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補涼｜濟南小憩 花開泉邊

文 | 圖 汪海靜

青島似嬌娘，再牽著煙臺威海等“閨蜜”們海邊而立，山東的色彩一下子就被膠東半島引去了大半。而濟南作為首府，卻總是乖乖地站在那裡，不露鋒芒、略顯淡然。待真正走進才發現，濟南獨有一份清秀小調。春暖花開時節，藉著幾天的短暫假期，我走進了這座被泉水滋潤的城市。

泉水就是濟南的精髓，圖為趵突泉。

家家泉水 戶戶垂柳

高鐵快得讓人還來不及臨窗抒發情感，剛出站便迎面撲來一股烤爐神風，甩了恍惚中的我一個措手不及。抬眼一看，初春的濟南已經綠柳爛漫，玉蘭遍枝頭。轉身兩小時，風衣變裙襬。

濟南地勢南高北低，整座城建在了大量的天然湧泉之上。為了保護地下泉水，濟南暫不考慮修建地鐵。泉水就是濟南的精髓，走在護城河邊，總能看到市民提著大壺大桶到新鮮的泉眼接水。

大明湖便是由城內大小泉水匯流而成。本是古往今來多少文藝小青年的吟詩抒情之地，卻在上世紀末被無辜捲入瓊瑤神劇，以至於身邊俗人們一提到大明湖，脫口而出的便是皇上和紫薇格格她孃的橋段。是的，我也是那麼大俗，第一時間就衝到湖邊回味了下夏雨荷的扇面呢，還有能唱出來的小詩。

大明湖每走兩步都是一景，有“一閣、三園、三樓、四祠、六島、七橋、十亭”之說。湖水來源於濟南城內珍珠泉、濯纓泉、芙蓉泉、王府池子等泉，湖水如今雖不能說清澈見底，陽光照耀下仍見綠波粼粼，淺遊的魚兒。大明湖水源充足，排水便利，古人就有“恆雨不漲，久旱不涸”的讚歎。

大明湖在傳統景區外開闢了一片免費的湖景新區。春日柳絲輕撫，手邊全是景。少了遊人的熙攘，賞著同樣的湖水，不一樣的亭臺樓閣。市民閒時就來散散步，賞賞日落，看看新人拍婚紗。能在老城中心遇見這麼一片天然湖水，在北方城市中實屬難得。

不遠處的曲水亭街，光聽名字就讓人興致盎然。小橋流水伴著旁邊青白相間的老房子，江南小鎮的即視感揮之不去。舊說曲水亭街“家家泉水，戶戶垂楊”，到現在也依然可以親見。隨手拍張老房子間的流水，洗菜大媽都會不經意抬頭闖進鏡頭。

曲水亭街如今遍佈文藝小店，連歷史上這裡也一直都是老少文青們來往聚集之地，從北魏開始就有了記載。王府池子，也就是當年的曲水流杯池，舊時一度以“曲水流觴”酒友賽詩會的大本營而名噪天下。古人很會玩，把盛滿酒的杯子放在托盤上，放在池子水面，托盤漂到水流曲彎處會停下來，坐在旁邊的人不光必須舉杯而盡，還要作詩，詩作

得不好的話，要再被罰酒。幾圈下來，隨便哪位都醉醺醺了。傳說這個大聚會每年三月初三都雷打不動地舉辦，一直延續到清代。

曲水亭街貌似生來就有文藝範，曾因緊靠貢院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民國時聚集過大批棋迷，解放前小河兩岸還活躍著大批的古書和舊書交易。

相傳濟南有七十二眼名泉，城內百泉爭湧。光是曲水亭街附近的小巷裡就佔了不少吧。走在水多的地方，人的心情都跟著透亮了。若有機會在濟南長住，必然選在這裡依水而居。

三月底的濟南綠柳爛漫，玉蘭遍枝頭。

“天下第一泉”情結

《趵突泉》是我們那年代小學語文的名課代表之一。那個想象力極不靠譜的年代，幼小的我一度產生了趵突泉噴湧的泉眼滾燙得可以煮雞蛋的錯覺。長大後才糾正掃盲，憧憬泉水一年四季恆溫的絕妙。為表嚴肅，第二天專門為趵突泉預留了大半日，逛園林，賞泉池。

