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伊斯蘭教曾佔優勢，為何卻最終變成天主教國家？

印尼和菲律賓既是世界上最大的兩個群島國家，也是東南亞人口最多的兩個國家。兩國儘管擁有很多相似之處，但是主體宗教卻不同。

印尼以伊斯蘭教為主，在全國2。7億人口中，約85%的人信奉伊斯蘭教。而與印尼一水之隔的菲律賓，卻是一個基督教佔優勢的國家，全國1。1億人口中，基督教徒高達90%，穆斯林僅佔4。9%。

▲東南亞各國的主體宗教地圖

菲律賓的穆斯林主要集中其南部靠近印尼的地方，如棉蘭老島和蘇祿群島，基督教則分佈在中北部的廣大地區。

但其實在5個世紀之前，菲律賓的中北部也曾是伊斯蘭教的影響範圍。在5個世紀中，菲律賓伊斯蘭教佔主體的情況，是如何變成基督教佔主體的？

▲現代的菲律賓宗教分佈

一、伊斯蘭教傳入菲律賓

公元7世紀，穆罕默德在阿拉伯半島建立了伊斯蘭教後，伊斯蘭教就走向了對外輸出的過程，主要分為向西和向東兩條路線。

往西的傳播主要伴隨武力擴張。公元8世紀，阿拉伯帝國佔領了歐洲的基督教地區——伊比利亞半島，並建立了伊斯蘭政權。伊斯蘭教進入西歐，嚴重衝擊了基督教世界，自然也引發了兩大教派的衝突。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基督教徒開始了“收復失地運動”。

▲伊斯蘭教的西擴

東擴主要是由阿拉伯商人在對外貿易中完成的。隨著阿拉伯商人與東方進行經濟貿易往來，伊斯蘭教開始傳入南亞和東南亞。

11世紀，大批阿拉伯商人到達馬來半島、蘇門答臘島以及爪哇島，他們憑藉著富裕的經濟開始在分散的東南亞諸島建立起早期的伊斯蘭政權。到了15世紀，伊斯蘭教已經成為了馬來半島以及印尼群島的主要宗教信仰。

▲伊斯蘭教在東南亞的傳播路線

伊斯蘭教站穩了印尼群島後，便開始向北進入菲律賓群島。1380年，一位阿拉伯商人在菲律賓南部的蘇祿群島建立一座清真寺，將伊斯蘭教引入菲律賓。

由於這個時候的菲律賓群島居民還是信奉萬物有靈的原始宗教。作為先進文明的伊斯蘭教便迅速在蘇祿群島推廣開來。

▲蘇祿群島和棉蘭老島在菲律賓的位置

緊隨著阿拉伯商人而來的，是一位信奉伊斯蘭教的蘇門答臘島貴族。他率眾在蘇祿群島建立了菲律賓第一個伊斯蘭教政權——蘇祿蘇丹國。

到16世紀，多個伊斯蘭政權在蘇祿群島、棉蘭老島建立，如蘇祿、馬京達瑙等，就這樣伊斯蘭教成為了菲律賓南部諸島最主要的宗教信仰。菲律賓南部逐漸開始“伊斯蘭化”的程序。

▲1822年的蘇祿蘇丹國疆域

不僅如此，伊斯蘭教還從菲律賓南部開始往北擴張。16世紀初，伊斯蘭勢力甚至擴充套件到了菲律賓最北部的呂宋島，他們在馬尼拉地區建立了一個伊斯蘭政權。

從14世紀末伊斯蘭教進入菲律賓群島，一直到16世紀初，穆斯林在菲律賓群島的擴張毫無阻礙。但伊斯蘭教的影響範圍主要在南部群島。中北部地區，穆斯林只是在個別地區建立了一些定居點。

