。由於廣渠門內大街207號正好位於規劃紅線內,當時還未登記為文保單位。雖然很多聲音要求保留,但一年以後,這處院子還是被拆除了。當時正值北京舊城改造高潮,趙蘿蕤故居、粵東新館等文物被拆引發了極大的社會反響。蒜市口十七間半的去留也曾受到關注。

2001年8月,兩廣路全線通車,此後民主黨派成員和政協委員多次建言儘快復建曹雪芹故居。2002年,已經不存在的廣渠門內大街207號院,被列為原崇文區文物普查登記專案。兩年後,曹雪芹故居紀念館正式立項,但此後就無聲無息了。

有人始終沒忘記這件事。2007年,現任北京市政協常委、社法委副主任宋慰祖當選崇文區政協委員,時任民盟崇文區工委主委王金鐘在政協任期屆滿時,他找來宋慰祖,交給了他一摞資料,對他說,要持續推進崇文門外蒜市口十七間半曹雪芹故居的復建。這是宋慰祖第一次深入瞭解這個故居,此前他一直專注於環境保護、工業設計等行業。他猛然發現,這處已經不復存在的院子,與他從小居住的欖杆市旁的老宅只有半站地之遙。小時候他跟小夥伴經常跑到這個院子裡,從大門口的水龍頭接涼水喝。他還記得,大門前有五級臺階,門口立著長方形門墩,門道里靠著西牆立著四扇綠底的巨大屏風,寫著“端方正直”四個字。“每扇屏都有近兩米多高,六七十釐米寬,每一個字高度都在我頭頂上”。

一份個人情感灌注到這項任務裡。起初那幾年,宋慰祖有點迷茫,大家都知道這事,政府也很關心,但就是沒進展,他也不知道怎麼推進,“特別希望有人能告訴我復建遇到了什麼坎兒,我能知道作為政協委員和人大代表應怎麼寫提案建議。”數年間他每年都在寫提案和建議,相關部門每年也答覆他,但依然沒有顯著進展。

2010年,崇文區和東城區合併成新的東城區,合併之初諸事繁忙。好在2010年和2011年,曹雪芹故居復建連續兩年寫進東城區政府工作報告,他覺得放心了。

經過一年又一年的調研,他逐漸摸索出提案方向,針對復建環節中的癥結寫提案:一開始是調整用地規劃的問題,後來是產權和資金問題。被劃定的舊居復建地段,一部分產權屬於新世界公司,旁邊有新世界的K11專案,另一部分土地則透過招拍掛被賣給了另一家企業,復建故居的地塊橫跨在兩家公司分別擁有產權的土地上,其中的調規工作又持續協調了數年。等到協商好了,地鐵七號線又要在附近設站,復建地段成為了地鐵站建設的料場和工地。

宋慰祖說,一座小小的院落,如果只作為一座建築,就是蓋房子,大家都認為不是什麼難事。但是文物復建,涉及市區兩級政府的規劃、土地、交通、文物等多個部門以及企業,牽涉到政策、法規、資金、市政、基建等諸多問題。每五年政府換屆,是他格外上心的時候,害怕一換屆這事就被遺忘了。“中國處於發展高速期,一換屆又有許多新事兒要乾了。”他說。

到2016年,宋慰祖已經連續10年推動這件事。在北京市兩會上,這位每年都帶著十多份提案和建議上會的“提案大戶”,至少有一份是關於曹雪芹故居復建與利用的。到了第十年,他有些疲了,每年依然在提案、在呼籲,但辦復報告總是類似,“我就覺得,如果我不提,可能大家永遠就把這件事給忘了。我必須堅持,這是責任。”往後幾年,他認真關注官方各類文化發展導向和政策——文化自信、歷史文化名城保護、北京中軸線申遺、全國文化中心建設、讓文物活起來、建設博物館之城……將故居復建往上“蹭”,從各個角度闡述它的意義,喊出現在是復建這處故居的最佳機遇。

2019年依然是這樣的一年。1月的北京市兩會上,作為市政協委員的宋慰祖依然例行公事地為故居呼籲,但他心裡覺得,結果不會有什麼不同。他絲毫不知道,故居復建已經箭在弦上,上一年年底,地鐵站終於封頂。

兩會剛剛結束,他就接到東城區文旅局的電話,請他參加1月23日曹雪芹紀念館復建奠基儀式。那天一大早,他鄭重其事地穿上中華立領的正裝,外面套著一件精緻的羊絨大衣,為紀念館剷下了第一鍬土。

曹雪芹北京故居“死而復生”,他真的在此寫出《紅樓夢》嗎?