趵突泉公園是一座假山涼亭點綴的水景園林。主景趵突泉湧由觀景亭圍繞，綠池中三眼泉水淙淙而出。泉邊的走廊配有圖展，曾經的趵突泉能湧出幾尺高。泉邊一直是品茶的美地，泉水潤茶，別有清香。

除了主角三泉噴湧之外，公園內另散落有三十多處其他名泉，形成趵突泉泉群。隨走隨低頭，就能望見許多小泉池池底珍珠般湧出的水珠串。我這雙沒見識的眼吶，每冒出一串小水珠就興奮得瞪大一圈，就像個沒見過自動販賣機的傻愣，一邊投幣一邊歡呼啊哈又贏了瓶可樂。進門不遠處的漱玉泉泉邊是李清照的故居，泉水也因她的《漱玉集》而得名。公園內景緻小有蘇式園林意境，假山綠池，亭臺錯落。燦爛的玉蘭花和各種不覺名字的花草，皆是放鬆神經的美景。

魯菜與小吃

芙蓉街舊時是老濟南商貴土豪一條街，現在已逐漸變為商業區依託下的小吃一條街。十分鐘邁不開兩步的人群，每人手裡隨走隨吃的規模，彷彿身在芙蓉街，所有人信奉的都是永遠在餓著。麻辣燙烤串廣播漫天漂，神奇的臭豆腐招牌，齊魯特產遍地開花，賣旗袍的廣告語是夏雨荷……濟南的喧鬧都奔出來了。

再勾起濟南食物的話題，就得說到霸氣豪邁的回民街燒烤。每天晚上，回民街大小餐館門前都成片地架起長爐，煙霧繚繞肉香四溢。烤串不用客人點，店家分批烤好各種串讓服務員端著在人群中吆喝，客人想吃哪種留哪種，多少隨意。吃飽結賬時像吃麻辣燙一樣數籤子。運動會操場般的規模，把燒烤的情緒全部攢來，吃出了滿心的舒服。

濟南的路邊攤同樣充滿驚喜。名餐“油旋”，蔥花餅做成螺旋狀，噴香柔軟，外酥裡嫩。現在改良出了夾肉餡的，更合了我的味蕾。魯菜名吃“把子肉”，肥瘦相間純靠醬油提味燉成，連汁帶肉一起澆在米飯上，來上一口，人間美味。

僅靠市井小味怎能滿足，老字號的魯菜館必須要嘗。我生平第一口“九轉回腸”咬在了濟南，也算是相當地道了一把。白嫩的羊肉湯，配上“武大郎燒餅”，各種腰花蒜瓣，統統重口味。

濟南“名餐”油旋。

魯菜“九轉回腸”。

泉水潤出的濟南性格

常年獨行到處玩賞，差點忘了有本地同遊人的樂趣：兩位濟南美人，一位久駐歐洲一回家鄉就變萌呆，一位宅家自媒體滿世界飛揚。濟南市中心都是隨著她們的長大而變樣。

虧了泉城姑娘相伴指引，才知道大明湖馬路對面那古色古香的府學文廟十幾年前曾是一座小學，小朋友嫌房子太破總落灰塵，暗暗唸叨“破房子早晚得拆了”，結果學校沒了，房子被返修又被改回了廟。

我這個年代人腦子裡最固執的感覺之一就是，山東同學都是學霸。每路過濟南哪座名高中、名大學，心裡總不免掂量……其實回過頭再好好看一眼濟南，才人輩出也是有因由的。美景遍地，江浙才子有的環境這裡都有，滿城活水的城市養出了別樣的人文氣息。濟南名士都是響噹噹經典人物，黃庭堅、李清照、辛棄疾……古老的泉城很是合文人的胃口。再往近來說，老舍感嘆：“哪兒的水能比濟南？”季羨林念：“濟南每一寸土地都有我的足跡。”

我說，濟南太羞澀，賞得白花綠水之美的人，必來傾心環抱。

（編者注：本文原載於2014年04月28日海南週刊，見刊略有刪減。）

值班主任：嶽嵬

【來源：海南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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