二、西班牙帶來天主教

伊斯蘭教的擴張並不是一帆風順的，往西雖然控制了伊比利亞半島，往東控制了印尼群島和菲律賓南部，但是伊比利亞半島的基督教徒在羅馬教皇的支援下，掀起了長達數個世紀的再征服運動。15世紀初，基督教徒最終將伊斯蘭教政權從伊比利亞半島驅逐出去。

▲伊比利亞半島的末代蘇丹向西班牙投降

為了清除伊斯蘭教長達7個世紀的影響，西班牙在國內透過修建基督教堂等方式，重拾社會上的基督教信仰。西班牙成為了天主教的狂熱追隨者。

為了宣揚天主教教義和開闢新航路，西班牙支援了麥哲倫的環球航行。1521年，麥哲倫船隊到達了菲律賓群島。隨行的傳教士在登島的同時，製作了一個大十字架向當地民眾宣揚天主教教義。這是天主教第一次出現在菲律賓群島。

西班牙人在到達菲律賓後發現，這裡的人和他們故鄉西班牙一樣，都有許多信仰伊斯蘭教的群眾，西班牙稱之為“摩洛人”，西班牙人非常痛恨這些佔領了自己故鄉數個世紀的穆斯林，想要將他們驅逐出去，西班牙甚至屠殺了中北部的異教徒。

麥哲倫船隊在站穩腳跟後，接著往南來到宿務島。最終麥哲倫船隊和當地拒絕信奉天主教的土著酋長爆發戰爭，麥哲倫戰敗被殺。

▲麥哲倫船隊航行路線

麥哲倫雖然被殺，但菲律賓還是落入了基督教的版圖。虔誠的西班牙國王想將菲律賓的穆斯林驅逐並變成天主教的領地。1565年，西班牙遠征的船隊到達菲律賓。西班牙在宿務島建立起殖民統治。

這個時候菲律賓中北部儘管有一些伊斯蘭教的據點，但在西班牙軍隊先進的武器攻擊下，菲律賓中北部先後被納入西班牙統治。

在西班牙的本土，為了去除伊斯蘭教的影響，西班牙要求留在本地的穆斯林改信基督天主教，不服從者將被驅逐或者屠殺。而在菲律賓，西班牙也效仿了這些措施，使得基督教在菲律賓的中北部得到推廣。

▲1734年西班牙的菲律賓地圖

大量的天主教傳教士從西班牙被輸送至菲律賓，傳教士將基督教經典翻譯成當地語言，菲律賓中北部的土著居民開始拋棄原始宗教積極加入教會、接受基督教教義。

在菲律賓中北部還建立了一整套從中央到地方的宗教機構。菲律賓形成了一個大主教區，四個主教區以及眾多基層教區的天主教領導機構。

據統計，到1585年，菲律賓已有40餘萬人皈依天主教。到1640年，菲律賓中北部各島幾乎所有人都接受了天主教。天主教在菲律賓中北部佔有絕對優勢。

▲宿務主教教堂

但菲律賓南部伊斯蘭勢力極其強大，西班牙在鞏固了北部的統治之後，為了清除南部的“異教徒”，調集部隊對南部進行侵略戰爭。

南部的蘇祿蘇丹國等政權與西班牙進行了長達三個世紀的戰爭。在西班牙的步步緊逼下，伊斯蘭政權雖然控制的面積不斷減少，但還是維護了自己的獨立和伊斯蘭教信仰。

三、美國帶來基督新教

儘管西班牙經過長期戰爭，但並沒有真正佔領南部的伊斯蘭地區。這就使得菲律賓群島形成了南部伊斯蘭勢力佔優，中北部天主教佔優的形勢。

西班牙想要全面佔領菲律賓的夢想，最終在美國的手裡實現。基督教在傳播中先是分成了天主教和東正教兩部分。到了近代，天主教內部再次產生分歧，形成天主教和新教兩大部分。而美國是一個以新教為主的國家。

▲載著第一批新教徒到達北美大陸的五月花號帆船

19世紀初，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地紛紛獨立，西班牙的國力大幅度被削弱，而19世紀末，美國一躍成為了世界上經濟實力最強大的國家。