2022年9月,曹雪芹舊居“蒜市口十七間半”資訊最早發現者張書才。攝影/本刊記者 倪偉

2022年,舊居重生

曹雪芹故居紀念館像一個灰色的四方盒子,被擺在兩棟高大寫字樓的東側,斜對面就是磁器口地鐵站的一個出口。這裡距離原址北移了60米、東移了100米,原址位於繁華的磁器口十字路口中心。

院子按照乾隆《京城全圖》恢復了三進院格局,前兩進院的五間房全部設為展廳,展示著故居的發現歷史、紅樓夢文化知識和曹氏家族的故事,以展板為主,輔以少許仿古傢俱等實物。院子不大,佔地790平方米,建築面積440平方米,即使每個展廳都看得很仔細,半小時也就走完了。最後一進院的房屋關著門,透過玻璃,可以看到一張長桌和一圈木椅,靠牆的書架上碼著劇本殺的盒子。講解員對觀眾說,這裡將作為活動空間,會舉辦曹氏風箏製作體驗、紅學講座之類的活動,“還有現在很受年輕人歡迎的劇本殺。”

曹雪芹故居紀念館採取社會化運營模式,產權歸屬於北京東城區文旅局,新世界集團下屬的K11北京負責運營管理。紀念館運營負責人、K11北京運營經理穆聰對《中國新聞週刊》說,紀念館成立了學術委員會,希望藉助學界的力量籌辦紅學大師講座等活動。由於自負盈虧,紀念館需要承擔經營壓力,所以最後一進院的“藝坊”將作為收費活動場所,一間小小的文創店也將開門營業。

“我們希望打造成貼合年輕人喜好的空間和網紅打卡地,讓展覽更具互動性、體驗感,而不是傳統的故居紀念館。”穆聰說,由於紀念館的面積比較小,未來將與在旁邊開業的K11 HACC藝術空間進行聯動,“產生當代藝術與中國傳統文化在現今語境對話的效果”。

嶄新的院落裡,漆紅的門窗和柱子鋥亮得反光,簷下彩繪鮮豔。這座院落的建築規格,較清朝時此地的普通民居偏高,裝飾也更為奢華,似乎非此不足以表達後人對曹雪芹的敬仰。宋慰祖反倒覺得,如果大門恢復成黑漆色、窗戶保持原木本色,會更符合舊時民居風貌。這處故居的獨特之處,正是在宮廷文化之外,代表著北京平民文化和市井生活。

作為一處移址復建的歷史文化建築,其價值與意義將不可避免地接受打量。2019年工程開工後,當年將這項任務交給宋慰祖的原民盟崇文區工委主委王金鐘把宋叫到家裡,跟他說,不要復建。“他覺得過了這麼多年,所用的也不是原始的材料,復建沒有價值了。”宋慰祖說。當年故居拆除時,主要構件曾被保留下來,以備復建之用。但延遲多年終於動工時,這些構件都已經下落不明,包括“端方正直”四扇屏。宋慰祖對王金鐘解釋說,這裡原本是唯一有文獻證實的曹雪芹故居,有這樣一個基地,我們才可以同世界文豪故居交流,促進各國間文化認同。

回到舊居本身,曹雪芹的故居到底是否就是那座被拆除的蒜市口16號院,並非沒有爭議。雖然20年前紅學界權威們給出了一致同意的意見,但不同觀點時有出現,近十年來越發增多。例如,2014年發表的《曹雪芹蒜市口故居再議》提出,蒜市口街並非只有200米長,可以向東西兩邊延展,這樣就可以在沿街找到另外的十七間半院落。該文還提出,“十七間半”是產權概念,而非建築概念,或許曹家擁有一個大院裡的十七間半,而非擁有一個十七間半的獨立院落。那麼從地圖中去搜尋正好有“十七間半”的院子,或許方向就是錯的。

不同意見的焦點在於,“蒜市口”“蒜市口街”“蒜市口地方”等概念分別涵蓋什麼區域,是否只能在那條200米的小街上尋找故居?張書才對各種觀點了然於胸,至今他仍然堅持自己的看法。

那麼,蒜市口16號院就是曹雪芹故居的把握性到底有多少?40年後,被問到這個問題時,張書才沒有給出百分之百篤定的回答,他依然覺得那個院子是最有可能的一個。當年拆掉地面建築後,對地下留存的早期地基進行了考古。考古人員當時對張書才說過,中院建築確實是清前期的。“但我從來沒有說過,地基就能看出是十七間半,”張書才對《中國新聞週刊》說,“我只說中院東房、北房和水井地基是清前期的。”

另一個可能解決問題的證據,就是當年馬氏購房的房契。有一年,北京檔案館的一位朋友對張書才說,發現了馬氏先祖購買蒜市口16號院的檔案,並不像馬氏後人說的那麼早,而是同治年間,而且並不是從曹家手中購買的。到底是這間院子在曹家之後已經轉手過,還是本不屬於曹家,就不得而知了。

對於用新材料於異地重建的曹雪芹故居紀念館,現在唯一能夠確證的是,曹雪芹確實曾居住這一帶。兩百多年前,那位一邊在王府和官學謀職、一邊構思著一個滄桑故事的青年,在此間留下過無數足跡。時至今日,這處雕樑畫棟的嶄新院落,已經不是往日舊物,而是一個以曹雪芹為主題的當代空間。當人們來此憑弔曹公,需要多一點想象力。

發於2022。9。12總第1060期《中國新聞週刊》雜誌

雜誌標題:曹雪芹故居“死而復生”

記者:倪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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