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言官職能考：明代言官真的是職業槓精+噴子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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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說道，言官之中的給事中的工作業務不僅有“罵”皇帝，同時也有抄錄稽核公文的內容，並且這才是他們的主要工作內容。

而明代言官這個概念並非僅僅只有給事中，上一篇文限於篇幅，我們只是深入講解了一下給事中，這一篇作為續集，我們來聊聊言官系統的另一個組成部分，都察院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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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察院這個部門我相信大家都算是耳熟能詳了，畢竟這個部門直接承襲的就是歷朝歷代的御史臺制度，那麼明代的都察院系統以及御史又和前朝有哪些不同呢？

首先我們要知道都察院的組織機構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都察院的最高領導是左、右都御史，官銜為正二品，副長官為左、右副都御使，官銜為正三品。

下設經歷司、司務廳、照磨所、司獄司四個附屬機構，並且還設有十三道監察御史共一百一十人，看起來這個機構十分龐大，和人員精簡的給事中完全不一樣。那麼都察院的主要工作業務有哪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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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明史》記載：“都御史，職專糾劾百司，辯明冤枉，提督各道，為天子耳目風紀之司。凡大臣奸邪、小人構黨、作威福亂政者，劾。凡百官猥茸貪冒壞官紀者，劾。凡學術不正、上書陳言變亂成憲、希進用者，劾。遇朝覲、考察，同吏部司賢否陟黜。大獄重囚會鞫於外朝，偕刑部、大理讞平之。其奉敕內地，拊循外地，各專其敕行事。”

簡單概括一下，都察院御史的職能和現在的紀檢委差不多，大部分重合，就是對於大臣有各種違法犯罪行為的，都對他提出彈劾，就是我們俗稱的“打老虎”，這項工作業務主要是針對的各部門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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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就是考察來朝官員的業績，這個工作會合吏部下屬的相關部門配合一起進行。同時就是在有什麼不得了的重大犯罪活動發生之後，相關的嫌疑犯或者罪犯，都察院要和刑部、大理寺一起審訊，這就是封建王朝最高級別的法律審查，被我們稱之為“三司會審”的頂級待遇。

不過說實話，重大犯罪的囚犯一般也就直接按照相關程式問斬了，需要推動“三司會審”這種級別的法律審查來平反罪名或者確定罪名的一般都是政治犯。

比如明末時期因為王化貞冒進導致遼東潰退被牽連進去的遼東經略熊廷弼，就受到了“三司會審”的最高級別法律待遇，最終確定罪名是棄地右屯。簡直是在搞笑嘛，明眼人都知道王化貞廣寧大敗之後熊廷弼獨木難支只能撤退，還強行扣上棄地的帽子，可以說熊廷弼純粹就是明末黨爭的一個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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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扯遠了，我們重新回到都察院系統的職能上面來看，在《明史》關於都察院御史的職責之中，還提到了“提督各道”，“其奉敕內地，拊循外地，各專其敕行事。”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我們都知道明朝時期有很多的巡撫、總督之類的，這類人我們統一稱之為督撫，看起來這些封疆大吏一級的官職似乎十分的厲害，然而他們並沒有任何品級，而我們如果仔細去研究這些督撫的官職，就會發現他們一般都是右都御史、右副都御使或者右僉都御史兼某地巡撫或總督，這就是都察院的“外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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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巡撫還是總督，一開始都並不是地方常設機構，而是都察院派遣出的臨時官員，負責巡視地方，保證地方穩定。隨著明朝治理地方需要，督撫這一臨時差遣官職逐漸成為了新的地方一級常設機構。

不僅掌握地方財、政、軍，而且還要負責馬政，鹽政乃至於茶政，但是就算如此厲害的封疆大吏巡撫，也是始終沒有脫離都察院的體系，所領官職均為“右”都御史，這既是為了統一職稱，同時也是為了明確督撫和都察院的隸屬關係，無論外派的地方一級督撫加官有多大，也始終不如本院的“左”都御史們等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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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本院的都御史們以外，我們的都察院還有另一個體系，那就是十三道監察御史，這個團體就是我們常說的“科道言官”中的“道官”，“科官”則是我們上篇提到的六科給事中。

十三道監察御史所分管的“道”基本是和布政司的劃分是差不多的，十三道監察御史的工作業務一般就是負責相對應的布政司的日常公務，對其進行監察，同時監察御史還有分配的所負責的在京衙門，也要對這些京城的中央機構部門進行監察，還有就是吏部和都察院對內外官員進行大型考核的時候，都察院這邊都是由河南道監察御史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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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十三道監察御史的主要業務是“察糾內外百司之官邪”，但實際上這項任務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細分之下的話，監察御史們的業務主要是分為“內差”和“外差”。

“內差”主要是針對的京城的業務，包括京城大試時期負責印刷試卷；對於京城三大營計程車兵兵額，裝備以及士兵訓練狀況進行檢查；同時他們還要負責監考每三年一次的大考，包括鄉試、會試以及武舉；並且他們還要巡視光祿寺的開支。

所謂光祿寺就是皇家的專屬廚師團，負責祭祀，大朝會等需要舉辦大型宴會的情況，這裡面的收支問題也由監察御史負責檢查；監察御史還需要負責巡視各種倉庫，這裡的倉庫包括明代主要的國家財政稅收來源的太倉庫以及下轄的京通倉等，也包括工部管轄的節慎庫，太僕寺下轄的常盈庫等等這些國家財政儲備的倉庫都需要監察御史去管理，乃至於皇室財政收入來源的“內府十庫”也是由監察御史巡查核實財政收支；皇城、五城兵馬司的守備，皇城的安全監察御史也要隨時去看，保證京城內部計程車兵守備安全。這一個部分是“內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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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差”就更加的繁雜了。十三道監察御史和都御史們不一樣，都御史外放一般都是督撫一級，而監察御史就負責的是最基層的事務，巡按地方，提督學校，清理地方軍隊人數裝備以及訓練問題，巡視鹽政，馬政，茶政，檢查其中的財政收支問題以及是否公務過程中有貪汙受賄，執行錯誤的情況。

除此之外還要巡視漕運，鈔關，邊關，督運糧餉，檢查各地養育馬匹以及屯田工作的執行情況等等，國家要動兵打仗了，這些人也要負責充當監軍，雖然後來巡按御史數量增加到了一百四十人，但面對全國上下如此多的地方需要巡查，感覺上是簡直不夠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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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這些事因為事情的繁重程度的不同又分為“大差”、“中差”、“小差”。

“大差”主要是兩京地區的提學御史，兩京十三省的巡按御史，巡視京營的巡按御史

“中差”則一般是邊關宣大、薊遼、甘肅等地的巡按御史，清理軍務，巡查鹽政，馬政，茶政，巡視倉庫，屯田，督運糧草

“小差”就是巡視皇城十門，巡查五城兵馬司，巡視馬房以及內府十庫。

而且這些科道官的選拔標準極其嚴格，年齡在三十歲到五十歲之間，而且不能用毫無處理政事經驗的新人，新科進士必須經過至少三年以上的從政經驗才能擔任科道言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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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對於言官的挑選是極其苛刻的，最終能擔任這個官職都是壯年時期從政理事經驗豐富的官員，所以不管是處理地方民政，軍事還是經濟貿易都能十分從容。

從這些工作內容來看，所謂的言官工作只是“罵”皇帝根本就是誤解，言官任務之繁重，規諫皇帝不過就是其中微小的不能再微小的工作了，正經的處理政事這才是科道言官們的主要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