美國為了擴大影響，將目光投向了西班牙控制的菲律賓群島。1898年美西為爭奪菲律賓爆發了戰爭。

▲美西戰爭

美國獲得美西戰爭的勝利，從此成為了菲律賓的新宗主國。美國在佔領菲律賓後，便開始向菲律賓傳播基督新教，從國內招募了大量的新教教士和教師。這些新教徒在菲律賓公眾中發放新教聖經。

為了鼓勵和引誘菲律賓人改信新教。新教教會許諾只要菲律賓人脫離天主教會，皈依新教，就可以馬上得到土地等諸多物質利益。

到1918年，整個菲律賓已有30多萬人改信新教。但是美國想要實現新教主導的局面並沒有實現。新教僅成為了菲律賓基督教裡的第二大群體。但由於新教和天主教的矛盾並非不可調和，美國並沒有強制推行天主教，因此天主教佔絕對優勢的情況得到繼續保持。

▲ 菲律賓新教福音派教會主教—尼奧·潘多加主教

美國為了控制菲律賓南部伊斯蘭地區，採取了和西班牙不同的方式。美國先與蘇祿蘇丹簽訂條約，將美國變成了蘇祿蘇丹國的保護國，承諾不干涉穆斯林的宗教信仰和法律。緊接著美國就剝奪了蘇丹一切政治特權，只保留其伊斯蘭教名義上的領袖地位。

不僅如此，美國還利用北方天主教徒和南部穆斯林之間的矛盾，採取了“以菲治菲”的手段，讓基督教徒作為美國入侵南部的先遣隊。在美國的多種方式下，蘇祿群島等伊斯蘭區最終落入了美國手中。

1903年，美國頒佈了《菲律賓土地法》。鼓勵北方的基督教徒遷移進入南部。凡是遷到南方的基督教徒，政府允許其佔有土地16公頃，而原有穆斯林每戶土地最多不得超過8公頃。在穆斯林區，美國也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開辦非穆斯林課程的學校、用新的法律體系取代伊斯蘭法。

在西班牙和美國的統治下，基督教成為了菲律賓最主要的宗教，其信徒最多的時候佔到了菲律賓全部人口的92%。

▲菲律賓各宗教教徒比例，基督天主教和新教佔了90%

四、宗教爭端不斷

美國在控制菲律賓時，就開始在菲建立一個親美的自治政府。因而1946年菲律賓獨立後，菲律賓不僅實行親美政策，保留美國軍事基地，在宗教政策上也實行了和美國類似的政策，即限制伊斯蘭教。

▲菲律賓脫離美國獨立

菲律賓將天主教作為國教來推廣，南部伊斯蘭區成為天主教徒的移民安置場所。菲律賓鼓勵大批天主教徒遷入南部。現在在棉蘭老島的2000萬人口中，穆斯林的比例已經下降到只有60%。在政府的支援下，菲律賓基督教徒的傳播範圍越來越大，而穆斯林的領地則越來越小。

▲菲律賓棉蘭老島地圖，穆斯林的範圍被壓縮到了棉蘭老自治區裡

這引發了南部穆斯林的不滿意，雙方的矛盾越來越尖銳。到了20世紀60年代，南部出現了要求獨立的呼聲，他們成立了諸如摩洛民族解放陣線等獨立組織，他們與政府軍進行了多次戰爭，甚至引發恐怖主義行為。

▲摩洛民族解放陣線的旗幟

為了維護國家的統一和安撫想要獨立的穆斯林群體，從70年代開始，菲政府建立了棉蘭老穆斯林自治區。但是由於其多項自治承諾沒有真正落實，因而南部的脫離運動仍然是影響菲律賓統一和穩定的重要問題。

▲棉蘭老穆斯林自治區範圍

長期作者｜羊洋洋

揚州大學歷史系畢業｜歷史愛好者

責任編輯｜Thomas

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畢業生｜環球情報員主編